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霧冷被陳離的腳尖一勾,從臥趴變成仰躺,陳離身姿筆挺,居高臨下看著他。


    下一瞬,霧冷猛然睜眼,眉心處忽然激射出一個幾乎透明的小人,直奔陳離的眉心而去。


    不得不說,霧冷很會把握時機,現在兩人之間的距離太近了,也一米出頭的樣子。


    即便陳離眼睛察覺到了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大腦下意識發出指令,身體也隻來得及作出一個揮手拍打的動作。


    他的手的確拍中了那個隻有指甲蓋大、幾乎快完全透明的小人,但卻沒絲毫接觸到實體的觸感反饋。


    陳離心猛然提起,暗道要遭。


    果不其然,那指甲蓋大的小人直接從他掌心穿過,他方才的那一巴掌阻攔也隻是讓其變得更透明了一些。


    那個和霧冷區別不大,幾乎說得上是一模一樣的半透明小人速度完全沒被影響到,直奔陳離的眉心而去。


    刹那間,指甲蓋大的半透明小人毫無阻礙地鑽進了陳離的眉心,在那一瞬間過後,陳離的動作凝固住了。


    作為唯一的旁觀者,王大年驚愕的發現,霧冷居然也一動不動了?!


    元神出竅之間的對決,大多數時候不應該是在刹那間分出勝負嗎?


    但現在的情況又是怎麽回事?


    想了想,王大年小心翼翼地朝身形凝固如雕塑的陳離喊,“前輩?”


    一秒鍾過去,兩秒鍾過去……


    陳離完全沒反應。


    頓了頓,王大年又往霧冷那邊挪了挪身子,他對著保持著凝視,但瞳孔已經失去焦距和神采的霧冷輕聲喊道:“銅令使大人?”


    一秒鍾過去、兩秒鍾過去……


    霧冷亦如陳離那般,沒有絲毫的反應。


    啪!


    一聲脆響,卻是王大年對著霧冷的臉稍微用力地拍了一巴掌,留下幾根鮮紅的指印。


    嗯……還是沒反應,看來他們之間的戰鬥很焦灼啊……王大年無聲的笑了。


    看著雙眼失去焦距的霧冷,眼中狠色一閃而過,但王大年卻重新將目光對準了陳離。


    沉吟一聲,他手裏多出一把長劍。


    醞釀片刻,王大年將體內好不容易恢複出來的那兩成法力全部灌輸進手裏的法器長劍中。


    登時,法器長劍劍尖上冒出尺長的寒芒,吞吐不定,仿佛在呼吸一般,劍氣含而不發。


    “要是我那口庚金之氣還在就好了……”


    他恨恨地想著。


    待劍氣醞釀至巔峰,王大年咬破舌尖,拋出長劍,令其懸浮身前,而後一口舌尖精血猛然噴出,精準淋在劍尖處。


    長劍浮空,在虛空中輕輕顫動,隱約間,似乎有清越的劍鳴從中傳出。


    “不夠……還不夠!”


    王大年發了狠,右手握拳重重擊打在胸口處,“噗!”地一口心頭血噴出,一滴未落地灑在劍身上。


    去了這兩口精血,王大年本就溝壑縱橫的麵龐愈發蒼老,花白的頭發在這一刻也更加枯敗。


    但他顧不得這些,嘴裏念念有詞,雙手掐訣快出殘影,驟然怒斥一聲:“疾!”


    話音落下,法器長劍化作一抹銀白的虛影,自半空激射而出,直取陳離右眼眼珠。


    霎時間,長劍劍身寒芒大盛,眼看著就要刺穿毫無防備的眼珠,但在千鈞一發之際,陳離雙眼卻迅速閉合。


    沛然大力凝聚於劍尖一點,在最後一瞬間刺在陳離薄薄的眼皮上。


    按理說,單薄的眼皮能有什麽防禦能力?


    鋒利尖銳的劍尖一刺,分明應當是不該有任何滯塞的穿透而過才對。


    但在這一瞬間,劍尖刺在看似柔弱的眼皮上,卻傳出了短促而清脆的金鐵交擊聲!


    於火星四濺中,法器長劍猝然折斷,失了控製掉在地上,斷掉的劍尖部分,則是被蹦飛出去老遠!


    “噗!”長劍折斷,通過秘法增幅法器攻擊威力,再次將心神寄托其上的王大年不由得又噴出鮮血,委頓在地。


    陳離與霧冷二人還是沒有任何動作。


    至於方才的閉眼,不過是身體的本能罷了。


    王大年原本就受了傷,肉身上的皮外傷反倒是其次,主要是神魂受創嚴重,傷及了神魂本源。


    作為一個三階後期的修者,雖然涉獵廣泛,正常修者能接觸到的手段,王大年多多少少都懂點,會用點。


    但剛才動用的法器長劍,已經是他手中現有的、能動用的威能最大的攻擊手段,卻不能奈何那層薄薄的眼瞼!


    現在那兩人在神魂層次的鬥法,隻要他破壞了二人肉身,隻要成功,即便最後有一人贏了也不會妨礙他的大計。


    可惜……他的如意算盤全毀在那變態的肉身上了,王大年神色複雜地掃了眼陳離。


    “呸!”他吐了口嘴裏的血沫子,眼中也不知是厭棄還是豔羨,“該死的體修!”


    “果然……這人肉身太強大了,隻能從神魂層次擊潰!”撐著地麵緩緩起身,王大年慘笑一聲,“果真是天要亡我王大年不成?!不!我不信!我不服!”


    重新將折斷的撿起,他看了眼保持瞪眼姿態的霧冷,“嗬嗬…”笑了聲過後,手中斷劍猛地斬下來,幾乎沒有任何停滯,霧冷脖頸非常幹脆地被切斷,鮮血濺射。


    這也證明,他親手煉製的法器長劍,並非失去了作為極品法器該有的威能。


    “桀桀桀桀……”陰冷的笑聲中,王大年身上飄出一個仿佛勾勒著小兒塗鴉般的奇怪線條的紙折小人,在幽藍色的火焰中燃燒殆盡。


    “嗬嗬,”王大年笑了聲,仿佛現在的情況都在他的計算中一樣,看著腳邊霧冷仿佛死不瞑目的麵孔,幽幽歎道:“可惜我的替死紙人了,這可是玄修的手段,用一個少一個啊!”


    “霧師弟果然底牌眾多,不愧是那個組織的銅令使……”王大年盯著霧冷的頭顱,和顏悅色道,“可師兄我……曾經也是有大機緣的人啊!”


    “你的一切,現在是我的了!”


    王大年將斷劍對準霧冷眉心,提出最後一絲法力一刺,仿佛紮進豆腐一般沒有阻礙,另一端透顱而出,最終劍鏜抵在額頭處,將其釘在地上。


    做完這一切,王大年頗為老到地將霧冷的戒指、項鏈、腰間的袋子、束腰、身上的那身亞麻色長袍、發簪等統統取下,收進了自己腰間不那個起眼的小袋子裏。


    又在原地休憩了片刻,王大年張嘴吐出一口白色火焰,霧冷的屍身頃刻間被焚燒殆盡,薄薄的一層灰燼中,隻餘下一青一銅兩塊令牌。


    “好寶貝啊……”兩塊令牌甫一出現,王大年的鐵令一下跳出來,微微閃爍光芒,他眼中升起止不住的貪婪,他讚歎著,俯下身伸手就去抓那塊銅色令牌。


    “不、不能碰!”


    他的眼中閃過掙紮之色,手在最後幾寸處停下,但這抹清明很快被貪婪所遮掩,迅速抓起銅令。


    “不!”


    一聲悲愴的呼聲中,王大年的身軀瞬間爬滿了裂紋,寸寸龜裂,一陣柔和的清風吹來,他從頭到腳化作飛灰隨風飄揚而去。


    夜色裏,隻餘下陳離那挺拔的身姿以俯瞰的姿態閉著眼睛,站在原地,好像在看腳邊不遠處的那灘薄薄的灰燼。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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