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開劉慈生住宅的張緣一,並沒有著急回去,而是選擇去往了山延院。


    他要在劉慈生這裏驗證的事情已經掌握了,那麽眼下便隻有最後幾人的見麵了。


    他是沒有想到竟然會有人真的可以為了愛情,做出違背規則的事情,哪怕不惜背負上極大的罪名,也無怨無悔。


    章集均早早便收到了何海傳給他的信書,信書上的內容大致將弄潮兒著手調查當年那件事說了一遍,而且何海很直白的暗示了自己想要將所有的鍋都推給華舟的想法,一切就看他章集均的抉擇了。


    其實他的想法很簡單,當年那件事不管是誰幹的,都跟他沒有半毛錢關係,他沒有參與其中的陰謀詭計,也沒有賺到任何一份利益,現在能夠不參與就不參與。


    至於將鍋推卸給華舟,章集均無所謂,大不了到時候在來人麵前說可能是華舟,反正這個家夥到底是不是幕後黑手都沒有關係,問下來就說是自己猜測的,誰能夠奈何得了他。


    要是華舟真的清白又如何,在一位祭酒和一位小小的執法堂執事之間,那個抉擇還是很容易做到的。


    他章集均從來就沒有認為自己是什麽滿懷大義的聖人,也不曾認為自己可以做出什麽驚天動地的大壞事,他隻要把握好眼前的利益,就已經知足了。


    眼下這個山延院管事的身份,掌握了一大筆錢財流動的他,已經很滿意了。


    他不會光明正大的貪汙受賄,可是在一些小利之上抽取絲毫好處還是很不錯的。


    其實潮湖書院的上麵大多都是明白章集均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人,雖然會時不時得將書院的交易往自家山下靠攏,但是總體上還是一個在商道上難得可貴的人才。


    這些年裏掌握書院的商道,幫著書院省下了不少錢財,所以對於這個家夥稍微的中飽私囊,也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畢竟此人不是來書院學什麽道理的,在山延院方麵能者居功便好。


    而且隻要是這個家夥十分能夠把握住事情的分寸,知道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絕對不會做出出格的事情。


    永遠都能夠主動表達出自己的野心,想要的東西,不至於讓上麵為難。


    其實作為下屬,能夠得到最好的信任,千萬不能夠讓上麵來猜測,一旦上麵開始猜測忠心了,也就離著最後的離場不遠了。


    這天章集均正在搗鼓自己手中的那塊小算盤,張緣一便從正門進來了。


    他問道:“這個時間點來,沒有打擾到你吧?”


    哪怕章集均早就聽聞了張緣一的名聲,可是當真正見到張緣一的一瞬間,他還是被張緣一這年輕的外貌驚豔到了。


    如今年輕,如今英俊,再看看他們這些老家夥,真是被人按在地上羞辱。


    章集均起身,疑惑地問道:“您是張緣一?”


    張緣一點點頭,沒有說話。


    章集均趕緊從一旁拉出一張椅子來,說道:“請坐,請坐!不知道您要來,沒有事先準備,等我去裏麵準備些點心。”


    張緣一趕緊將此人拉住,說道:“不了不了,咱們也不要浪費時間了,我這次來的目的,相信章先生是個聰明人也是明白的,我開門見山地說,你跟三十年前那場事情有沒有關係?”


    章集均看了一眼張緣一,尷尬地笑道:“您也知道的,我就是個小人物,那種掉飯碗掉腦袋的事情,我是真的不敢幹啊!”


    膽敢欺騙潮湖書院的上層,除非是活膩了,否則誰敢做出這樣的事情啊。


    誰不知道潮湖書院裏麵有些人嫉惡如仇,把一個本該前途光明的學生,最後逼上死路一條,這件事情要是查清楚了,誰能夠保證完好無損獨善其身。


    張緣一聽了章集均的話語,點點頭。


    果然沒有出乎他的意料,這個章集均是個十分精明的利己主義者,雖然無利不起早,但是也拎得清楚什麽利是自己可以觸手可及值得一試的,也明白什麽東西動了就是永世不得翻身的買賣。


    張緣一說道:“我自然是相信先生的話語,不過我還是想要問問你,這件事情,你真的一點也不知情?”


    章集均皺緊眉頭,若有所思,過了許久開口道:“其實在我的印象中,華舟這個家夥好像是當年負責抄錄名字的人,要是出了問題,恐怕他那裏......”


    張緣一抬眸看了他一眼,說道:“你的意思是懷疑此人?”


    章集均趕緊擺擺手解釋道:“不敢不敢,大人可不要誤會了,我從來就沒有說過這樣的話語,我隻是提個介意,可不敢妄自下定論,這種冤枉人的事情,我是真的做不出來!”


    他說得激動,甚至有些麵紅耳赤,就憑借這份甩關係的演技,張緣一都要忍不住暗暗讚歎,果真不愧是在錢堆裏混跡的人,貪生怕死,左右逢源,說出來的話,就跟發屁一樣。


    張緣一笑道:“先生不要激動嘛,我也並非是說是你說的,你放心今日說的話,我張某人全部都爛在肚子裏,肯定不會牽扯上先生你的。”


    章集均望著這個麵色和善的家夥,先前他還有些擔心對方像秦劍那個蠻子一樣,辦起事來武力壓迫,現如今看來是自己多慮了。


    在張緣一的身上,章集均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微末影子,也是一個說的比唱的好聽的主。


    不過沒有關係,隻要他一直揣著明白裝糊塗,沒有人能夠逼著他說出些什麽不該說出的話。


    張緣一再次問道:“請問先生,有沒有其他人來找過你呢?”


    他剛要開口說沒有,張緣一趕緊說道:“先生可要想清楚,事情可能不是你幹的,但是一點點小細節說錯話了,我到時候辦起事情來還是很難辦的。”


    章集均稍微緩了緩,心中開始計量最終的得失,遲疑了一會兒說道:“找我倒是沒有人,但是我可以稍微透露一點其他的小道消息,聽說何海夫子邀請華舟有過一次見麵。”


    張緣一眯起眼點點頭,說到底這個家夥還是不相信,憑借張緣一這麽一個臨時的會長能夠掰倒事情背後的那幾座大山。


    所以他又做出了一個十分有意味的說辭,小道消息,也不說多,一切都靠張緣一自己。


    章集均望著這位獨身前來的弄潮兒會長,心中些許唏噓,沒了那群耀武揚威的同夥,靠你那點微末人選,還是艱難了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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