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點名要吃五花肉燒鵪鶉蛋,今天我照著他發給我的菜譜燒了,看他吃了好幾塊,估計比較對胃口。但對西芹百合提要求了,“應該百合多燒燒,有點苦”,我覺得很酥不苦啊!看他這二天麵色不好,應了聲“好,知道了”。


    準確的說,是第二次海扶刀手術後,他的境況開始變得糟了起來。


    我找s醫生探討過,“為啥第二次做海扶刀手術,主任離去換了小醫生操作?為啥加大功率事先不告知病人與家屬?……”s醫生惱怒地回答我“你不相信我,可以到其他醫院去”!


    關鍵不是相信的問題,甲胎蛋白404時,第一次海扶刀功率是200,手術後甲胎蛋白下降了,第二次海扶刀加大功率到300(據s醫生說我先生是醫院裏第一個嚐試者),按理更應該由技術嫻熟人員操作,以便應對突發狀況,偏偏主任臨陣走了,換了病房裏的一般醫生……我請教過其他醫院的專家,答案是:同樣的設備,因為技術的高低效果就會不一樣。


    說心裏話,我對s醫生的印象挺好。他既沒有推銷過進口藥品,也不同意自費且風險較大的“射頻消融”方案,推薦了相對風險小的“海扶刀”。


    “性格決定命運”,我是真信了這句名言。先生忍著劇痛從海扶刀手術台下來後得知功率加大,連說“好”,他以為功率越大越能殺死癌細胞,手術前都不問一聲為什麽技術主任離去換小醫生操作的原因。而我坐在手術室外,對裏麵突發的情況一無所知。還好他當過兵,身體底子好,萬一……我都替他後怕。結果這次甲胎蛋白報告為六千多。三百多一下飆升到六千多,差距如此之大,這不得不令我疑竇叢生。


    我與先生的理念總是有很大的差別,當初先生要送錦旗給s醫生,而且用我的名義,我反對他的做法,認為在沒有醫治效果前送不合適,他不聽用了別名製作了錦旗送了,說送了錦旗以後求人方便點,確實他後來得到了特殊的待遇。他可以提出要靠窗口的床位,每次住院需要自費四千元的輸液藥後來可以用因會過敏為理由而取消。但我覺得,s醫生對我先生的態度漸漸變得不耐煩起來,語氣也頗不友好……


    我暗自歎息,我先生的生活態度比我現實多了。女兒曾經說過我,說媽媽永遠像個純真不食人間煙火的少女,而叔叔是典型的“上海實惠男人”,有些事是因為社會風氣不好,叔叔才不得而為之,勸我有些事要學會“眼開眼閉”。


    我是大處精明,小處馬虎。而先生恰恰相反,他什麽都精明,唯獨在大處常犯糊塗。


    他聽說保險轉為理財賺頭更大,便實施了。每到節日,總會收到粽子月餅之類的禮物,我提醒他,當心,別到頭來吃的是自己的本金。他很得意,投資3萬元除了有禮物,每個月還有250元利息。業務員不知內情,認為是我當家,想套進更多資金,多次要他帶著阿姨一起參加旅遊……


    果不其然,去年他病後,有一天忽然請求我幫他去投資公司去辦點事,我才知道,他也成了市麵上被騙的老年人之一。


    記得那家公司的名字裏有“安徒生童話”字樣,不禁讓人浮想聯翩,墜入小時候向往的童話世界……


    但眼前的一幕卻令人揪心,排著隊的老年人一個個痛不欲生“我養老的錢啊,都在裏麵了”,“作孽啊,騙我們老年人的養老錢”……公司承諾讓我們領取一張分期到款的通知書,輪到我了,我取出先生的醫院大病證明,拿了可以比別人多份額還錢的承諾通知書,但我還站在那裏等著。“好了,阿姨你可以走了”!“啥,落款人是誰都沒有,我收不到錢拿什麽做憑據?”在我的堅持下,對方無奈簽了字,其他欲離去的老年人如夢方醒,也圍著工作人員要簽字……


    坐在車裏等我的先生眼巴巴地望著我,我將通知書給了他,他有點黯然神傷,其實他心裏明白,這錢是回不來了……我遺憾地說“如果你這錢買的是商業保險多好,重離子醫院的自費治療就不用賣房子了。算了,還好不多。”,他連連擺手“不談了,不談了”……


    至於分期還錢,隻是對方的緩兵之計,至今沒有收到一分錢。相比其他將全部養老積蓄投進去的老人,我先生是“小巫見大巫”,還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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