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睡夢中的莫湘感覺身體隱隱有些不大對勁,一會冷、一會熱、一會像針紮一樣的刺痛,一會又像是矬子銼肉一樣的鈍痛,四肢漸漸不聽使喚,軟綿綿的垂著,她猛的一下驚醒,看到坐在浴桶中的自己,張嘴,卻發現喉嚨像是被堵住一般發不出一點聲音。


    想起臨沐浴前蓬蓬給自己的那瓶詭異的藥,莫湘額上的青筋直跳,啊,又被這小東西算計了。心想,等著,出去再找你算賬。


    身體的痛越來越劇烈,從剛開始皮膚的刺痛漸漸變成身體裏的刺痛,連帶著下腹,四肢一起開始痛。過一會,那痛便傳到了骨頭中,她都有種骨頭裏傳來,“咯、咯”聲的錯覺,又過了一會,痛感愈加劇烈,就好似把她全身骨頭拆散了重新組裝了一遍,莫湘的額頭上冒出一顆顆巨大的汗珠,她想尖叫,可是苦於喊不出來,隻能像離開水的魚一樣,嘴巴張張合合的忍受著這難以想象的折磨,心裏把蓬蓬挫骨揚灰了一百遍啊一百遍。


    不知道又過了多久,在莫湘覺得每一秒都那麽難熬的時候,身體的痛漸漸減輕,她的四肢也開始慢慢恢複著知覺,這時,一股非常難聞的異味從她身上傳來,抬起手臂一看,一股股灰黑色的油泥伴著一陣惡臭從她皮膚表麵不斷的往外冒,抬手摸了摸臉上,也是同樣的髒汙,她感覺小腹有點異樣,手在身下一探,發現黑紅色的血塊隨著深紅色的血液從腿間汩汩流出。莫湘倒吸一口涼氣,看著浴桶裏肮髒不堪的水,忙從裏麵跳了出來,把浴桶裏的水全部換掉,又用刷子來來回回刷了三遍,才又換上水坐回去,一遍一遍使勁的搓洗著,直到第五遍過水後,莫湘才有氣無力的把自己從浴桶中拖了出來,一頭紮回臥室的床上呼呼大睡,連找蓬蓬算賬的力氣都沒有了。


    莫湘一覺睡得是昏天暗地,日月無光,等她再次醒來時,居然發現她整整睡了四十多個個小時,“呼”的一下從床上跳起來,直奔書房而去。


    書房的桌子上攤著一本厚厚的大部頭,蓬蓬垂著觸角趴在比它身體好幾倍還大的書頁上認真研讀著,忽然感覺背後一陣涼意,腦袋上的觸角都不安的晃了晃,一抬頭就看見莫湘殺氣騰騰的從臥室奔過來,猛的打了個寒戰,“哧溜”一下鑽到書冊後麵,用厚厚的書本把自己肥胖的身子使勁擋到起。


    莫湘進了書房,四處溜了一眼,走到書桌前站定,雙手叉腰,看著費勁把自己往書本後麵埋卻被腦袋頂上高高翹起的觸角出賣了的蓬蓬,又好氣又好笑。


    “說,你那瓶子裏裝的是什麽東西?”


    蓬蓬聽見聲音從頭頂響起,便知道自己已經被發現了蹤跡,戰戰兢兢的從書冊後麵爬了出來,搓了搓兩隻小爪,小心翼翼的說道,“洗.....洗髓丹.....”加了靈泉的洗髓丹。


    “洗髓丹?”莫湘挑眉,有點詫異,“那是什麽東西?”


    蓬蓬一怔,心裏突的跳了一下,悄悄的鬆了口氣,原來主人不懂哎,幸好,於是硬著頭皮,一臉諂媚的笑道,“啊......那個......那個是對人身體很有好處的靈液,可以將你身體的毒物、穢氣、宿疾等髒汙濁物統統排出體外,強身健體,美容養顏,女性必備的上品良藥。蓬蓬的私家珍藏,很珍貴的。”


    莫湘雙手抱胸,一臉的懷疑,“就這些?美容養顏?強身健體?”


    “是的,是的,難道湘湘沒有感覺到身體變化嗎?”


    莫湘摸了摸小腹,想起那流出的黑色血塊,打了個冷戰,她有痛經的習慣,難道就是這些血塊作祟?看來,那東西雖然用起來感覺很痛苦,效果還是蠻不錯的嘛。


    “沒騙我?”她還是有點不信,看它那心虛的小樣就知道,它肯定有什麽事瞞著她。


    蓬蓬無比堅定的點著腦袋,“真的,蓬蓬是絕對不會欺騙主人的。”它本來就沒有說假話,隻不過沒有全說而已,自然也不能算騙她啊。


    見證了自己身上流出的汙物,莫湘已經有點相信蓬蓬說的話了,再者,靈寵是絕對不會對主人不利的,蓬蓬又不會害她,“可是你早點告訴我啊,我也好有個心理準備啊。你知不知道有多疼啊,我差點就咬舌自盡了。”


    “蓬蓬也......也不知道會那樣,蓬蓬沒......沒有用過......”


    “哈,那你就把我當實驗小白鼠啊。”


    莫湘猛的俯下身,湊到蓬蓬麵前,鼻子抵到它臉上,突然出現的大臉嚇得它一個趔趄栽倒在地,半天翻不過身來。


    伸出手指捅了捅蓬蓬肥嫩肥嫩的小身子,哼道,“下次要是再瞞著我,我非栓個繩子把你當風箏放不可。”


    蓬蓬艱難的翻過身子,忙擺著小爪道,“不敢,不敢。再也不敢了。”


    莫湘轉過身,嘴角開心的翹起,“走吧,開工幹活了。”說完就甩著拖鞋走出了書房。


    蓬蓬在莫湘走後,一屁股坐在了桌子上,長長吐了口氣,歪歪嘴把垂到眼前的觸角吹上頭頂,真是考驗它小小的心髒啊,算計主人是件無比需要技術、勇氣、膽量與城府的事情。


    它花了好幾天時間,研讀的人類社會最常見的政治洗腦教材,製定了以下方針;以強大的修真文明為理論指導,堅持武學發展觀,以主人為本,建立以興趣引導為主要指引模式的新型修行路線,堅決向傳承的偉大主義道路前進。


    作為一隻蟲品高尚,信仰堅定、要求進步的靈蟲來說,一切為了傳承,握爪!


    不知道是不是那個靈液起了作用,還是莫湘自己本身的精神力在快速增長,忙忙碌碌一日下來,竟然發現已經整好了一畝多田地,而她的精神竟然還有餘力,不像前幾日那樣被完全的抽幹,扭頭瞅了瞅趴在地頭,撅著屁股認真幹活的蓬蓬,心情舒爽,感覺一天過的異常充實,果然,勞動最快樂。


    “哎,我說蓬蓬啊,你看我們前兩天種的那個種子已經都發芽了,我突然想起一個問題,植物開花授粉問題該怎麽解決。”


    這個空間指南上沒有說啊,空間目前還沒有活物,要是讓她人工授粉,她非瘋了不可,她目前的精神力還沒有達到那樣精確的程度,何況也沒有時間呀,不止十來畝地需要翻整,還有一大堆的樹苗需要栽種。


    聽到莫湘問話的蓬蓬抬起頭,不知道此刻在想什麽,眼神有點迷茫,盯著莫湘看了很久,看的她都有點不好意思了,不由尷尬的抬手摸了摸鼻尖,難道她又問了蠢問題?啊!果然,沒常識什麽的,最討厭了。


    把手放在唇邊清咳一聲,剛想轉移話題,卻聽見蓬蓬說,“開始蓬蓬也想到了這個問題,本來蓬蓬想等花開滿後,捏個風授決,可是這畢竟不是長久之計,所以......”說著,抖了抖觸角上的泥土,很猶豫的開口說道,“蓬蓬想不如養些蜂子?”


    “啊?蜜......蜜蜂啊?”莫湘嘴角一抽,她最怕蜜蜂了,小時候頑皮被蜜蜂叮過,眼睛腫了好大一個包,從此以後就談蜂色變。蓬蓬與她心意相通,是知道莫湘的忌諱的,所以說的有些猶疑。


    “不用怕的,蓬蓬可以控製蜂群,不會讓它們出現在你周圍。”


    “嗯?你可以控製蜂群?”莫湘有點意外的眨眨眼。


    “是的,蓬蓬可以控製蟲類,這裏的昆蟲都沒有開啟靈智,所以控製起來很簡單。”


    那不就是蟲類的王?莫湘了然的點點頭,蓬蓬本就是這世間僅剩的獨一無二的靈蟲,一個擁有高等智慧的靈蟲,能控製昆蟲也不算稀奇。


    “所有昆蟲都可以嗎?”


    “是的,所有都可以,蓬蓬擁有蟲類領域除至高無上的領導權,除非這世間還有第二隻靈蟲。”


    “哦,原來是這樣。”莫湘摸了摸下巴,高興的說,“我倒希望這世上還有第二隻靈蟲。”


    “啊?!”蓬蓬傻眼,“為......為什麽啊?湘......主人要拋棄蓬蓬了嗎?”它又是哪裏做錯了嘛?


    這話是怎麽說的?她什麽時候要拋棄它了?已經習慣了蓬蓬的陪伴,從以前的有問題問度娘養成了現在的有問題問蓬蓬的習慣,她還怎麽可能離得開它嘛!


    “我什麽時候說要拋棄你了?我們倆是一條心耶。”


    “那......那主人為什麽希望存在第......第二隻靈蟲?”


    “可以和你作伴啊,你想啊,隻有你一隻靈蟲在這世間存活,連個伴都沒有,多孤單啊。”她越想越覺得蓬蓬可憐,孤孤單單連個同類都沒有。


    話音過後,莫湘半晌都沒有得到蓬蓬的回應,她覺得有點不對頭,低頭一看,卻發現蓬蓬圓圓的蟲臉上表情極其古怪,觸角都宓慕艚秈諭菲ど稀


    “怎......怎麽了?我......我又說錯話了嗎?”


    蓬蓬看著莫湘臉上帶著不安的尷尬笑容,心底鬆了一口氣,原來不是它想的那個樣子,便正了正臉色,很認真的解釋道,“這個......這個.......湘湘啊,我們蟲類和人類是不一樣的,蟲類有獨特的生存法則,在一定區域之內,蟲類隻有一隻王者可以存在,比如蜂王,蟻王等,當這個區域內出現另一隻蜂王、蟻王時,它們就會廝殺,直到殺死對方成為這個種群的獨一無二,更何況,蟲類種群的王者絕大多數都是雌性昆蟲。蓬蓬本身就是這個世界的異類,整個世界便是蓬蓬的領域。如果這世間還存在另外一隻靈蟲,又恰好那隻靈蟲是雌蟲的話,蓬蓬一定會被它幹掉的.......”


    莫湘越聽臉越紅,最後已經被臊得臉蛋都可以煎雞蛋了。果然還是沒常識啊,沒常識,無語淚先留,太丟臉了,小時候動物世界裏介紹昆蟲,她為什麽就不多看看呢,這下真是太丟臉了。她要掃盲,她急需掃盲。


    偷偷瞄著莫湘窘迫樣的蓬蓬心裏其實是很高興的,它知道人類社會的法則,湘湘也不過是思維定式而已,認為要有同伴才是最好的,這也是她這兩年孤單生活後寂寞的表現,渴望同伴,渴望親情。這下更堅定了蓬蓬要對主人忠心的信念,這麽好的主人可是打著燈籠也找不到的。同伴什麽的,那都是浮雲,主人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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