“孫兒有一言,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朱允炆蒙對了仁政治國的一題,勇氣爆表。


    他想起了在國子監,阿標出事的第二天,死黨黃子澄就來與君了一席話,現在不吐不快。


    老朱臉上波瀾不驚。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說吧。”


    “孫兒認為,大明有隱患,各地藩王實力太強了,純粹是找削,所以要削藩。”


    “哦?”


    朱元璋眉宇一動。


    “邊疆防禦這麽重要的工作,自然要手握重兵,又有地盤,又有軍隊,當然要讓自家人上才放心,既解決了朝廷內部威脅,又抵抗了江山外敵,為什麽說是隱患”


    當然,要是標兒真不在了,允炆年幼,鎮不住叔叔們,削藩沒毛病。


    但王懷口中,藩王的結局,又是集體失業,又是成黑戶,還有自己削了腦袋的。


    這哪是削藩,是消消樂。


    老朱心裏已經植入了反對“削藩”的種子。


    朱允炆看見老朱表情包,菊花緊了一下,想起死黨黃子澄勝似一席話的一席話,儼然自己已經登基,從容應對。


    “皇爺爺,胡虜不安定,有叔叔們抵禦;但叔叔們不安定,孫兒拿什麽抵禦”


    老朱心裏咯噔了一下,這話更沒毛病。


    “那這個削藩,怎麽個削法”


    老朱的默認,又給了朱允炆勇氣。


    “皇爺爺,孫兒認為,要以德服人;不服再以禮相勸;再不服,就趕出家門;實在不服,最後隻能拿磚頭呼了!”


    “嗯....允炆這話,有道理。”


    老朱的眉頭舒展了少許。


    這個回答漂亮,連老朱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那麽問題來了。


    為什麽允炆的想法,跟王懷的說法完全不同呢


    王懷的推算,允炆可是開局就最後一步,拿磚頭呼——直接把幾個叔叔定罪、貶成庶民,還逼死了一個。


    是允炆說一套,做一套,郊區還有另一套呢


    還是王懷搞錯了


    老朱沉吟片刻,繼續出題。


    “削藩也正常,畢竟叔叔們都有野心,留著不安全,問題是先拿誰開刀呢”


    得了老朱點讚,朱允炆忍不住眉飛色舞。


    連說起話來的膽子都肥了。


    照著和黃子澄的一席話,指點江山。


    “這麽多藩王中,四叔最強大,留在最後削;其他的不能挨個削,必須攢一撥,一口氣全削;齊,周,岷,湘,代五位叔叔比較弱雞,先拿來試刀,殺雞儆猴……”


    朱允炆說得要飄的時候,忽然感覺寒意襲來,沒由來打了個哆嗦。


    抬頭才看見皇爺爺不一樣了!


    剛才還是教子的蒼龍,現在被觸了逆鱗,麵沉如水。


    盯著朱允炆的眼神,寒冷如刀!


    朱允炆一口氣削藩大法,藩王集體失業,不聯合起來逼老板談才怪!


    這愚蠢的削藩順序,用腳趾頭去想都知道,最後的必定演變成王懷的推算!


    狗屁的殺雞儆猴,這是四十米長刀揮過!


    周王和燕王同個媽生的,這孫子純粹在逼老四造反!


    說好的以德服人,還能動嘴就直接呼磚頭了


    允炆這孩子,恐怕還真讓王懷給看破了!


    沉默了半晌,老朱終於開口。


    “跟咱說實話,剛才那番話,是誰教你說的”


    朱允炆頓時瘮得慌,聲音都發顫了。


    “是……黃子澄黃學士。”


    “黃子澄就是當年殿試,咱問他年齡,他居然保密哪個以後別甩他了!”


    老朱冷著臉下令,看著瑟瑟發抖的朱允炆,不禁心軟下來,擺了擺手。


    “回去吧,國事方麵,你爹比任何老師都強!”


    “是,孫兒知道了。”


    朱允炆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這全家桶變成了鐵板燒,臉色成了豬肝色,行了個禮,退了出去。


    “允炆去哪兒”


    剛帶上門,身後走來的阿標隨口問了一句。


    朱允炆反應過來,對哦,這兒是父親的東宮,皇爺爺是來探望的……


    “皇爺爺可能生氣了。”


    阿標是聰明人,馬上反應了過來。


    父皇何等喜愛允炆,隻有小王道長測算沒差池,父皇才可能發飆,趕出了允炆這孩子。


    畢竟孩子再重,重不過江山社稷,在父皇心裏占的位置再大,大不過萬裏河山。


    小王道長的測算,關乎的不是個人,而是透露大天機,關係著億兆黎民,萬世基業。


    泄露天機


    之前抓摩教周玉朗,叮囑問訊得索要馬鞭,馬夫卻要柳枝換,去折柳枝時才發現,賊人在柳樹上。


    從這件事就知道,小王道長是何等智慧的人,天機泄露得無痕無跡。


    可是。


    小王道長為了大明,寧願被天譴,也從不拐彎抹角,毫無保留,他到底是誰


    允炆這事他測算對了,一船鐵的代價,實在......


    “這一船鐵的代價沒白給,咱找這小子去,用大明的鐵,換個鐵桶江山!”


    老朱的聲音,打斷了阿標的沉思,推門走了進去。


    老朱一臉苦笑。


    “標兒,鐵不到手,我看那小子的西北行,心裏都壓著一船鐵,盡快給他吧。”


    “父皇,已經在辦了,兒臣估算小王道長船的大小,批給了他三百萬斤的鐵。”


    老朱點了點頭。


    “這無足輕重的事兒,標兒辦妥就行,現在西北行才是重點。


    咱讓欽天監測過了,出發的六月初七,風和日麗,諸事皆宜、不避凶忌,是黃道吉日。”


    還有黃道吉日和自己沾邊,阿標壓根不信,隻是不忍反駁。


    老朱看出了阿標的不以為然,搖首輕歎。


    “欽天監的測吉凶,咱是不信的,看日子倒是可以;吉凶可以問問小王道長。”


    這一點,阿標倒是深以為然。


    “不僅可以預知,還有妥妥的對策,兒臣自該和小王道長多多親近。”


    王懷的一樁樁預測,就像戲曲的劇本,最後都上演了。


    萬裏河山就是他的戲台,億兆黎民都成他的演員。


    朱家父子被王懷一次次摧毀原三觀,不知不覺間,建立了起對他不容置疑的感觀。


    ......


    應天府,秦淮樓。


    車好油滿須盡飆,莫使金樽空對月。


    停車之後,王懷告別了快要散架的蘇玉如,又上了船。


    青天在水,玄龍寶船壓星河。


    天地間清氣衝盈。


    確實好天氣,不知道未來幾天會怎樣。


    王懷取出天機玉龍龜,頓時吃了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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