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需短短一下午的時間, 高下立分, 所有人被操練的跟狗一樣,還沒等晚飯開始,一個個都癱倒在地上挺屍, 住宿條件很差,沒有床, 所有人都睡地板,打地鋪, 房間熱的像蒸籠, 別說空調那麽奢侈的東西,就是風扇都沒有一台,八九平米的房子地上攤上鋪蓋當床, 睡十來個女生, 薄薄的墊絮不頂什麽用,咯的人脊背生疼, 這地方潮濕, 悶熱,這種環境下最容易滋生蚊蠅,碩大的蚊子一團團的像轟炸機一樣在腦袋頂上嗡嗡的飛來飛去,惹得女生尖叫聲四起,都記得帶吃的了, 誰也沒想到要帶蚊香花露水之類的,細皮嫩肉的嬌滴滴的小姑娘們幾乎全喂了蚊子,當然, 有一個人是例外的,莫湘是不招蚊子的,她身上有蓬蓬的氣息,凡是蟲類都不會侵襲她,所有女生都在嘰嘰喳喳抱怨著抱怨那的時候,她手裏拿著本書盤坐在地上,看的無比忘我,女生們看她不是不嫉妒的,任誰接受一個下午的摧殘,還能有娉婷氣質的,優雅自得的?這個莫湘在她們眼裏看來,那就是外星物種,完全非人類。


    男生那邊就更不要提了,三十多個男生住在一間屋子,太陽曬了整整一下午的房子,一打開門,一股熱浪迎麵撲來,加上他們訓練一下午,一身臭汗,有的男生還有汗腳什麽的,那味道,不是常人能忍受的,幾乎可以用生化武器來形容。


    他們此刻還不知道,相對夥食來說,住宿條件竟然不是最差的,等到了晚飯時間,眾人哀嚎的那叫個慘絕人寰。


    集合號響起,所有人拿著飯盒到操場,陳華帶隊,一路走向食堂,他們站在食堂外,一聲令下,眾人席地而坐,幾個小兵兩人一抬的拖著巨大的不鏽鋼飯桶擺在他們麵前,十個人一組,依次站在桶前排隊等著盛飯。


    當好多人輪著排隊到自己的時候,都對著飯盒裏的糊狀物石化般呆滯了幾秒鍾,連莫湘都不由的嘴角抽搐,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晚餐?麵條?!難道兵哥哥們弄錯了?把麵扔了,把麵袋子煮了?


    一大桶麵條,唯一的作料是一大把鹽巴和土豆、白菜等混合在一起煮的稀爛的蕎麥麵條,火候時間長了,蕎麥麵本身就不是什麽精麵粉,黑乎乎,黏糊糊的一團團。


    “誰能告訴我,這些到底是什麽東西?”有人在那裏抱著頭,揪著自己頭發大聲喊叫,“有沒有藥劑學的?醫藥化學的?研究一下,或者病理檢驗係的也行?有沒有啊?”


    女生們默默的放下飯盒,全體對飯盒裏的“食物”行注目禮,表情就像對著遺像默哀一樣,好在她們還有存貨,這些不吃也就不吃了,男生們基本上也隻吃了兩口就放下飯盒,真的是難以下咽。


    但有例外的,男生們驚訝的看到鳳譽打了一大勺糊狀物,坐在一邊若無其事的吃了起來。


    有男生湊過去問,“難道你打的比較好吃一點?”


    鳳譽停下筷子,看看他,挑挑眉,微微一笑,“以後說不定每天都吃這個,難道你就不吃飯了?”說完,低下頭繼續吃他飯盒裏的東西,鳳譽沒有準備另外的食物,他根本沒有聽過部隊夥食差的傳言,他的生長環境和其他學生不同,部隊的夥食他吃了這麽多年,早已習慣,相比起外出執行任務的時候,有時幾天幾夜連水都喝不到一口,即使吃昆蟲喝雨水都能生存下去的人,怎麽會吃不慣這些東西。


    莫湘隻打了一小坨糊狀物,對著那東西發了半天愣之後,她終於相信那東西是麵條,至少它們曾經是。她沒有想過這裏很多當兵的,年紀和她一樣的年輕人,每天都在吃這種東西。國家年年大筆的軍費,難道連給他們吃飯的錢都沒有嗎?以前打仗不都說軍馬未動,糧草先行?這樣的夥食.....


    莫湘從小就很崇敬華夏的軍人,他們的生活條件艱苦,但他們身上那種血性和吃苦耐勞的本質比任何一個國家的軍人都要強悍,真正的鐵血,尤其是這種基層官兵,他們吃著和這些學生同樣的食物,臉上很平靜,理所應當的平靜,可見這就是他們平日裏的正餐,她看了許久,最終還是拿起勺子一口一口的把飯盒裏的食物咽了下去......這是一種內心深處真實的崇拜,在這個拜金浮華的社會,誰還能記得他們?在這個真實而灰暗的社會,唯一還在閃光的就隻有這些無私奉獻的軍人,一個民族的脊梁,她這才明白,為什麽她魔心還沒有完全控製住的時候,麵對陳華近乎責罵般的嗬斥,竟然沒有產生反感對抗的情緒,本心,原來這就是本心?放大內心陰暗點的同時也遵從內心真實的感受。


    第二天天將亮未亮,滴滴答答的的起床號魔音灌耳般在整個軍營上空響起,大多數人還沉浸在夢鄉的時候,殘酷的軍訓才正式開始。


    莫湘比他們起的早些,趁眾人熟睡之際進空間沐浴、換衣、吃飯,現在雖然不用練武了,但飯還是要吃的,她那恐怖的飯量如果放開吃,會嚇到人的,怪不得修真要辟穀,人人都照那麽個吃法,整個修真界啥也別幹了,全種糧食去吧。


    女生們速度慢,整理行裝更是慢一拍,頭發長的還要紮辮子,碩大個水房就兩個水龍頭,洗臉都要排長長一隊,但集合號已經吹響,有的人甚至連臉都顧不得洗,蓬頭散發的就跑去集合,大家都顯得有些狼狽,衣衫不整的女生個個羞得滿臉通紅,也許光是她們自己,亂一點,髒一點也無所謂,但滿操場的男生目光注視下,這樣的情形就讓她們無法忍受了,尤其還有個清爽潔淨不染一絲塵埃的莫湘做對比,相稱之下,沒有人不被她比下去,這讓女生們更加嫉恨她。大學是個小社會,天南海北的人,生活環境各不相同,女生們心眼比起單純的高中生要多多了,光孤立別人有什麽用?有時候,學習也是一種能力,有些女生開始注視她的一舉一動,有人也在學習,但莫湘那舉手投足的氣質渾然天成,她們怎麽學也學不像,至少她們就學不會在烈日照射下站兩個小時軍姿而紋絲不動。


    陳華是看不上莫湘這種女生的,在他印象裏,長得漂亮又貴氣的女生出身良好,嬌生慣養,軍訓不用幾天就哭著回去告狀,年年都有這樣的學生,尤其這個叫莫湘的,學校早就打過招呼要照拂的學生,這樣的燙手山芋放到那個連隊都是麻煩,他心裏本能的反感她。


    但莫湘很少被陳華抓住錯處,他的命令她也一絲不苟的完成,到後來,不需要理由,隻需要命令。


    “全體都有.....稍息!立正!原地休息!”


    “莫湘,出列!”


    “到!”莫湘麵無表情的站出隊伍。


    “正步走!齊步走!再做一遍!”


    她每個動作都很標準,但無奈人家雞蛋要挑骨頭,“手位置不對,腳尖也沒有繃緊,去操場跑十圈!”


    莫湘沒有任何異議,也不反駁,就繞著操場開始閑庭漫步的“走步”,其他人席地而坐看著她一圈圈罰跑。


    “你說她怎麽天天被教官逮著跑步?”


    “誰知道呢?嘻嘻!”


    女生們看著她的目光帶著幸災樂禍,男生們就是同情加憤慨了。


    之前陳華體罰男生的時候有人也跟他吵嘴,說不服,陳華冷哼一聲,“剛來那天就說過,我的話就是命令,在這裏我說黑那就是黑,我說白,它黑的也是白!”


    “這陳華是不是有問題啊?哪有這樣折騰人的?”


    “這罰得忒狠了點,大熱天的,別說十圈,我五圈都跑不下來.....這美女真可憐。”


    “她真漂亮,教官也下的去手!真不是一般人,憐香惜玉都不會。”


    鳳譽看著跑步的莫湘,眼睛眯了眯,迷彩帽底下的唇輕輕向上翹起的一小條弧線,這迷死人的笑容要是讓其他女生看見,絕對會引起尖叫。莫湘?說實在的,他並不喜歡這個任務,他是特工,不是牛郎,不過恰好長了張漂亮的臉而已,用美色來接近一個女孩,對他是一種侮辱,但現在看來,這任務還是很有挑戰的。至少這個女孩和他想象中的不大一樣。


    “哎呦!”男生隊伍裏傳來一聲輕呼。


    正在看莫湘跑步的陳華聞聲“唰”的一下轉過身來,黑著臉走過來問,“誰?出列!”


    鳳譽“無奈”的站出隊伍,一臉無辜的看著他。


    其他男生頓時噤聲,都在睜大眼睛看著這兩人,陳華臉色看起來特別陰沉,“剛才叫的是不是你?”


    “是!”


    “第一天我就告訴過你們,遵守的第一個規矩就是管好自己的嘴巴,特別站在隊伍裏的時候,沒有我的允許,不要說講話,就是有屁你也給我憋著,你也去跑!十五圈!”


    “是!”


    鳳譽跟著莫湘的腳步緊隨其後。不一會兒,就追上她的腳步,和她並肩而行。


    莫湘隻是轉頭淡淡掃了一眼,什麽也沒說,繼續怡然自得的“走步”。


    鳳譽衝著莫湘露出了笑容,“我們真是同命相連!”


    莫湘可能是看多了君哲的笑,對他的笑容產生了一定程度的免疫,淡淡道一句,“那不一樣,我是倒黴催的,你是自找的!”


    鳳譽邊跑邊轉頭對她說,“認識下,我叫鳳譽!”


    莫湘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她不認識鳳譽,甚至可以說整個隊伍她就沒有認識的人,但她覺得這個男孩身上有種挺奇怪的特質,什麽特質她不好形容,覺得他和其他人感覺不一樣,迷彩服穿在鳳譽身上,好像讓他有些東西鮮明了起來。


    後來,她見到真實的鳳譽,她才恍然想起來當初那種說不出來的特質是什麽,那是種沉靜中透出來的隱隱彪悍,如同深深海水下麵醞釀著巨大能量的火山。


    “嗯,我叫莫湘!我跑完了,你繼續!”


    莫湘幾步小跑站回隊列,五千米下來,連滴汗都沒出,相比烈日下,陳華滿臉汗水的樣子略顯狼狽。


    “報告教官,我跑完了!”


    陳華麵無表情,不過臉色緩和了許多,“歸隊,下次注意!”


    唯獨還剩下鳳譽在操場上一圈一圈的跑步,這下換成女生們痛惜了,這下一致認為,教官不是不憐香惜玉,而是心理陰暗,不待見長得好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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