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記得收藏)話說,三春疊不如一秋忙,這是十方村二年實踐這價格因為水災引起物價飛漲,蔬菜糧食短缺,劉家大棚的蔬菜價錢不斷被提高,但依舊供應不求,看到越來越高的價錢,盧氏一激動把自己一家的那份也賣了去,如果不是曹六兒及時找來在水稻田裏忙活的林賽玉,隻怕連新的幼苗都要采了。


    “娘,誰讓你來這裏的?”林賽玉手裏拿著鐮刀,頭生沾著稻葉末子,一腳泥一腳土的過來了,皺眉看見四周圍看的等待收貨的人,大多數是城裏酒樓的采購人員,也有鄉紳大戶家的采買小廝,說著回頭衝曹六等負責采摘的佃戶道,:“沒曹六兒的話,誰也不許摘,我不是早告訴過你們?”


    話說的圍著盧氏的人哄得散開了,盧氏臉成了醬紫色,又羞又惱的道:“你還是我的閨女呢,這地我怎麽就管不得?”


    林賽玉瞪了一眼也不理她,拿過記賬的紙,記賬的是村裏的土大夫,寫得字還不錯,林賽玉看了,便遞給曹六兒,道:“如今采的也差不多了,那些葫蘆瓜再長長,結了今日的,不賣了。”


    曹六兒沒成想林賽玉在人前給了這麽大的臉,激動的一張臉通紅,村裏漢子也不會說話,也沒來得及說話,就被搶著敢買最後一趟的人圍住了。


    “大娘子,就再多種些唄,還種什麽麥子水稻,那賣菜的錢夠你們買多少糧食吃,白瞎了種大棚的特權。”有幾個日常熟識的客戶笑道,知道這大姐兒脾氣好,一麵可惜那一片地,如是他們得到這個大棚菜許可,還不是有多少地就種多少!


    林賽玉正推著盧氏往外走,聽見了笑道:“小婦人膽子小,隻怕有一日就是有銀子也買不來糧吃,還是自己種了安心。”


    盧氏被她推得不耐煩,甩胳膊自己走了,嘴裏嘟嘟囔囔的道:“胳膊肘子往外扭,好心替你看著,落得一身騷,放著好人家不去嫁,哪一戶不是金山銀山的供著你,偏要不識好歹呆在家裏,守著你那幾個錢過!”


    林賽玉在後笑道:“斷少不了娘你的,安心在家裏做地主老婆不好?”盧氏聽了這才緩了心,樂滋滋的說道:“知道就好,燉了豬頭與你吃,割了稻就回來,那些人在地裏,你還下手做什麽?放著清福不會享!”一行說,看見曹三郎正混雜在運輸水稻秸稈堆垛的人群中,背著半人高的垛子往村口打場裏走,不由啐了口道,“畜牲命!”


    林賽玉摸了把汗過去了,看著除了留種用的水稻,其餘的這兩天已經收割完畢,就等晾幹脫粒了,大多數人都往打場裏去了,幾個婦人家散在地裏溜水稻,看林賽玉站在留種水稻地裏彎身仔細查看,不由都笑著打趣道:“大姐兒,這水稻難不成比花還好看?大姐兒一天三看,也看不膩?”


    林賽玉嘿嘿笑了,看著婦人們被日頭曬黑的臉,說了幾句玩笑話,見金蛋等一眾孩童舉著樹枝秸稈在田裏打鬧,便忙過去了,衝其中一個個頭明顯小的孩子道:“全哥,你仔細些,莫在這裏玩,仔細紮到。”


    幾日前,蘇錦南過來一趟,畢竟挑明了心思,再相見都有些不自在,林賽玉隻怕他又問嫁不嫁的事,幸好他隻是跟曹三郎兩口子說了幾句,便抱著全哥說走,但全哥看到金蛋在外玩的高興,便要下去玩,玩到傍晚了還不說走。


    “大官人,要去哪了?”林賽玉便問道。


    “也不遠去,就在這邊,許多貨滯留在那受災的縣,我去看一看。就來看看你。”蘇錦南說道,側著頭,隻怕自己的目光驚擾了這婦人。


    曹三郎一向不會招待客人,見了生人就犯怵,早早在院門口蹲著去了,隻有盧氏含笑坐在他們二人中間,一會添茶一會讓果子吃。


    “這大熱天的你帶著他亂跑怎麽可以?”林賽玉有些不滿的看了他一眼,蘇錦南就有些訕訕,低聲道:“他不肯留在家裏,隻說跟我來,我纏不過……”


    盧氏忙說道:“也是你們有錢人家的孩子金貴,瞧那細皮嫩肉的。”


    眼看天色實在不能再留了,蘇錦南拽著玩的一頭汗又要跟著孩子們捉鳥去的全哥要拉走,林賽玉看全哥哭鬧的不像的樣子,忙伸手拉過來,道:“就留他在這裏,你忙完了來接好了。”如此便留了下來。日日跟著金蛋在村裏村外混,也不說想家。


    穿著一身青布衫,滾了一身泥,因為跑跳日曬臉塘黑紅的全哥顧不得理會她,正跳著要金蛋手裏的大樹枝當馬騎,金蛋玩得高興不理會他,一撞撞倒了駕駕的跑,全哥哪裏受過這樣的氣,滾在地裏哭,嘴裏奴才長奴才短的罵,被金蛋的跟隨者聽見了,紛紛喊道:“金蛋,那小子罵你呢。”金蛋如今正當爺當得過癮,立刻一揮手,大部隊殺到,準備教訓這個不懂規矩的小子一番。


    “你們這些窮鬼,讓我爹買了你們,全回去給我當馬騎!”全哥被幾個孩子點著頭數落,跳腳罵道。


    原本要拉架的林賽玉聽見了,便立刻收手站在一邊不動了,這句話果然惹惱了眾孩童,七手八腳的上去將全哥按在地上一頓好打。


    “求饒!你這個假妮!”一個孩子騎在全哥身上,揮著樹枝下令,全哥雖然年紀小,脾氣壞,倒是個硬骨頭的,在地下亂蹬腿,呸呸的吐成一片,大奴才小奴才的罵成一片,在地裏做活的婦人聽見了,忙過來換自己的孩子,一麵對林賽玉陪笑道:“大姐兒,咱們家孩子不懂事,別衝撞了人家小少爺。”說著扯著自己家孩子走開了,一麵低聲。


    “呸!孬種,就知道仗家裏有錢!”金蛋吐了口,揮著手道,“不理他,咱們上山玩打仗去了!”帶著一種孩子呼嘯著去了,林賽玉忙追了兩步喊道:“不許搖斷了樹,少一棵揭了你們的皮!不許拔樹下的豆苗!不許……”話沒喊完,孩童們早沒了影子。


    林賽玉思來想去不放心,也給看看百花草可長出來了沒,低頭看全哥在地下躺著,哭的涕淚四流,直喊爹要回家,便走過去將他抱起來,用袖子幫他抹淚,一麵說道:“那好,等明日我就讓人送你到城裏去找你爹爹。”


    全哥這才哭聲小了些,任林賽玉抱著往山上走去,一路上摘個野果,編個草兔什麽的,不多時便笑得嘎嘎的,十方村的山也不算完全意義上的山,嚴格意義上來說是低丘緩坡地,最適合建果園——所以當原來的主人開價高出她的意料時,她也毫不猶豫的買下來了,讓盧氏至今在家還嘮叨一個破山花去了一半多的家產,沒得這樣浪費。


    “這種地方,坡度在75度以下,宜果剛果,適地適樹,是難得的好地方,比我原來種的果園好多了。”林寒玉一手拉著全哥,一麵伸手去挖了土,笑道,“土質正好,連石灰都不用撒,省了好些錢。”


    全哥正將手裏串了串的螞蚱一條一條的拔下腿,也不嫌髒玩得高興,聽不到也聽不懂林寒玉嘮叨的什麽,坡地上從鄰村雇來的農夫正在按照林賽玉做得圖樣,修正路麵挖排水溝,看到林賽玉過來,都笑著問好,一麵指著山上說:“大姐兒不用擔心,有人看著樹,孩子們也知道規矩,沒亂動。”


    正說著,金蛋帶著一眾孩童沿著土坡呼嘯而下,手裏都舉著修剪下來的樹枝,上麵挑著各種雜草,其中還有幾個板著一塊塊木板,林賽玉見了便跺腳,喊道:“小崽子們,給我放下,誰讓你們拿了豬窩板子!”嚇得孩子們扔下木板四散跑了,全哥看的有趣,早忘了方才挨打的事,跳著跟了上去,金蛋回頭不知道跟他交代幾句什麽,便有孩子給了全哥一根樹枝,一通當馬騎駕駕的跑了。


    “不許打架!早點回去吃飯!金蛋是哥哥,看好全哥!”林賽玉緊趕著喊了幾句,也沒聽到金蛋答應,看人已經跑到山坡下去了,一陣秋風吹來,滿是熟熟的稻香味,勞累過後是才能體會到什麽叫輕鬆,不由哼著原本就記不住幾句的,忘了名字的似乎隻是在夢境中出現過的旋律:“看雨後青天白雲飄,山中鳥啼笑,看田裏老農割早稻,揮汗垂著藥,我願常留在農村的懷抱,這裏絕沒有都市的煩擾……”跳躍奔向山坡的頂上。


    夜幕降臨時,十方村的打穀場上坐著勞累一天,吃著渾家送來的飯的男人們,因為夜色的掩護,都脫了上衣,大聲的吃大聲說笑,四周蟲聲陣陣,忽聽有人喊“大姐兒來了!”一時間都慌了,打翻了碗忙看往身上套外衣裳,卻見林賽玉隻是提著燈,身邊跟著個子小小的全哥和金蛋,站在場外邊說道:“這幾日天幹物燥,大家夜裏驚醒些。”


    大家便齊齊應了,都道:“大姐兒放心。”就見全哥和金蛋各拎著一陶罐過來,脆生脆氣的說道:“新熬的茶。”忙上去接過連連稱謝,看著燈前白線挑衫兒桃紅裙子的林賽玉慢慢轉身去了。


    因為勞累了一天,一家老小都是睡得早起得晚,尤其是林賽玉,如今比做姑娘時享福多了,盧氏因為急著要享受地主婆的富貴生活,花錢從城裏雇了兩個侍女,也不用林賽玉洗衣做飯,接連忙了半個月,種了果樹,收了水稻,這一日正要睡個懶覺,就聽盧氏的大嗓門喊了起來:“大姐兒,朝廷來了!快起來!”嚇得她睡意全無,連滾帶爬的起來,朝廷怎麽就忘不了自己這個小婦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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