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凡雖知青耕已將顧采雪釋放,沒了籌碼,但他深知眼下的顧沙寨在其攻伐下必將覆滅,為了保全顧家血脈,他不得不將這十來車鹽鐵資綱歸還給青耕。


    隻是得知木箱變成棺材後,青耕頓感無語和無奈,如此一路行去四川,別人隻怕會認為他們是送葬的隊伍呢。可事已至此,已別無他法,隻好將就將就了。


    青耕眾人複得鹽鐵資綱,也沒停留,直接下山去與喬正初他們匯合了,卻不曾想多了兩人,卻是程敏與駱武,程機卻不知去了何處。


    原來,三人一道下得山來,遠遠看見長風鏢局和梁霞,程敏定要留下來與他們一道護鏢。程機一想,正好,程敏現已脫困,他已沒了後顧之憂,若程敏再留下來護鏢遠行,駱武心掛程敏安危,勢必會留下與她一道同行,如此一來那洛桑便沒了護身之人,他的複仇大計便彈指可成了。


    如此,程敏與駱武便從死人身上扒了幾件衣衫,各自在暗處換上,才找了借口,說是追捕案犯至此,這才出現在了護鏢行列之中。可在背地裏,很多人都不這麽想,畢竟這程敏不久後要嫁於蔣俊遠為妾之事已近乎人盡皆知,說不定她與這駱武是受命來監視眾人的呢?青耕也不管這兩人有何目的,隻要他們安份守己,讓他把鹽鐵資綱完好無失的送到四川,他也不在乎多跟著兩人。


    隻是經此一事,天色已晚,已無法萬再繼續趕路,百十來人就移到了路邊林草之中,就地紮營休息。


    青耕一方雖然認為此事到此應該結束了,可季凡一方卻不這麽認為,畢竟他們偷雞不成反蝕了把米,而且還是“一大把米”,他如何能咽得下這口氣,既然自己不是青耕的對手,那就去尋是青耕對手的人幫忙,於是他便命人去給顧采雪之師“卷雪破冰”送信,讓她聯合眾好手替顧采雪報了殺父大仇。


    第二日一早,他們又兼程趕了近十日路,這才臨近成都府地界。


    越往前走,山勢越發陡峭,此間必有悍匪出沒,朝廷又自顧不暇,匪盜越發猖獗,前車顧沙寨之鑒,竟已敢在臨近州府郡縣之處坐擁官道而剪徑,視朝廷眾官員、將士如無物,使得青耕等人不得不又眉頭蹙起、心懸起,若再往前走兩裏地就是前任巡鹽禦史鄧路平魂歸之處,而其旁的獨目人首山便是這一帶勢力最眾的匪幫嘯聚之處,喚作“奪目寨”。


    這奪目寨也不負“奪目”之名,不隻人多勢眾、地位超凡,而且其所在之山更是獨特,總能將過路人的目光吸引過去。這山名喚“獨目人麵山”,隻看這名,也絕非好山好水,實則也確實如此。那前任巡鹽禦史鄧路平便是喪命於此間,若說與“奪目寨”無關,恐怕無人會信。


    青耕一眾人越往前走,那山看得越發清楚,高聳入雲、峭壁危崖根本不算什麽,遠遠看去山上無木僅有蒼石之處,竟看起來像個人麵,隻是他的左眼不知道去了何處,隻有一隻右眼,張著血盆大口,尖牙利齒展露在外,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似要將所有過路之人吞入口中一般。至於這山為何會如此模樣,已無人知其詳細緣由,隻是在當地人們的口中還依稀有一種說法:說是唐太宗李世民時期,吐蕃讚普鬆讚幹布聽聞突厥及吐穀渾均迎娶了唐朝公主,也遣使多帶金寶入唐求婚,李世民卻未以應許。使者回返吐蕃,上報鬆讚幹布,求婚失敗之事原係吐穀渾王離間所致。鬆讚幹布大怒,隨即便發兵擊敗了吐穀渾、黨項、白蘭羌。而後又發20萬大軍直逼唐城鬆州,揚言若不和親,便揮軍大舉入侵唐土。唐軍都督韓威率少量輕騎偵察吐蕃軍,卻被吐蕃軍擊敗,李世民便任吏部尚書侯君集為當彌道行軍大總管,以右領軍大將軍執失思力為白蘭道行軍總管,左武衛將軍牛進達為闊水道行軍總管,右領軍將軍劉蘭為洮河道行軍總管,總共率步、騎兵5萬,進擊鬆州。牛進達率領唐軍先鋒部隊率先抵達,吐蕃軍見唐軍兵少,不以為意,防守鬆懈,牛進達審時度勢,星夜主動出擊,一舉擊敗了吐蕃驕軍,鬆讚幹布大懼,在唐將侯君集率領的唐軍主力還未到達之前,便退出了吐穀渾、黨項、白蘭羌,並遣使入唐謝罪。後次年,鬆讚幹布派相祿東讚攜黃金五千兩及相等數量的其他珍寶來唐再次請親,李世民將一宗室女封為文成公主,嫁給鬆讚幹布。這山位於吐蕃與唐朝分界之處,原名“界山”,因臨近鬆州,是當時兩軍交鋒陣地之一,據說正是因為此役,才造成此山人麵之象,隻是當初這人麵的兩隻眼睛是健全的,口也沒有如此凶惡之象,隻是後來不知何時起,因何原因,傳出此間有寶物,便有各方人馬來此尋寶。如此持續了許多年,大家各施手段,卻沒尋到任何寶物,尋寶的人也就漸漸少了,此山卻自此“改頭換麵”了,成就了“獨目人麵山”之名。


    既須經過如此惡山,提醒眾人留心謹慎自是少不了的。


    望山跑死馬,山還未抵達,卻見前方不遠官道上擺著幾張桌椅,十數人圍坐其旁,大模大樣的吃肉喝酒,更有甚者直接躺在長凳上睡起覺來,各式兵器擺放在旁,把來往之人全部攔在一旁,一看就知來者不善。


    前路被阻,對方也沒有半點讓開道路的舉動,別無它法,要想過路,必須有人前去交涉。


    “你們且在此等候,我上前去與他們談談。”青耕說著,已踏步上前,見正麵坐朝他的是一黑衣漢子,一臉凶相,左臂上套著六枚鐵圈,右臂上纏著三指粗的鐵鏈,看起來像是奪目寨二當家“鐵臂穿山”廖衝。


    青耕抱拳道,“閣下可是江湖人稱‘鐵臂穿山’的廖二當家?請恕青某唐突,某之車隊須借道前行,請稍挪貴體,青某感激不盡!”


    “來人既自稱青某,可是那巡鹽禦史青耕?”廖衝問道。


    “正是區區在下!”


    “既是青禦史,那借道之事本座也不為難於你,隻是眾家兄弟才酒足飯飽,正須動動手腳,不如你我雙方過過招?”


    “大道正中喝酒吃肉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廖二大家如此興師動眾、肆意隨性,又大模大樣,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青耕一行人所押物資很是豐厚,必是匪徒的首要目標,自顧沙寨一路行至於此,雖未再遇到剪徑匪盜,但一眼就能看出其在踩點的探報著實不少,若不是見青耕這行人人多勢眾,恐怕他們早就下手了,現下這奪目寨為此間匪盜之首,聲勢滔天,江湖門派與官府衙門也都深深忌憚之,若說其此舉隻在切磋過招,恐怕無人會信。況且要想切磋過招大有寬敞、平坦的好地方,何必置於大道正中礙人行走,這分明就是“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若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之舉。


    “既然青禦史已知我等本意,那本座也不拐彎抹角了,若鬥得過我等,就讓你們離去,若鬥不過,那就將那幾十車資貨全部留下。”


    “看來本官已經別無選擇了!”青耕看起來談笑自若,其實心裏也沒有底,廖衝實力深不可測就不說了,這奪目寨大當家,有著“卷雪破冰”之稱的蕭巧巧,正到現在都未曾露麵,莫不是在暗中等待伺機而動,難道她就在這裏?青耕眼珠一轉,目光從前至後打量,隻在尋找女子,口中卻道:“不知廖二當家想怎樣過招,劃下道來吧!”


    當目光移至最後一桌,所及之處有兩名女子,第一名約莫二十出頭,金線鑲邊桃紅衣裙於盈盈一握的柳腰處,用一條金線刺繡黃花束帶束著,額前向後約莫四指寬的三分之一青絲中分兩側;底下又三分之青絲由裏向外把先前三分之一青絲向後攏著;最後三分之青絲齊平發鬢彎曲懸於額前兩側,發尾又分別攏住第二個三分之一青絲於耳部與頭頂正中位置,如此三縷糾纏,又有兩枚瓊花珠花恰好插於後兩縷青絲相攏之處,遮住了第三縷發尾翹出的節點;腦後正中又有一小縷青絲自成一束小辮,與剩下的全部青絲都自然垂於秀背上,一身裝束顯得端莊靜雅;再看她身姿雖不凹凸有致,卻纖細玲瓏,杏眼含笑,柳眉淡描,瓊鼻高挺,緋紅櫻嘴微翹,左嘴角芝麻大小黑痣猶如高超畫師的神來之筆,恰似眉筆輕點而成,似笑非笑間又顯幾分俏皮靈動,好似原來平靜的水麵被一枚沙礫小石激起了圈圈漣漪。


    僅看其年紀和這身裝扮,青耕已知她絕非蕭巧巧,或許是奪目寨某位當家之女,不信你看立於她身後的寨眾手上所提之劍,那分明是一柄女子之劍,秀氣精美,雕花鏤月,若非如此怎會有提劍侍從隨行。要知道那蕭巧巧正是廖衝同門師妹,長於軟鞭,且與“卷雪破冰”之名一同讓名享江湖的還有她那曼妙的身姿。


    目光移至第二名女子身上,三十出頭模樣,有致的身形和腰上纏著的白色軟鞭,似乎都在說她正是蕭巧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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