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兒舞動奴王刀,刀生風,鋒如光,各種火花把龍兒和蚩尤包圍起來,使甘西國的士兵不能近前。


    甘西國的士兵突然變換亂戰為統一行動,士兵一個個並排站立,手中的青銅薊同一個傾斜度向前,濃密的人如牆,濃密的薊如鋒利的鍘刀,大喊著“一二三四”一步步向龍兒逼去。奴王刀在手,龍兒卻怎麽也揮不動了,整個人僵在那裏。蚩尤也動彈不得,一個勁地“吱吱”亂叫。龍兒著急死了,卻隻能動眼珠子,身體其他部分一動也動不了了。


    此時,龍兒看到不遠處的小青龍石敢當也僵在馬上,如同一個騎著戰馬舉刀的雕塑。更遠處的士兵更慘了,一個個僵在那裏,任甘西國士兵萬刀砍去,血肉橫飛。


    一排排青銅“鍘刀”朝龍兒和蚩尤刺來,那“鍘刀”烏黑發亮,像眼鏡蛇的目光,冷徹入骨。龍兒不願親眼看到自己被切成肉末,把眼珠子轉往上方,去看藍天。


    好藍的天,他想起了香鳳兒。


    突然,一個重力擊中胸部。力量太大了,龍兒身子後傾,後背都已經貼到蚩尤的鬃毛上了。龍兒此時覺得可以動彈了,但無比的酸痛感迅速地擴展開來,讓龍兒極不自在。龍兒大吼起來。嚇得周圍的士兵往後退了一步。


    龍兒揪住蚩尤的一撮鬃毛用最大的力氣一扥,蚩尤疼得叫起來,終於也能動彈了。龍兒用奴王刀照蚩尤屁股上“啪啪”拍了幾下,蚩尤就撒開四蹄亂跑亂撞起來。


    空中一道白光閃過,“低頭!”龍兒循聲條件反射地一彎腰,一粒東西擦著龍兒的後腦殼飛了過去,“崩”一聲巨響,後麵的豪車連同半身的傀儡炸成了碎末。幾乎同時,小青龍石敢當及所有的士兵解了禁錮咒,開始了猛烈地反擊。


    此時,周不易撒下靈符,那些靈符化作一縷縷仙氣朝著各自傀儡飛去。


    “嘭!”


    “嘭!”


    傀儡們各個自爆倒地。


    “周不易早該這樣!你老早不出手,是不是有什麽想法?”


    龍兒殺紅了眼,揮起奴王刀非得眼見鮮血噴湧起來才覺得過癮。等到周不易大呼:“住手!住手!別追了!別追了!”


    龍兒才從瘋狂中恢複意識。奴王刀已經掛滿了鮮血,像剛在血裏洗過一樣。奇怪的是,沾了鮮血的奴王刀慢慢地紅透發熱起來,像是剛從煤爐子裏拿出來一樣。這奴王刀原來是喝血的!


    龍兒喘著粗氣,看著零零星星逃走的甘西國士兵,累得再也提不動沉重的奴王刀了。手臂一鬆,奴王刀垂下來。龍兒剛才殺得起勁,渾身都濕透了,汗淋淋地像被雨澆過了一樣。汗水順著手臂流到奴王刀上。奴王刀閃了幾下,有一條龍在刀裏竄來竄去。天雷突然響起,閃電閃了幾下,又轉為晴天。瞬間發生,讓人簡直不敢相信,剛才發生的一切是真實的。如在夢裏,是人們都一起在做夢吧。


    周不易囑咐龍兒,事不宜遲,趁甘西國還未傾巢出兵前抓緊趕路回泰山。


    在龍兒和小青龍石敢當沿河護送下,又由於連日降水,山洪暴發,水上糧倉順流而下,暢通無阻,不幾日,糧倉順利抵達泰山腳下。


    一路倒是無話可說,隻是在兩國邊境,劉季親率大將司馬安世設伏兵,迎候龍兒,同時,預防甘西國派大軍來襲。


    劉季告訴他,是提前回來的周不易安排的。龍兒心中有些不悅。當小青龍告訴龍兒,此次行動可以叫一個計,叫順水借糧,“周先生說,龍兒此行可要名垂青史,流芳萬年呢!”


    疲憊,伴著些許欣喜,又摻雜著無名的情愫,攪得龍兒胸中鬱悶無窮,提不起精神來。


    糧食有了,舉國歡慶。


    泰尚皇頒布詔書,命百姓開墾荒地,光種糧,薄賦稅,屯糧養兵。


    百姓無論男女老幼皆被動員起來,領糧種,開荒地,播種糧。泰山腳下的萬頃土地上竟然出現了日夜勞作的壯觀場景。


    夜,百米高的鍾樓上,龍兒坐在欄杆上,吹吹徐徐是山風,看著燈火通明的原野,聽著激昂熱烈的山歌,整個人墜入痛苦的思海中。


    劉季告訴他,在他出發至甘西國期間,曾多次派人協厚禮到泰山向瑤池主人予以答謝,可是,始終未找到龍兒所說的瑤池和天闕宮,更沒找到瑤池主人和香鳳兒。


    龍兒把之前上山的整個過程想了無數遍,一點虛妄的痕跡都沒找到。他承認,之前,他爬過無數次泰山,確實是沒見到過什麽天闕宮和瑤池主人,瑤池倒是安安靜靜躺在那裏,不知道經曆多少年了。


    人們反複上山尋找,什麽也沒有的現實反複被肯定。關於龍兒的敘述,人們開始懷疑是他胡編亂造的。這樣的話,龍兒的人格就值得懷疑。比龍兒年齡長的,一致認為龍兒還是個不懂事的小孩子,還是那麽調皮,愛開玩笑。與龍兒年紀相當的人,都覺得龍兒的無厘頭讓人無法容忍,沒事找事的怪人。


    龍兒一想到這些,就煩悶地老歎氣。上山遇到香鳳兒那是他真實的經曆,他的躁熱病也是瑤池主人給治好的,這是千真萬確的,不是做的夢,更不是謊言。他非常痛苦,包括別人對他的質疑,包括別人老認為他還是個屁大的小孩子。


    他不是孩子了,他是大人了。龍兒想到這,就從欄杆上滑下來,雙腳著地,目光瞥向北方碩大的山體黑影。龍兒下定主意,他要親自上山尋找香鳳兒,帶她下山,給自己澄清。


    龍兒為避開眾人耳目,選擇從天柱峰上泰山。這邊不比天門路好走,坡度極大,不時會麵臨懸崖峭壁,走入絕路。


    龍兒再次突臨一個萬仞懸崖時,他想都沒想,跳起來,雙手緊緊扳住一個突起的地方,腳尖一蹬,曲身上來一步。時間糊糊塗塗滑過去了,龍兒機械地抬手摸索可以摳住的地方,摸到了,一用力,石壁竟然鬆動了,一大堆石礫嘩啦啦朝龍兒砸下來。龍兒低頭,任石礫砸在頭頂上、脖頸上。


    等碎石落盡,龍兒舉頭,卻看不到懸崖盡頭,高高的夜空上,幾顆星無力地眨著眼睛。龍兒低頭,腳下踩著無底的黑暗深淵。龍兒感覺自己是一隻壁虎,盤在巨大如天的懸崖上,不知要到哪兒去。


    龍兒不懂得自己怎麽來了那麽大的衝勁,義無反顧地要到達山頂。


    是為了維護自尊心?是對香鳳兒的思念?都有的話,龍兒承認,後者更重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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