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柳家。


    幾乎是在柳清風踏進了族地範圍的時候,她回來的消息就像是長了雙小翅膀似的不脛而走,迅速傳遍了這個分支家族上下數萬口。


    某個院落裏,一堆湊在一起的小丫鬟們嘀嘀咕咕,臉上的喜色卻是怎麽也掩不下的。


    “小三,小姐回來了!太好了,總算不用再受累又挨罵了,嗚嗚嗚……”


    “唉,誰說不是呢,這清風小姐也真是不讓人省心,跟著幾個陌生人就走了。


    族長大費周章怎麽追尋硬是找不到半點有用消息,人也沒追上。


    這下好了,咱們這下可以徹底的歇息一段時間了,不用休息一會兒就立刻出去找人,她自己回來了!!”


    “小姐這次回來,哪怕她是族長大人最喜愛的女兒,肯定會被族長大人責罰一番吧?”


    “別討論這些了,做好我們的事情就是,小心這些嚼舌根的話,被人聽去告了狀,可有我們好受的。”


    …………


    某個精致的書房。


    已經將自己打理完畢的柳清風期期艾艾的敲響房門。


    “進來。”房門內,女子聲線一如既往的清冷,讓柳清風渾身一顫,身體頓時緊繃,


    幾乎是下意識的答道:“是!”


    吱呀一聲,推開房門。


    透過半透明的屏風,望著那道曲線玲瓏的身影,心中這些日子裏所經曆的心酸苦楚,頓時一股腦的湧了出來。


    也不管自己是否會被責罰,她走上前去,帶著顫音喊了一句,“娘親……”


    “你叫我什麽?”清冷的聲線頓時反問。


    張了張嘴,想要說點什麽,柳清風最後還是放棄了,有點結結巴巴的說出了女子想要聽到的答案:“族、族長大人……”


    “知道我是族長就好。”淡淡的乜了她一眼,聲線依舊冷清,視線雖平淡,卻能讓人察覺到其中的慍色,“但你還有沒有把我的話放在眼裏?”


    柳清風身軀輕顫,卻沒說辯解的話,低著頭擺弄著手指,視線聚集在自己的腳尖上。


    容貌三十出頭的美婦人直接起身,來到了柳清風身邊,頓時展露出了有著和她清冷聲線所不符合的成熟身材。


    特別是與低頭能看到自己腳尖的女兒一對比,特點就更加鮮明了。


    “離家出走?真是好膽啊,我柳如煙的小女,什麽時候有這麽大的膽子了?”


    她的表情似笑非笑,和剛才問話不同,現在已經看不到絲毫的慍色。


    柳清風卻渾身一顫,看頻率,居然比剛才還大一些,很顯然她是怕極了這個娘親的。


    “我、我……”柳清風已經腦門出汗,我了大半天都沒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回家的激動也都不翼而飛。


    因為她知道,這種狀態下的娘親,已經是生氣極了的表現,天知道會用怎樣的手段來懲罰自己。


    “看看你的樣子,還算是我們柳家的千金大小姐嗎?”問完這句話,就將笑容收斂了起來,神情重新恢複了冷淡,柳如煙淡淡的道:


    “前不久你也已經及笄,成年了自然該有成年的活法,是時候該找個合格的丈夫管著你了。”


    話語雖淡,聽在柳清風耳邊,卻不啻於晴天霹靂,把她整個人都炸得有些懵。


    她呆滯的站在原地,兩行清淚,無意識的從眼角滑落。


    最後,總算是回過神來的柳清風就像一隻炸毛的小貓咪,從原地蹦出老遠,淚眼朦朧地望著娘親,連連搖頭道:


    “不!不!娘親,我不要嫁人!”


    柳清風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就是這個了,尚處於青春叛逆的年紀的她,自然不想以後的半生都是和一個自己未曾接觸的陌生男子度過。


    膽敢離家出走,但讓她違背娘親的死命令卻是做不到的,頂多隻能在言語上抗爭。


    柳清風的聲音是那麽的哀婉淒切,但看上去卻絲毫不能觸動柳如煙的心。


    隻聽她繼續用平淡的聲音道:“做我柳家子女,享受了好處,自然也需要履行義務,這是我柳家人從小就明白的道理。”


    “你的幾個長姐,也是在及笄不久,甚至還未及笄就嫁人了,現在在那幾個大家族裏相夫教子,不也過得好好的?”


    “還是我平日裏太寵你,讓你養成了嬌慣肆意妄為的脾性,這點是我的錯。”


    柳清風沒有說話,隻是用木然的眼神盯著自己的娘親,任憑淚如雨下,模糊了自己的視線。


    看著女兒倔強的表情,應該是記恨自己了吧?柳如煙心裏也不好受,可她掩飾得很好,好像什麽事情都沒發生一般。


    柳如煙在原地踱步。


    清脆的腳步聲,在落針可聞的房間裏是那樣的清晰。


    轉過頭回望女兒,她的嘴角忽然翹起,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來,緩緩道:


    “當然,不想接受本族長的安排也可以,你還有一個選擇,三年之內,踏入地級,無人可安排你的婚事。”


    “不過醜話說在前頭,三年之約,你若是達不到要求,可別怪為娘不讓你自由做主婚姻大事了。”她還是心軟了,或者說這是早已安排下的套路。


    聽到這句話,柳清風木然無神的眼睛忽然就亮了,好像怕娘親說了這句話以後立刻反悔似的,連忙就答應下來,“我選擇第2個,我要和你定下三年之約!”


    “哦,這麽急切?你就這麽確定自己能在三年之內踏入地級?”柳如煙笑著反問。


    “行!我一定行!”柳清風的話說的十分滿,隨後看著娘親那張美麗的麵龐,幽幽地歎了口氣,似乎是在用賭氣的語氣說:“不行也得行!我才不想嫁給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那樣我會傷心失望一輩子的!”


    “嗬嗬,有誌氣就好,希望你能說到做到以身踐行,時間會檢驗一切,就讓我拭目以待吧。”


    頓了頓,柳如嫣的臉上帶著好奇,這時候的她就像換了個人似的,氣質不再冰冷,而是充滿慈母般的溫和,“清風啊,你這番離家出走,是否有認識到自己中意的年輕俊顏?不然怎會對我安排你的婚事那樣抵觸?”


    感受到母親大人氣質的轉變,柳清風這才徹底地鬆了口氣,娘親在兩個性格切換簡直是天衣無縫,若不是這些年早已習慣,還真就覺得處理公事和私事的時候,娘親就像兩個人似的……


    柳清風兩手摸了摸眼角殘留的淚珠之後,抱住娘親的胳膊,好似在撒嬌般的來回搖晃了幾下,辯解道:


    “才沒有呢!我離家出走那幾天,運氣實在不好,遇上了數十年難得一遇的魔物潮,在魔物潮的衝擊下,沒多久就和大部隊走散了。


    途中還一直被兩個落單的魔人追殺,最後還是因為是在雷雨天,天降神雷,將兩個魔人劈得奄奄一息,我才撿了漏,將其反殺了。


    其實在這個過程中,孩兒身上所帶不多的所有物資全部用光了。


    在一個犄角旮旯的洞穴僥幸苟活,饑寒交迫,又深受重傷,渾身全是血流不止的傷口。


    本以為在不久後就會徹底告別您和這個世界,卻沒能想到,會得到貴人相助。


    還是前不久,他將孩兒送回府邸,孩兒才能和您相見的呢……”


    說到最後,柳清風的神色喜滋滋的,帶著劫後餘生的喜悅,她幾乎是將自己這些天的經曆全部和娘親都交代了。


    雖然聽著很簡陋,也就是幾句話的功夫。


    但柳如煙已經從這種春秋言法裏聽到,自己這嬌生慣養的小女,在這些天的經曆中究竟吃了多少苦頭。


    聽到她說自己差點就沒命了,柳如煙的心中也是一陣心驚肉跳。


    原本還打算繼續訓斥,看著女兒喜悅的神色,她心裏繼續訓斥的心思忽然也就淡了,什麽都不想說了。


    柳如煙伸出雙手捧住女兒的臉蛋,柔和的眼神落在她的麵頰上,伸出修長的拇指,動作十分輕柔的為女兒拭去眼角已經失去源頭變得幹涸的淚水。


    紅唇微微張合,輕聲道: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娘親……”感覺到了娘親的動作,原本還一臉高興的柳清風愣了愣,感受著母親手上的輕柔動作,


    一時間,包括在娘親身上所受的委屈,所有的心酸苦楚頓時湧上心頭,忽然就再一次的淚如雨下了。


    看著原本已經止住的的淚水繼續流淌,如泉湧般有愈來愈大的趨勢,柳如煙心中也一陣哭笑不得,隻好從懷裏拿出一方手絹,繼續動作輕柔地為女兒擦去眼淚。


    “不哭了,不哭了,這麽大個人了,還哭成這樣,像個什麽樣子?”她好像是責怪,又像是憐惜的道,同時,將女兒嬌小的身子攏進懷中。


    雙手攬著母親,柳清風好像解放天性般,釋放了自己最懦弱的一麵,哭得更凶了,嘴裏隻知道喃喃,“娘親、娘親~”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然後,原本還覺得有些好笑的柳如煙,不知不覺也已經模糊了眼眶,緊緊抱著孩子,一言不發。


    這時候,哭得梨花帶雨的母女倆,哪還有一開始的劍拔弩張?


    …………


    也不知道過去多久,從母親懷裏嚶嚀一聲從熟睡中蘇醒,伸了個懶腰揉眼睛的柳清風總算是注意到眼下是什麽情況。


    “娘親……”看著近在咫尺的,帶著慈祥微笑的母親臉龐,她聲如蚊蚋,紅霞爬上了臉蛋和耳根。


    “醒來啦?”柳如煙笑著問了句。


    “嗯。”柳清風從柳如煙的懷裏爬起,和母親坐在同一張凳子上,攪動著手指一言不發,破有些局促不安的意味。


    “咋啦,我天不怕地不怕的小清風,這時候怎麽這麽像個乖乖女了?”柳如煙的臉上帶著促狹的笑容。


    “娘~~”抱著娘親的手臂晃來晃去,柳清風的臉蛋紅撲撲的,又用出了撒嬌大法。


    “好了好了,不取笑你就是了,快鬆開,都這麽大個人了,怎麽還像個小孩子似的。娘在你這麽大的年紀,都已經是兩個孩子的娘親了!”柳如煙看著女兒,眼神狠狠地剜了她一眼,好似恨鐵不成鋼的道。


    “說吧,那個帶你回來的貴人是誰?”


    話題轉移的非常快,讓上一刻還在羞澀中的柳清風有些沒反應過來,愣了愣,好像是在重複的說,“貴人?”


    “你的死丫頭,不是你自己說的嗎?你的貴人在哪兒?”柳如煙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


    “啊,這個啊……”柳清風這下是真的不知所措,兩隻手指拌在一起,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陷入了糾結。


    知女莫若母,看著小表情就知道她在糾結些什麽,柳如煙不動聲色的問,“你那個貴人應該是男子吧?”


    “啊?”習慣性的啊了一聲,隨後,柳清風一臉震驚地看著母親,那表情,就差把驚訝二字寫在臉上,“您是怎麽知道的?”


    “我不僅知道這個,我還知道,他一定交代過你,類似於他幫助你的舉動都是些舉手之勞,讓你不必掛念的話。”


    幾乎是沒有停頓,柳如煙繼續說著:


    “還有,我猜你那個貴人,相貌應該是極為不錯的,性格亦是極為溫和,並且年齡也不是太長……”


    幾乎是每說一句話,柳清風麵上的驚訝和震撼就更濃一分,雖然沒有說話,但臉上的表情幾乎都湊成了幾個大字,“您是怎麽知道的?”


    “你是想問我怎麽知道的是吧?”柳如煙的表情很淡定,看著女兒呆滯的神情,忽然露出一個惡作劇成功的表情,笑道:“可我為什麽要告訴你呀?”


    “……”柳清風。


    她用哀婉幽怨的眼神看著母親,也不直接說話,就那樣默默的看著。


    “嗬嗬,行了行了,用得著用那樣的眼神看著我嗎?”


    柳如煙嘀嘀咕咕的,沒讓柳清風久等,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我說你也真是,就允許你瞞著我,離家出走,就不允許為娘看透你的小心思了?”


    “才沒有呢,我之前離家出走,也隻是暫時性的罷了。我也沒想到中途會出意外,會離家這麽久。”柳清風訕訕的解釋。


    柳清風又抱著娘親胳膊,開始晃來晃去,整理情緒的同時不停歇的說,“娘親呀,您是怎麽猜的這麽準的?快和我說說唄~好不好嘛?”


    “別晃了,別晃了,再晃身子骨都被你晃散架了!反正我說什麽,你也不聽,幹嘛還來問我?”


    【未完待續】


    ps:前文已經修改完畢,點開目錄,長按章節名稱就能重新加載,實在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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