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中醫沒落的時代, 西醫大行其道, 在對身體的全方位透視檢查這方麵,西醫占據了科技的優勢,中醫失去了主導地位, 無立錐之地。再厲害的中醫現在也望不出癌症,聞不出囊腫, 問不出隱疾,切不出病變, 但這僅僅是一般人的常識, 至少莫湘就推翻了張亦奇對中醫的認知。


    沈墨文的事情是不可能瞞過他父母的,在他第二次來醫院的時候,陪同他的就是沈市長和沈夫人, 整個醫院上下被突然蒞臨的領導給驚了一跳, 領導以臨時視察為名關切了“群眾”一番就直奔院長辦公室。


    張亦奇不過剛接到下麵人打來的電話,沈市長就推門而入, 兩人例行客套了一番。都是吃皇糧的, 各自也都知根知底,沒說幾句就拉開話題東聊西扯。沈夫人則帶著沈墨文去治療室找莫湘。


    這次治療時間遠比上一次短,而且全部過程,沈墨文都是完全清醒的,他能真實的感覺到那種毒素被抽離的疼痛感, 和腦袋裏遊走的一股股清涼的氣流,暗黑的血液順著鼻端流下的時候,沈夫人在一旁看的眼流滿麵, 她的兒子也能像別的孩子一樣健康的生活,不會再在毒癮發作的時候生不如死,不必在體會那種痛苦。


    沈夫人抓著莫湘的手,泣不成聲的連聲道謝,“我不知道該說什麽,謝謝,如果今後有用的著沈家的地方,盡管開口。”


    莫湘連連擺手拒絕,沈墨文人不壞,她不過是看在同學麵子上而已。


    門外的沈市長在聽到沈母的話也推開門走了進來,麵對莫湘笑的和藹可親,他本身就是個麵相斯文的人,略顯瘦削的身材,不若一般領導那樣腦滿腸肥,“我夫人的話就是我想說的,莫湘,你對沈家恩同再造,我就墨文一個兒子,我很感謝你,我知道你的為人原則,以後有什麽難為地方,跟墨文說一聲,至少在蓉城這個地界,伯伯還是能幫一把的。”


    莫湘微笑道,“好的,沈伯伯,如果有事,我一定叨擾您。”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這個社會就是這麽現實,做什麽都要有靠山,有人脈,什麽都要以利益來交換,當初她選擇治療沈墨文時已經考慮到這點,她不求別人能為她的事情盡十分力,但要真有點事,能說一分話,就說一分話,就算說不上話,能不拉後腿也是好的。她還要在這城市混日子,不想三天兩頭警察因為這事那事的找上門。


    沈墨文拿出帕子替沈夫人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微微笑道,“莫湘,我媽媽邀請你周五晚上來我家吃飯。”


    沈市長聞言連聲附和,“小莫,一定要來啊,你沈阿姨做的紅燒鱘魚難得一嚐。”


    “啊?這樣啊,那就謝謝沈伯伯,沈阿姨,我一定準時赴約。”


    因為兒子的毒癮,沈父沈母的心境已經很多年沒有這樣輕鬆了,商量著籌備周五的晚餐。


    華夏的規矩,第一次去長輩家做客,是不能空手去的,禮物又不好太輕,莫湘選了半天,最後給沈父拿了一壇空間釀製的酒,她不愛喝酒,這酒有一部分送到了雅然居,還有一部分放儲藏室裏怕是有好些個年頭了,真正的醇酒,一打開封口,酒香四溢,聞者皆醉,又從一大堆雜七雜八的財寶堆裏翻出一支樣式不顯眼的古式發簪子,放在木盒裏送給沈母。


    晚餐氣氛相當愉快,賓主盡歡,隻有沈家三口和莫湘,看的出來沈父真心誠意的,沒有擺那些花花哨哨的排場,做的也都是家常菜,沈母廚藝不錯,做的很用心,沈父和沈墨文一點也不像一對父子,倒像是一對兄弟,兩人打開莫湘帶來的酒品酌了起來,酒太濃烈,幾杯之後三人就都有點微醺,沈父原本話不多,喝了酒之後,話題也漸漸海闊天空起來,也難為莫湘能跟他扯得上,一大一小兩個從四書五經談到民生國計,從意大利歌劇談到美國搖滾樂,上下五千年無所不談。


    “......搖滾之父嘛,知道,哪能不知道他啊,我最喜歡他,冒著大雨去看他演唱會,他出道時候,我......我剛工作沒幾年,啥都不順利,尤其他唱‘新長征路上的搖滾’真是唱出了心聲啊......”說著說著沈父還唱了起來,“....聽說過,沒見過,兩萬五千裏,有的說,沒得做,怎知不容易......”又呼又喊的,沈母在一旁看的苦笑不得。


    看不出沈父年輕時候還是個愛好音樂的發燒友。聽的莫湘拍著巴掌直笑,她從沒見過人喝醉了會像個熱血青年一樣唱搖滾。


    沈墨文不勝酒力,臉上浮現出一層淡淡的微醺的紅,眼睛卻亮的出奇,目光一直放在莫湘身上。也隻有喝了酒,他才有膽量這樣看她。


    飯後,莫湘陪著沈父下了兩盤象棋,他倆都是臭棋簍子,半斤八兩,沈墨文下棋是專業水平,沈父從來不跟他兒子玩,老子總被兒子虐,就沒什麽意思了,碰上莫湘這個會一點,又不精的人來說,正好是烏龜看綠豆,對上眼了,兩人殺得興致勃勃,沈墨文在一旁看的無語透頂,果然不能對這兩人的技術抱什麽希望,索性當了端茶送水的跑堂小弟。


    莫湘告辭的時候,沈母拉著她的手,“常來玩啊,家裏很久沒這麽熱鬧了,阿姨很喜歡你.....”


    喜歡歸喜歡,她也很喜歡沈母,覺得很有媽媽的味道,但沈家不是普通人家,就算再喜歡,他們也不過是因為利益交織形成的友好往來。更何況沈家還是君家那條船上的人,不能接觸太深。


    事後,沈父和沈墨文談起莫湘時,都是一臉遺憾,沈墨文苦笑著搖頭,“恨不逢時。”若他敢做什麽,君哲第一個幹掉的就是他,那個瘋子已經魔怔了。


    莫湘的簽證一直被拒簽,沒有原因的被拒絕,就連瑞士方麵再三發出邀請函都無濟於事,最後還是君漠打來電話告訴她,她不被允許出國,原因不明。就算原因不明,也都能猜出點由頭,之前她的視頻傳到網上,卻沒有任何人找她談話,事情也被更多的造假視頻給掩蓋,她就知道背後一定有人在調查,完全符合國家的作風。不能出國門,她就隻能老老實實的呆在醫院繼續做她的實習生,心裏有點憋屈,有火都不知道衝誰發。


    但僅僅過了三天,事情就有了轉機,莫湘接到一個電話,沒有號碼顯示,對方是個男人,聲音低沉,很有磁性,“莫小姐嗎?”


    莫湘頓了頓,道,“我是莫湘。”


    一個小時後,莫湘被一輛黑色的沃爾沃帶到一處極為偏僻的茶莊,見到了等她的人。


    茶室門口站著兩個身子筆挺的士兵,穿著軍綠色的軍裝,見莫湘到來,衝著她敬了個軍禮,弄得她一愣,沒道理給她敬禮啊。


    一個男人穿著筆挺的軍裝坐在茶室內,獨自溫茶洗壺,優雅的動作很好的遮掩了那身軍裝帶給人的壓迫感,肩上金燦燦的兩顆星令她有點驚訝,這麽年輕的將軍?


    男人抬頭,有著刀削斧劈般深刻的五官,跟君哲長的有點像,卻沒君哲那樣精致,男人微笑著看她,倒了一杯茶放在對麵,做了個請的手勢。


    既來之則安之,莫湘安然而坐,拿杯品茶,很熟悉的味道,是她雅然居的茶,這種不外賣的茶葉他都能弄到,可見真不是簡單的身份,秦子琪早就不是當初那個小生意人,就算到了京城,別人都得給個麵子叫他一聲“秦總”,莫湘不理公司的事,不代表她不知道,秦子琪已經在京城拓展了雅然居分店,一切食材都是空運過去,價格比蓉城還要高一檔,引得京城那些愛吃愛喝的八旗紈絝,美食老饕們趨之若騖。


    三杯之後,男人給她續上水,“請到你不容易。”


    莫湘笑笑,“說笑了,我一平頭百姓,無權無勢,還不是由你們揉圓搓扁,你一請我不就得巴巴的趕來,哪有不容易之說。”


    對麵男人也笑,他似乎不常笑,看起來有些僵硬,這個人身上有種獨特的氣質,是那種常年野心和權勢積澱起來後形成的強勢的氣勢,但好在他沒有把這種強勢表現在莫湘麵前。


    “我找你來,其實是想見見你。我沒有別的意思,我不是那種惡毒棒打鴛鴦的家長,我沒有叫你離開君哲的意思,他很少有表露情緒的時候,難得有喜歡的人,我應該感到慶幸。”


    莫湘眨眨眼,這人雖然是君哲的哥哥,但氣勢和君哲不像,他比君哲溫和的多,君哲是那種臉上在笑,而心裏冷酷的人,他正好相反,是那種麵上不怒自威,而心底還有方寸柔軟之地的人,對別人不敢說,但對君哲似乎很是關心,有那種長兄如父的感覺。


    “君哲.....他從小生活環境和常人不同,性子陰冷,不是個討喜的個性,神擋誅神,佛擋殺佛的性格,連我夫人都害怕他,這樣的孩子我很難想象他會喜歡上什麽人.....”


    莫湘笑笑,“我從第一天就知道他是什麽人,說真的,我也不喜歡他個性,但他的執著確實打動了我。我其實並不想和君家牽扯什麽。”


    君瀾遞過一個文件袋,沉聲道,“你錯了,現在君家不是麻煩,麻煩的是你,你對君家來說是個燙手山芋,抓不得,但君家還是抓了,盡管這與你無關。”


    莫湘抓著手上的資料,隱隱皺眉,君哲在背後做了這麽多?一個人,再強大也無法對抗國家,不是對抗不了,而是不能,她就算不喜歡政府,厭惡政治,她還是愛國,一張通緝令她就可以成為全民公敵。如今就隻有踏上君家的船了嗎?


    “我不喜歡被利用,我也不喜歡感情因利益而存在,如果我和君哲不在一起,你們會怎麽對我?”


    君瀾笑笑,“不會怎麽樣,我這樣說的目的隻是為了告訴你,沒有什麽東西是完全不存在利益的,就算普通人的婚姻也有利益成分,你生活在現實中,而不是虛幻的精神世界,沈家也是君家的人,靠他和靠我們沒有什麽不同,權勢都是在掌握在盤根錯節的家族手中,不要說華夏,放眼全世界都是這樣的,要想不被人利用,不被政府機構當成工具一樣使用,你就一定要有背景,這個社會就是灰色的,你應該想的到。”


    “就算我和君哲在一起,我對你們君家也沒任何好處,這樣也可以?”


    君瀾朗聲大笑,“有什麽不可以,我們用最現實的比喻來說,就和有錢人喜歡拿首飾衣服來討好心愛的女人一樣,君家是用權勢在討好你,那些女人付出的是身體和感情,你付出的一樣是感情,就算有多餘的附加價值,你願意在事業上支持他,幫助他,這算意外驚喜,你不願意幫助他,你也付出了你該付出的,他並沒有虧本。也就無權強求增值要求,就像那些富豪不能強求女人有了美貌還非得有頭腦一樣,如果既有美貌又有頭腦的女人需要付出的就不僅僅是華服美飾那樣簡單了,同樣道理,君家用權勢換了你的感情就不會再對你提出額外的要求,那也不是權勢能換的到的。”


    這個說法果然現實的不能再現實,但該死的貼切,莫湘無奈的笑,他真是個很好的談判專家,說了這麽多,無非就是告訴她,隻要和君哲在一起,君家就會保她,就算有什麽特殊的能力,君家也不是很看重,不用擔心被君家利用,反而君家還因為她攬下一個大麻煩,吃力不討好。


    莫湘在告辭離去時,君瀾遞過一個袋子,裏麵裝著莫湘的護照和簽證,“有時候,有的靠比沒的靠好,作為一個女孩子,偶爾也可以軟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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