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的熱鬧剛開始,夜市的街道便被官兵清空。


    馬蹄踏亂,半個京城掀動。


    ......


    ......


    “這些高官大員外表一本正經,背地裏花天酒地,逛青樓狎妓...”


    伴著急促邁動的腳步聲,宋元的聲音激動憤怒。


    “宋大人,不要說這些廢話。”齊修喝道,神情惱怒,“聽雨樓裏現在如何?你把人都抓起來了嗎?”


    宋元道:“沒有啊,我知道跟這些文官玩心計玩不過,我立刻來跟大家商量了。”


    “蔣顯那些人呢?”又一個官員問道。


    大家都穿著常服,連鬥篷都沒顧上可見來的匆匆。


    “他讓我請聖旨我就說來請聖旨了。”宋元道,“讓人守住聽雨樓,大家放心,他們文弱不堪,黑甲衛守著一個也跑不了。”


    “你都說了他們文弱不堪,又怎麽可能是凶手。”有聲音從一旁傳來。


    諸人此時邁上台階走近前方高大燈火明亮的廳堂,聽到這聲音立刻停步低頭施禮。


    “公爺。”


    秦潭公從一旁走過來,自己先一步邁進廳內,坐在正中的椅子上,縱然是在家中依舊是白虎皮鋪墊。


    宋元等人緊隨其後進來。


    宋元急急道:“他們文弱不能殺人,但能操控別人殺人,不能放他們走。”


    秦潭公道:“段山是怎麽死的?”


    宋元道:“被人割了頭...”


    秦潭公打斷他道:“我是問他最近在做什麽惹來殺身之禍?”


    .....


    .....


    段山不可能無緣無故出現在聽雨樓,室內的人都看向宋元。


    宋元歎口氣道:“他最近在追查傷害小公爺的凶手,他懷疑國子監那個與小公爺不合的學生薛青。”


    室內安靜一刻。


    宋元接著道:“今晚那個學生薛青也在聽雨樓。”


    “所以他就被那個學生殺了?”一個男人道。


    室內再次安靜一刻,然後有人沒忍住噗嗤一笑,也有人沒有笑。


    “宋大人,不要胡扯了。”齊修幾分惱怒,“段山又不是你,怎麽會做這種溜須拍馬毫無用處的事。”


    宋元也有些羞惱,道:“這怎麽就是沒用的事了。”


    另一個男人笑了笑,道:“宋大人,那學生與小公爺不合,但他是青霞先生的弟子,又是君子試榜首,背後有王烈陽陳盛做靠山,動不得,所以想要以他是刺客的名頭來除掉,讓小公爺舒心,是真不行的。”拍了拍宋元肩頭,“這樣做也隻能是表示一下心意了。”


    宋元羞惱道:“什麽亂七八糟的,聽不懂你們說什麽。”


    齊修道:“你也別亂七八糟的說了,段山分明是在查帝姬黨。”轉頭看向秦潭公,“公爺,先前在黃沙道段山就懷疑君子試裏有帝姬黨同謀,他應該是一直在追查此事,我想他一定是查到了什麽,才突然被滅口。”


    宋元哦了聲,插話道:“沒錯啊,那個薛青就是君子試的考生....”


    齊修轉頭道:“那你去說薛青殺了段山看有沒有人信。”


    一個學生.....


    宋元大約也覺得沒底氣,道:“抓起來問問查查不就知道是不是了,反正段山死在那裏,人人都能是嫌犯,抓起來也合情合理。”


    秦潭公忽的嗯了聲,道:“人人都是嫌犯,這句話在哪裏聽過?”


    .....


    .....


    “那我們現在就算是嫌犯了吧?”


    楚明輝轉頭看身邊的少年說道。


    此時聽雨樓裏嘈雜一片,雖然宋元掉頭離開了,但氣氛越發的緊張,哭聲也多了起來。


    抓進刑部大牢,隻怕是沒活路了。


    少年們沒有哭沒有驚慌也沒有年長的男人那般神情凝重低語,最初的興奮過後他們有些百無聊賴。


    因為官兵依舊不許大家自由活動,站的久了也累,少年們幹脆都席地坐在樓道裏。


    “應該是吧。”薛青點點頭,“段山死在這裏,我們都在現場,凶手可能就在我們之中。”


    楚明輝嘿了一聲,伸手指著他,道:“凶手就是你。”


    薛青做出驚恐的神情,往裴焉子身後躲,道:“不,不,我不是,焉子少爺,你要為我作證。”


    裴焉子道:“我作證事發時你沒有在我們中間。”


    張雙桐哈哈笑:“錯了,三次郎,你要找表舅作證。”


    薛青道:“是,不過,你們就不能替我作證說我也在嗎?大家好兄弟這種場合說實話好嗎?”


    少年們嘻嘻哈哈笑起來,引得四周的人都看過來,兩邊的官兵更是側目,木然的神情波動,都什麽時候了,這些少年人真是.....


    這邊少年們喧鬧,樓下忽的也一陣喧鬧,原來有人忍受不了恐懼精神崩潰向外跑去。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他大喊著。


    官兵們毫不客氣的用兵器打了過去,將那人打的滾到在地發出慘叫,聽雨樓裏頓時亂了起來,坐著的少年們也都蹭的跳起來。


    “住手。”有聲音喝道。


    大家循聲望去見蔣顯等幾個男人沉麵走出來。


    他們的身份官兵已經知道,收起了棍棒,但並沒有讓開。


    “不用擔心,我們不會走,也不會跑。”蔣顯道,“我們就坐在大廳裏,待宋大人要抓人的時候,第一個抓我。”


    聽雨樓裏響起人們的嘈雜夾雜著哭聲嗚咽更有大人大人的喊聲。


    “大人救我們啊。”


    “大人為我們做主啊。”


    蔣顯環視四周道:“我雖然是大人,現在也是宋大人口中的嫌犯。”又眉頭一豎,“不過我們縱然是嫌犯,也不是他宋元說抓就能抓的,這大周不是他宋元一個人的大周。”說罷撩衣席地坐下來。


    隨眾官員們也立刻坐下來,人群中更有不少男人也都走出來。


    “我們是官身,要抓先抓我們。”


    “大家不用怕。”


    一時間紛亂。


    楚明輝哈的一聲道:“靜坐啊這個我們熟。”搓手抬腳就要下樓,被蔣家的少年們忙攔住。


    “不要鬧。”


    “不要添亂。”


    “靜觀時變。”


    被攔住沒有走下來,楚明輝很是無趣。


    “你們不要攔著我啊,當初在長安府,廖承把我們都當嫌犯,我們怕了嗎?不怕呀。”他叉腰說道。


    當初長安府的事蔣家的少年們自然也有耳聞,但聽親身參與的人講述感覺肯定不同,於是將楚明輝圍攏。


    “話說當時在....”


    ......


    ......


    “在長安府。”


    聽到秦潭公的突然詢問,室內的人愣了下,有一個男人反應快說道。


    “因為廖承鬧亂的時候喊出的話,說廖承是視長安府人人為嫌犯,引發了民憤。”


    秦潭公道:“那次廖承和段山二人當差。”又一笑,“上一次這句話是因為廖承,這一次則是因為段山,一人一次,是不是很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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