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安然對神穀晴樹的第一印象不錯。


    人很謙遜,情商也很高。


    他也願意相信這個帥大叔是個真有本事的陰陽師。


    但就是這樣一個人,怎麽會懷疑自己也是陰陽師呢?


    是看走眼了?


    還是說……神穀晴樹不過就是個江湖騙子?


    對麵的神穀晴樹見卿安然一直在愣神,也沒有搭話。


    於是,擺了擺手上的蝙蝠扇,又問了一遍:“卿先生,可是我說錯了?”


    卿安然回過神,連忙回道:“想必是上輩子有些道緣罷了,但陰陽師的仙職,實在是擔不起。”


    卿安然的話很婉轉,既否定了自己陰陽師的身份,也給神穀晴樹留了台階。


    可這話聽在神穀晴樹耳中,卻完全變了味道。


    神穀晴樹並不覺得這是卿安然的客套話,而更像是在挑釁。


    神穀晴樹的祖輩,都是陰陽師,可謂是正個八經的陰陽師世家,曆代的陰陽師官職神穀家的人都擔任過。


    也就是到了他這一代,官職被廢,俸祿清空,才略顯寒酸。


    但即便如此,家族的陰陽式神之術也依舊正宗,傳承也並未受到影響。


    放眼整個東京,也算得上陰陽大家。


    也就是如此,神穀晴樹很少能碰到和自己實力旗鼓相當的同行。


    但是眼下,他覺得卿安然就是個值得他出手的人。


    神穀晴樹嘴角略微上揚,蝙蝠扇一指桌上的兩頁白紙:“卿先生,這旅館之中,有b級惡靈一對,c級、d級怨靈各一個,想必您定是知道的吧?”


    卿安然連幽靈的分級都是第一次聽到,哪裏懂得這些,淡然地搖了頭:“神穀桑,我隻是個小小的試睡師,除靈的事情實在是一竅不通。”


    原本儒雅隨和的神穀晴樹,此刻好勝之心驟起,哪裏會輕易放過卿安然。


    帶著略顯譏諷的語氣,拖著長音說道:“卿先生何必自謙,明知道這家旅館邪靈眾多,還敢拎包入住,想必實力一定是強勁的很了。”


    神穀晴樹話裏帶刺,咄咄逼人,就連一旁的鬆本淳平也聽出來了。


    鬆本淳平連忙撐起肥大的身子,打了圓場。


    “神穀桑和卿先生,都是有大才幹的人,都不用謙虛。”


    “對了,神穀桑不是說惡靈在樓上嘛。”


    “我們要不一起去看看?”


    鬆本淳平的一番話,也讓神穀晴樹意識到了自己剛才的失禮。


    先不說身為陰陽師誰的實力更強,單就是胸襟氣度這塊,自己就已經輸給了卿安然。


    認識到這一點,神穀晴樹自嘲道:“方才是在下唐突了,還請卿先生不要放在心上。”


    “神穀桑嚴重了。”卿安然頓了頓,繼續說道:“我在二樓試睡的房間還沒有規整,需不需要我先收拾一下?”


    “沒關係的。”鬆本淳平憨憨地笑道,“都是男人,有什麽不好意思的。再說,惡靈怨靈也肯定不在卿先生的房間裏。神穀桑,您說是不是?”


    神穀晴樹已經恢複了原本儒雅的姿態,緩緩點了頭:“在下也覺得不會那麽巧。”


    “那就一起上去看看吧。”鬆本淳平跟著應了一句。


    話罷,三人便一起向著二樓走去。


    一路上,神穀晴樹都在注意著卿安然。


    他在第一眼看到卿安然的時候,就在他身上感知到了極其微弱的靈力波動。


    這些靈力波動很是雜亂,不像是自身產生的,而像是從別處沾染的。


    也就是基於這一點,神穀晴樹才會猜測,卿安然已經和那些邪靈交過手,而那兩隻惡靈也很有可能就是被卿安然驅散的。


    不僅如此,他從卿安然的神態中,也有所察覺,此刻他確實有些緊張。


    也就是說,卿安然並不想讓他們上二樓,或者是進他的房間。


    神穀晴樹猜測,卿安然應該是想隱藏什麽東西。


    難不成是法器?


    神穀晴樹這才注意到,卿安然身上並沒有法器散發出的氣息。


    一個陰陽師,隨身不帶法器,這怎麽可能?


    神穀晴樹摸著自己的胡子茬,緩緩點頭,很快將事情想通了。


    他猜想,卿安然昨天晚上和惡靈對戰,雖說勉強擊殺了兩個惡靈,但同時法器也被毀了,而他屋子裏不願讓人看到的,就是損毀的法器。


    一定是這樣的!


    想明白了這些,神穀晴樹向卿安然投去了些許讚賞的眼光。


    像他這樣的年紀,哪怕是毀了法器才將兩個b級惡靈擊殺,那也算是同輩裏不可多得的人才了。


    三個人上了樓以後,神穀晴樹走在了最前邊。


    神穀晴樹的左眼是陰陽眼,開眼以後,便可以看到邪靈。


    鬆本淳平注意到神穀晴樹左眼的顏色突然發生了變化,縮著脖子問道:“神穀桑,那些惡靈是不是在二樓?”


    “確實是在這裏。”神穀晴樹點了點頭,指著牆壁介紹道,“鬆本先生,你看這牆壁上的抓痕,就是它們留下的。”


    鬆本淳平肉眼凡胎,哪裏看得到什麽惡靈的抓痕,隻是撓著頭尷尬地笑了笑。


    神穀晴樹見狀,停下腳步,取出了一隻紫色的小瓶子,然後滴了一些液體在牆壁上。


    很快,雪白的牆壁上便浮現出了一道道紫黑色的抓痕。


    神穀晴樹指著牆壁,又問了一遍:“現在可以看到了吧?”


    “看見了,看見了!”鬆本淳平心疼地用袖子擦著牆壁,“神穀桑,這黑斑還能擦掉嗎?”


    神穀晴樹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鬆本先生不用擔心,這些眼淚揮發完以後黑斑就會消失的。但若是想根除這些鬼爪的痕跡,那可就需要一大筆資金了。”


    神穀晴樹說完這番話,有意地又將目光投向了卿安然。


    此刻,卿安然正好奇地用手觸摸著牆壁上的一道抓痕。


    神穀晴樹見狀,忍不住勾了勾嘴角:這位卿先生還說自己不是陰陽師,不是陰陽師又怎麽能看到牆壁上惡靈留下的抓痕呢?


    可是很快,神穀晴樹的表情就僵住了。


    他看到,那塊被卿安然摸過的抓痕,竟然在快速消融!


    不僅如此,以卿安然的手為中心,四周的抓痕也都在快速消散。


    僅僅十幾秒的時間,整個走廊光潔如初,絲毫痕跡都沒留下。


    這樣的大手筆,神穀晴樹連見都沒見過。


    在他的認知裏,想要完全清除惡靈留下的痕跡,必須使用碎靈煙,而碎靈煙又需要刻骨粉和纏銀沙配合紫玉盅火烘烤才能形成。


    在不計成本的情況下,像他這樣的陰陽師,也起碼需要幾個時辰的時間,才能除盡走廊中的痕跡。


    但是,眼前的少年隻是輕輕用手指點了一下牆壁,就完成了這繁瑣的工程。


    就在這時,鬆本淳平也注意到了卿安然的異樣,走到他身旁,試探地問道:“卿先生,這牆壁有什麽問題嗎?”


    “沒什麽。”卿安然聳了聳肩膀,撚了下手指上的牆灰:“剛才看到一小塊髒東西,忍不住就給擦了。”


    聽到這話的神穀晴樹,裂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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