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間一趟,見風光霽月,見殘垣斷壁,見生老病死,見愛恨情仇。


    在淩瑾晞迷惘之際,母親拉住了準備去搬屍體的他。


    「國家隊要你,你現在要去訓練。」


    「大家還是這樣,我怎麽可以離開」淩瑾晞低著頭。


    「人要往前走,死去的不可能複生,為了活著的人,我們都要打起精神。」媽媽頓了頓,「活下來,並不是罪孽,浪費活下來的時間,才是罪孽。」


    「媽媽……我想幫大家……」


    「你拿什麽幫如果如果足夠有錢,足夠有名,你可以幫大家募捐,可以為大家買來足夠的食物……變得強大吧,為了所有人。」


    「我……」


    「重建是很長時間的事,加入國家隊,贏的獎牌,為了所有人。」


    這一次,要淩瑾晞的並不是劍道隊,而是射擊,他一次無心的好勝之舉,打出了一個了不起的好成績,就他從未訓練過的水平而言,那是非常非常難得的。


    也因為這樣的成績,他在二十歲高齡被選入了射擊隊。


    帶著那本神曲,淩瑾晞走入了另一種生活,他那麽跳脫活潑的性格,卻不得不靜下來,安靜到能感受自己的呼吸,感受每一次風吹。


    他的心必須安靜,安靜下來,才有可能勝利,一邊計算分數,一邊平靜地持槍,射擊。


    「射擊,其實非常需要天賦,你不用擔心自己的年齡,甚至有人高度散光都能射地很準,你隻需要記住,自己要做什麽,一兩次勝利不過是其中的附帶品。」


    在地震的一個月後,他就必須完全讓自己靜下來,拿起槍,為了目標,為了勝利。


    就在某一個晚上,他訓練的時候,那位教練之前的學生出現了。


    「你為什麽可以目睹了那麽多慘劇,你為什麽還可以若無其事,你是不是人,你有沒有心」


    麵對質問,淩瑾晞隻是低頭收槍,沉默不語。


    「喂,我問你呢!」那人衝了過來,抓住淩瑾晞的衣襟。


    「我隻說一次,如果你聽得進,你就聽。」淩瑾晞頓了頓,「什麽都不做,隻會哭泣傷心,是最沒用的,廢墟沒人去重建,那隻能永遠是廢墟。」


    或許最冷酷的人才能在逆境的世界中,堅定不移。


    或許是那天的那句話有了作用,第二天那人就回來訓練了。


    簡木雖然年紀比淩瑾晞小,但是自小練的就是射擊,他的成績輕易地壓在了淩瑾晞上頭,比賽將至,教練也把絕大多數精力放在了簡木身上。


    後悔嗎


    不後悔。


    淩瑾晞仰頭喝光了瓶子裏的水,他依舊照常訓練,有空就上網課。


    「你好,我是葉玲,聽說你剛剛開始練射擊,你這成績不錯了啊。」葉玲大大咧咧坐在淩瑾晞身邊道,「這次參賽名額隻有兩個,不出意外的話,應該還是簡木上。」z.br>


    「嗯。」淩瑾晞不以為意,他本就不認為自己一開始就能上賽場。


    「你可以試著當他的助理,和他一起去賽場看看,不過你知道的,運動員嘛,一般人不會允許近身,問題太多了。」


    作為運動員,他們甚至不能吃外麵的肉,還要戒辛辣,藥物更是非必要不能用,要用都要經過隊醫。


    「到時候再說吧。」淩瑾晞丟下瓶子,徑自離開。


    對他來說,閑聊是一件很浪費時間的事,他沒有空,也不可能對別人講述他的內心。


    很早以前,淩瑾晞就意識到,人是孤獨地,渴望被了解,本來就是人性的一種脆弱,向別人敞開心扉,很多時候就是向別人袒露軟肋。


    然而淩瑾晞還是被算計了,他短暫的入隊之後,不到三個月就被勸退了。


    原因沒人跟他說明,他也沒有刻意追問,唯一擔心的,就是讓家人失望。


    索性家人給了他很大的支持,他可以完全按自己的想法安排自己的人生。


    繼續讀書,自費訓練,偶爾兼,職,這就是淩瑾晞的生活。


    「老六,不找個女朋友嗎聽說有個傳媒係的姑娘一直在追你。」室友搭著淩瑾晞的肩膀。


    「走開走開。」淩瑾晞笑著躲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多忙,實在不想浪費人家感情。」


    「也對哦,你不是還要準備出國麽,準備得如何了」


    「還好吧,看運氣咯。」淩瑾晞捏著自己的水壺,他變得更加小心了,當他覺得有必要,他會小心到每一個細節。


    「嘖嘖,你這樣說肯定有把握咯。」室友打趣。


    「我每天除了睡覺,都在讀書和訓練,如果沒有一點把握,那未免太可悲了。」


    這個世上有很多種運氣,除了完全隨機的中彩票式運氣,大部分人都是厚積薄發,在一次次失敗中等待機遇。


    淩瑾晞二十三歲的時候,他第一次站到全國的賽場,他代表自己的大學出戰。


    麵對著簡木,淩瑾晞的眼神依舊溫和清澈。


    「想不到你還在玩射擊,不過職業運動員可不是隨便練練就能達到的。」簡木靠著體育特長,有許多大學對他拋出了橄欖枝,他雖然文化課成績不好,但是大學並不比淩瑾晞差。


    「玩玩而已,不必當真。」淩瑾晞笑笑,對他來說,射擊確實隻是玩玩而已,每當他心情煩躁,他就會去靶場,享受自己對自己的追逐。


    「聽說你學的是醫學。」簡木不確定。


    「有些關係。」淩瑾晞還是笑,他學的東西確實與之有關,人體科學,研究人體運動方向。


    「我媽說,多幾個朋友挺好的,尤其是當醫生老師的。」簡木看向淩瑾晞,「要不我們當朋友吧。」


    淩瑾晞笑容愈盛,他笑起來左邊臉頰會有個酒窩,據說是小時候摔的,「我比賽結束後就要準備出國了,到時候再說吧。」


    「……」簡木不再說話。


    淩瑾晞走上賽場,他握著槍,調整呼吸與心跳,微風吹動發梢,扣下扳機,第一槍。


    遠處,那個人影再次出現,就站在靶子前,看著淩瑾晞。


    倒數中,他眯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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