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1章厚顏無恥


    二十五萬京師軍投降,此消彼長,朝廷已再派不出多餘的兵力去阻擊六王聯軍的推進。


    六王聯軍則是士氣如虹,一路高歌猛進,直奔京城而來。


    六神無主的李冠,再次緊急升朝,召見群臣,商議對策。


    當朝廷手裏還有點兵馬的時候,群臣尚且不願請纓出戰,現在朝廷手裏已無兵可用,群臣更是一個個靜如鵪鶉。


    到了這個時候,李冠是真沒轍了。


    目前,京城隻有十五萬兵馬。


    其中十萬是京城常備軍,另外的五萬,則是禁軍六衛。


    隻十五萬兵馬,又如何抵禦來勢洶洶的數十萬六王聯軍?


    無奈之下,李冠隻能傳詔魏英,讓魏英放棄代郡,趕緊率軍回京,救援京師。


    可李冠送出去的詔書如同石沉大海,魏英在代郡一直按兵不動,絲毫沒有回兵救援的意思。


    魏英的不作為,讓李冠更加心灰意冷。


    滿朝文武,關健時刻,竟無一人能靠得住。


    他這個天子,真就成了孤家寡人。


    這個時候,他倒是猛然想起李據生前曾對他說過的一句話:危難時刻,你唯一能依仗的人,就隻有你十七叔!


    現在,李冠終於想到了李餘。


    出乎所有人的預料,李冠竟然派出門下省右侍中王斌,去往龍門關,求見李餘,請李餘出兵,救援京城。


    沒人能想到,李冠的臉皮會如此之厚。


    就在不久前,他還對李餘下了誅殺令,一口咬定是李餘下毒害死了他的父皇。


    李餘則是拚了老命,在折損數千部眾的情況下,才九死一生逃出的京城。


    而現在,危難當頭,李冠卻又厚著臉皮,好像沒事人一樣,去請李餘援助於他。


    當李餘在龍門關看到王斌,聽完他的來意之後,都當場氣樂了。


    他說道:“王侍中!”


    “臣在!”


    王斌插手施禮。


    李餘含笑問道:“你覺得,我會出兵助李冠一臂之力嗎?”


    直呼天子名諱,此乃大不敬之罪。


    若是以前,以王斌的性格,定會當場嗬斥李餘,哪怕他是親王。


    而現在,王斌麵紅耳赤,低垂下頭,一聲未吭。


    他早就預感到,這次前來龍門關,就是自取其辱,奈何李冠下旨,他不能不從。


    李餘又說道:“王侍中,你仔細看看我。”


    王侍中茫然地抬起頭,呆呆地看向李餘,沒明白他這話是什麽意思。


    李餘指了指自己的腦袋瓜,問道:“你有看到我長了一腦袋的包嗎?”


    “呃……臣並未看到!”


    “嗯!”


    李餘點頭,慢條斯理地說道:“我沒有長一腦袋的包,不是釋迦摩尼,不是佛祖!那麽,李冠他到底是怎麽想的,竟會派你王侍中來龍門關,向我李餘求援?”


    聽聞李餘的戲謔之言,一旁的金烏和陸馳皆忍不住笑出聲來。


    王斌則是滿臉漲紅,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李餘根本不在乎王斌難不難堪。


    既然你敢腆著一張老臉來龍門關見我,那你早就該做好被我嘲諷的覺悟。


    李餘話鋒一轉,問道:“王侍中是我父皇身邊的老臣吧?”


    提到李惠,王斌眼圈一紅,哽咽著說道:“臣追隨先皇,二十二載!”


    “二十二年,即便是養一頭狼,也足可以喂熟了吧!”


    說著話,李餘直勾勾地看著王斌,問道:“王侍中自認為,有無愧對我父皇?”


    王斌抿了抿嘴唇,垂首未語。


    李餘聳了聳肩,淡然一笑,揮手說道:“看在你是我父皇身邊老臣的情分上,我不為難你,你回京複命去吧。


    “見到李冠,告訴他,別說我現在手裏沒兵,即便有兵,我也不會援助他一兵一卒。


    “我李餘沒有趁人之危,配合八王,一同進犯京城,已算是對他李冠仁至義盡!”


    王斌暗暗歎息一聲。


    他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


    你李冠把人都給得罪到死了,現在遇到危難,又來找人家,人家又怎麽可能會幫你?


    王斌臉色變換不定,人站在原地,遲遲沒有走。


    李餘擰了擰眉毛,問道:“王侍中還有事?”


    王斌突然屈膝跪地。


    李餘臉色一沉,問道:“王侍中,你這是作甚?”


    王斌聲音顫抖地說道:“臣是希望殿下能救救大周!大周可是先皇一生之心血啊!”


    李餘隻冷冷看著王斌,沒有說話。


    王斌繼續道:“倘若外無援軍,以京城目前之兵力,斷然抵禦不住諸王的聯軍!一旦京城被攻破,京城大亂,朝野大亂,整個天下都會大亂!臣盼殿下……以大局為重!”


    現在八王一心反朝廷,看似一條心,擰成一股繩,而一旦真被他們奪得了天下,八王又會選誰做天子?


    無論誰坐上龍椅,另外的七王,都不會善罷甘休。


    諸王之間爆發全麵戰爭,在所難免。


    王斌不想看到這種事情發生。


    放眼天下,能阻止這場亂局的人隻有一個,就是吳王李餘。


    所以,李餘現在出兵京城,不是在救李冠,而是在救大周,是在救天下。


    李餘當然能聽明白王斌的意思。


    他冷冷說道:“王侍中,我沒有你想的那麽高尚!我再明確的告訴你一遍,我現在手中無兵可用!即便有,我也絕不會援助京城一兵一卒!”


    李餘的這番話,讓王斌大失所望。


    他不甘心地向前叩首,說道:“望殿下以大局為重!以天下蒼生為重!”


    李餘拍案而起,怒聲喝道:“別他麽拿道德來綁架我!我若是出兵京城,就隻會有一個目的,斬下李冠的狗頭!”


    王斌還要說話,李餘冷聲道:“王侍中沒聽過那句話嗎,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想讓我去救李冠,隻有一個辦法,讓我那些戰死之兄弟都死而複生!”


    “……”


    王斌無言以對。


    李餘懶得再看他那張自詡站在道德製高點的嘴臉。


    你不走,我走總行了吧?


    李餘未再理會王斌,直接拂袖而去。


    金烏急忙跟上,臨出門前,他回頭看眼王斌,狠聲說道:“你可知殿下當初逃出京城有多不容易?


    有多少弟兄為了掩護殿下而身份碎骨?


    可現在,你王侍中竟然要殿下去救李冠,真真是厚顏無恥,其心可誅啊!”


    如果不是殿下發話,要放王斌回京,金烏真想一刀劈了他。


    李餘是帶著一肚子的怒氣,回到自己的房間。


    他是想為天下蒼生著想。


    可是,誰又會為他著想?


    誰又會為那些戰死的弟兄們著想?


    倘若自己真去救援李冠,他對得起那些戰死的將士們嗎?


    對得起他們的在天之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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