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靜一邊為韓雲兮挑著燈,一邊心不在焉的引著路,一路上兩人再未多言。


    撒了一個謊,接著就要用無數個謊言去圓。


    既然明知是樟木,自然是要密封保存;而且在樟木上刻生辰八字,不是會揮發殆盡嗎;而且,為什麽要放在香囊裏。


    雖然說存放在香囊裏,確實會幫助樟木密封,減少揮發,但是為何一定要戴在身上?


    是為祈福……


    還是為了其他。


    罷了罷了,她既然不願說,我多問又能如何。


    我韓雲兮,畢竟是一個‘草包小姐’,人人遇到事情,都想著瞞著我,護著我?看若是真的要出了事,我肯定也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


    次日清晨。


    虞黛煙今兒個穿著黑色冕服,略施粉黛,又別了兩根青玉簪,將頭發挽起,這麽一看,才有了幾分太妃該有的樣子,否則,她那皮相,真叫人看不出來是已經年近四十的徐娘。


    韓雲兮遠遠便瞧見涼亭之上有大批侍衛穿著黑甲、昂首挺胸陰森森地在回廊立著,正要脫身,卻被人給叫住。


    “站住!”


    一道略為蠻橫且略帶些稚嫩清亮的聲音傳來。


    韓雲兮走到哪裏都能分辨的出這聲音。


    太子楚昭的親妹妹,楚昭明。


    不過,韓雲兮認得楚昭明可不是因為她認識太子,事實上,她從未見過東宮,倒是這位昭明公主,那可是楚驕的拜把子兄弟。


    韓雲兮本來想著,這幾日學了不少禮數。今日得見大人物,也該露一手?


    但是,她腦海裏很快記起她初來乍到做的一件事情。她似乎打了她哥哥,當然是同父異母的。


    想到這一點,韓雲兮久久不敢轉身,而後楞在原地,身體緊繃著,僵直地立在原地。


    韓靜也被楚昭明給嚇了一跳,公主殿下從前可是捉弄了小姐不少次。韓靜捏著帕子,小心翼翼的挪著步子走到韓雲兮的麵前,而後低著頭用隻能韓雲兮聽到的聲音道,“小姐,快裝病。”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倆嘀嘀咕咕在那裏說什麽呢。見到本公主,還不快過來行禮。”


    韓聿清一宿沒睡,再玉麵修羅的男子,隔了一夜的功夫,也變得有些蓬頭垢麵。


    韓聿離正纏著他為何夜不能寐,可是那夢依姑娘讓他魂牽夢繞?


    兩人正在行著,卻突然間聽到昭明這響亮的聲音。


    “她竟然是這麽個母老虎?”韓聿離遠遠的看著弱不禁風的韓雲兮去給穿著明豔動人、一臉盛氣淩人之相的昭明公主低聲下氣的請安,心裏不由得對昭明微微起了一絲反感。


    “休要胡說,雲兮是叔父之女,公主是陛下親女。她們兩這會麵,無異於君臣相見,雲兮請安自然是應該的。”


    “大哥你怎麽胳膊肘朝外拐?”韓聿離有些意外,雲兮那麽弱小,公主那麽強勢,大哥怎麽盡幫著公主說話。突然,他想起了那日的情形,“大哥,難道說,讓你夜不能寐、輾轉反側的女子,其實是公主殿下。”


    韓聿離似是發現了什麽了不得但是又不能被外人得知的秘密一般,雙手環胸,臉上滿滿的都是神氣。


    “真不明白,你那麽多書都讀到哪裏去了。”韓聿清冷冷道,丟下這句話後揚長而去。


    韓雲兮對著楚昭明行了大禮之後,昭明見到她現在這副模樣,心底裏是覺得她有什麽不一樣,但是卻說不出哪裏不一樣。


    母後常說,男人心中最喜愛的女子,就是像眼前的韓雲兮這般似弱柳扶風的女子。因為那些看似柔弱的女子,最能激起男子保護他們的心思。


    往常,她能俘獲楚驕的心,靠的也是那雙總是裝著委屈和可憐的眼珠子。


    隻是如今,她眼中沒有那份委屈和可憐,相反的,是平靜和鎮定。


    是因為楚驕不在,所以她用不著擺出那麽一副模樣嗎。


    韓雲兮還跪在地麵上。


    五月的天了,地麵不熱不涼,剛剛好。


    韓雲兮正想著,這公主要怎麽罰自己呢。


    “你來這裏做什麽?”楚昭明揚起她自以為頂好看的臉,站在高高的台階上,居高臨下的看著不過數月不見,卻出落的亭亭玉立的韓雲兮。


    韓靜幾乎就要條件反射似的搶在韓雲兮前麵說話,卻被韓雲兮搶了先。


    “家父送臣女前來學習女學。”


    “幾時來的?我若不是今日在這裏見著你,還以為你此刻仍躲在家裏呢。”


    “算算日子,到的時候,乃是三月。”


    韓雲兮跪在地上,雙手在胸前端平,眼中波瀾不驚。


    楚昭明見了,心底微歎,今日這副模樣,倒還有幾分諫議大夫韓守明之女該有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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