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隨走回到李餘近前,欠了欠身,說道:“殿下,此人名叫穆飛,是草民的故交,現在,他已經同意我們進穀了。”


    “好!”


    李餘含笑看著韓隨,語氣輕快地應了一聲。


    他向身後的眾人揮揮手,舉步向前走去。


    等他來到穆飛近前,後者插手施禮,說道:“不知是吳王殿下大駕光臨,剛才草民多有得罪,還請殿下見諒。”


    “這不是挺有禮數的嘛!”


    李餘笑了笑,從穆飛的身邊走了過去,同時別說深意地說道:“我還以為,前朝的遺民,和梟陽國的那些部落人一樣,都是些不懂禮數的蠻子呢!”


    他這句話,不僅讓穆飛臉色頓變,也讓跟上來的韓隨驚詫地倒吸口涼氣。


    他連忙追上李餘,說道:“殿下……”


    李餘慢條斯理地說道:“韓先生,不要把我當成傻子一樣唬弄!”


    說什麽故交?


    簡直可笑。


    如果他沒有猜錯,這個叫穆飛的漢子,應該就是前朝玄甲鐵衛中的一員。


    他如此判斷,當然也是有依據的。


    什麽人能在環境如此凶險又惡劣的野人山裏生存下來?


    那一定是高手。


    為何要選擇在野人山生活?


    不可能是為了隱世。


    隱世也不需要選擇這種鬼地方,隻能是為了避難。


    韓隨的故交,又是為了避難,那麽,也就不難猜測對方的身份了。


    穆飛直勾勾地看著李餘,右手下意識地抬起,摸向肋側的佩刀。


    在他摸刀的同時,就跟在李餘身後的陸馳和金烏,也雙雙握住刀柄。


    他二人沒有說話,隻是用冷冰冰的眼睛死死盯著穆飛。


    兩人身上散發出來的濃烈殺氣,讓穆飛感覺自己周圍的空氣好像一瞬間凝固住了似的。


    他眯了眯眼睛,準備握刀的手,又慢慢放了下去。


    他能判斷出來,這兩人都是頂尖級的高手,其內力之深厚,已可以形成近乎於實質的威壓。


    他沒有信心能獨自戰勝這兩人中的任何一個。


    向前走了有兩三裏地,眾人來到一座山穀前。


    山穀的入口不大,兩邊的山頂,皆有人工開鑿過的痕跡。


    上麵不僅建有房間,在懸崖的邊緣,還堆滿了石頭和木樁。


    顯然,那是為了防守用的。


    向山穀裏麵看,穀內倒是一片祥和,綠草茵茵,炊煙嫋嫋,一座座木屋,建於其中。


    仔細看,木屋的數量可不少,一座挨著一座,有好幾排之多,山穀內,儼然已成為一座規模不小的村落。


    由此不難看出,生活在山穀裏的絕非穆飛一個人,而是有好大一群人。


    李餘眯了眯眼睛,他更加確定,在平安穀裏的這些人,就是當年大名鼎鼎,現已消失十年之久的玄甲鐵衛。


    看到有這許多人來到山穀近前,村落裏響起咣咣咣的銅鑼聲。


    隨著鑼聲一起,各家各戶的房門紛紛打開,走出數以百計的漢子。


    這些人年紀相差不多,年輕的三十左右歲,年長的也就三十多歲,不到四十。


    看他們的穿著打扮,有的穿獸皮,有的上身赤膊,也有個別人穿著破舊的布衣布褲。


    但無一例外,每個人的肋下都是一邊佩戴者戰刀,一邊掛著弓,背後還背著箭壺。


    這些漢子見到山穀外站著這麽多人,其中還不乏穿著周軍甲胄的官兵,人們的臉色同是陰沉下來。


    尤其看到還是穆飛把他們領進來,人們更是眉頭緊鎖。


    一名年近四十的漢子,快步走到穆飛近前,低聲問道:“老穆,這是怎麽回事?”


    穆飛麵色凝重地說道:“昨夜,梟陽人偷襲了平昌城,現平昌城已被梟陽人攻破,他們……都是從平昌城逃出來的。”


    稍頓,他向前一步,湊近到那名漢子近前,在他耳邊低聲細語道:“是韓隨韓禦使領他們過來的!”


    那名大漢聞言,頓是麵露驚色。


    他詫異地瞪大眼睛,禁不住喃喃說道:“韓禦使……”


    於他而言,這個稱呼既熟悉,又陌生。


    “楚尊!”


    韓隨走進山穀裏,與此同時,他直接叫出大漢的名字。


    大漢身子猛的一震,連忙向韓隨看過去。


    他也是辨認了半晌,才把韓隨認出來。


    十年的囚禁,早已讓韓隨變了模樣,身上隻依稀還有些當年的影子。


    名叫楚尊的漢子,正是玄甲鐵衛的右指揮使。


    楚尊神情激動的正要說話,穆飛低聲提醒道:“李惠的兒子李餘,現在的吳王,他也在人群當中!”


    聽聞這話,楚尊臉上的激動和喜悅立刻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仇恨與憤怒。


    他眼中的溫度瞬時間冰冷下來,目光如電,盯著韓隨。


    等韓隨來到近前,他凝聲問道:“韓禦使,你這是何意?你是領李餘前來剿殺我等,還是故意設計,要把李餘送到我等的手裏?”


    “都不是。”


    韓隨心平氣和地說道:“楚尊,梟陽人破城之時,吳王殿下恰巧也在城內。為了躲避梟陽人的追殺,我隻能領他們來平安穀避難。”


    楚尊笑出聲來,氣笑的。


    他一字一頓地問道:“韓禦使的意思是,要我們保護李餘?”


    還沒等韓隨說話,他的背後傳來李餘的說話聲。


    “我並不需要你們的保護!你們隻需讓平昌城的百姓在穀內暫住幾日即可。”


    說話的同時,李餘也大步流星地走進穀內。


    看著一步步而來的少年,楚尊下意識地握緊拳頭,問道:“你就是李餘?”


    “是。”


    “李惠的兒子?”


    “有假包換的親兒子。”


    “那你就得死!”說話之間,楚尊肩膀一晃,佩刀出鞘,緊接著,他一個蹬步,向李餘躥了過去。


    人到,刀也到了。


    橫刀的鋒芒,直刺李餘的麵門。


    楚尊的出刀,簡單直接,沒有任何的花裏胡哨。


    但速度極快,氣勢淩人,隱隱透出舍我其誰的霸道。


    這是典型的行伍出身的練家子。


    李餘不敢大意,向前一抬手,一麵厚厚的冰盾懸浮在他的手掌前。


    術士!


    楚尊心裏冷哼,注入戰刀中的內力更多。


    耳輪中就聽哢的一聲脆響。


    楚尊的刀,結結實實刺在冰盾上。


    那麽厚的冰盾,竟被他一刀刺穿。


    貫穿冰盾的刀鋒,去勢不減,繼續刺向李餘的麵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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