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樓層沒必要的牆體全都被拆除,隻留下重要的承重柱,一眼掃過去就能看到邊緣,牆麵被敲的破爛不堪坑坑窪窪的。


    原本應該空空蕩蕩的樓層,中間的位置,用廢棄的磚瓦砌成一大片花壇,花壇之上種著的正是紅玫瑰,連綿成片,開的正嬌豔。


    如一片紅霞般,開在荒涼雜亂的廢墟中,那般的耀目奪人眼球。


    一滴滴的水珠打在玫瑰花瓣上,隨著搖曳的玫瑰花,最終滑落在下方的土壤裏。


    逆著水珠低落的方向往上看,上麵的場景能驚的所有人的心髒都狠狠揪起來,如同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著一般的疼,


    薑晚早就已經如遭雷擊,即便是她的承受力,身體依舊開始不由自主的顫抖。


    從房頂滴落下來的並不是什麽水珠,而是血液,鮮活的血液,房頂之上倒掛著一具具的屍體,與下麵的玫瑰相呼應。


    每一具都被拴著雙腳掛起來,雙臂被繩子牢牢的纏在身上,勃頸處被劃出一道傷口,滴滴答答的往下撒著血液,滋潤著下麵的玫瑰。


    有的已經變得僵硬,像一具石膏般在上麵隨著從窗戶裏灌進來的風晃蕩,還有一些在滴著血的屍體,應該沒死多久,傷口都還沒凝固。


    “瘋子,他們就是瘋子......”劉宏謹勉強從喉嚨裏擠出來這麽一句,衝天的憤怒在他心中掀起,衝的頭腦發昏。


    武裝部隊的領導人心中更咽,衝著劉宏謹開口,“屍體還有軟的,他們應該沒有離開太久,你帶著人整理屍體,我帶著一部分人追擊,剩下一小部分護住薑晚的安全。”


    他說完迅速展開工作,劉宏謹剛剛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囔囔道,“這麽一大片,得是多少人命啊。”


    薑晚嗓子發幹,身體僵硬的像石頭,反應許久才從嗓子裏擠出來一句話,啞著聲音道,“五千條……五千條人命,五千具屍體!”


    鼴鼠曾在明信片中提過,這裏有五千朵玫瑰花,至少也有五千條性命。


    薑晚盯著前麵的場景眼睛眨都不眨,倒掛屍林,玫瑰花園,恐怖與浪漫,死亡與生長,互相交織纏繞,直擊心底。


    眼睛掃過侵染在鮮血中的玫瑰花,薑晚動作僵硬的掏出昨天收到的明信片,看著文字之下那朵玫瑰,她之前就覺得上麵的水珠,怎麽能被玫瑰映的那般紅豔,原本根本就不是水珠,是血滴。


    再次看向玫瑰花叢,是那般的刺眼,紅豔一片中,她猛的掃到一抹白色,是張卡片。


    薑晚想去撿起來看看,抬抬右腳一下子沒能抬起來,她的四肢早就不聽她的使喚,僵硬的像四條棍子。


    試探好幾次之後,才慢慢挪動腳步,往玫瑰花叢的方向走去,望著卡在玫瑰花瓣上,被血染紅的卡片,久久沒能伸出手去,她不敢麵對這一切,她怕自己會崩潰。


    閉上眼睛許久來平複自己的心情,這才鼓起勇氣撿起那張卡片,外麵血糊糊的,抹去血跡,裏麵是薄薄的一層透明塑料,塑料之下,是薑晚猜到的自己,上麵隻寫著一句話。


    ‘特意為你準備的禮物,可還喜歡?’


    僅僅這一句話,徹底擊潰薑晚的承受底線,臉上的淚水連成線的往下掉,發瘋似的將手中的卡片撕成碎片,不解恨般的衝進玫瑰園中,將搖曳嬌豔,生機勃勃的紅玫瑰一堆堆的拔出,踩在腳底下。


    她瘋狂的,沒命的,在裏麵打砸破壞,試圖毀掉這一切,臉上的淚水不斷的落在被她踩進泥土的玫瑰上,消失不見。


    上麵落下來的血滴在她身上,隻一會的功夫,就已經淋成血人。


    她沒辦法接受這一切,但凡有點良知的人,都沒辦法承受因為自己死去的五千條人命。


    自責,愧疚,傷心崩潰,足以將一個人吞沒,然後撕裂毀掉她。


    劉宏謹還是第一次看到薑晚這個樣子,在血雨下像瘋子一般發泄,一次次滑倒,一次次在血染的泥土中爬起來,狼狽至極,可憐至極,崩潰至極。


    他和薑晚打這麽多次的交道,薑晚給他的感覺一直都是沉著冷靜的,身上總是帶著一股自信,就算成群的食人魚追著她跑的時候,她依舊能淡然麵對。


    可是現在,他仿佛看到一個瘋子,一個控製不住情緒的瘋子,撒潑打滾,又可憐的讓人心疼。


    “薑晚,薑晚,你冷靜一點。”劉宏謹顧不上別的,衝進去拉她。


    薑晚根本就沒聽到他的話,甩掉他的手,瘋狂的拔著地上的玫瑰,她現在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讓它們消失,立刻消失,她不願意接受這一切。


    她沒辦法承受五千條無辜的性命壓在她身上的重量,如果不是她,不是她多管閑事救下鼴鼠,或許就不會有現在的場麵。


    就算他知道是自己舉報實驗所的又如何,最多衝著她來,折磨她,殺掉她都行,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僅僅是要送她玫瑰花,就要用五千條性命陪葬,這可是五千條人命啊。


    她可以殺掉五萬,五十萬個壞人,眼睛都不帶眨的,可她接受不了普通人因為她死去,她經曆過一次,知道在災難中生存下去有多不容易,掙紮這麽久最終以這樣的方式死去該有多不甘。


    他們拚命的活著,艱難的活著,最後隻是因為一個男人要送一個女人玫瑰花死掉,多不值得。


    他明明知道的,鼴鼠明明知道核晶用在人身上的實驗是做不出來的,他還是這麽做,用五千顆晶核,五千條人命養出來的玫瑰花送給她,如果他是想借此機會折磨她的,那他成功了。


    五千顆晶核,五千條人命!隻為了看她現在崩潰的樣子嗎?可真是大手筆啊。


    “薑晚!”劉宏謹猛嗬,試圖拉回她的理智,“這不怪你,都是他幹的,跟你沒關係,你冷靜一點。”


    雙手被劉宏謹鉗製住,將她拉出花壇,劉宏謹看著眼前的這個血人,心裏一陣的發緊,“這跟你沒關係,又不是你做的,不要將責任往自己身上攬,錯的是他,是鼴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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