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誰?


    我是李照。


    我在哪兒?


    任務結束,我回到了知北遊。


    麵前的這個衝我微笑的男人是誰?


    他是裴朗明,是p,是我的愛人,也是我的恩師。


    李照茫然而順從地走向裴朗明,她的腦海中有一些怪異的聲音在發出細小的聲音,轉瞬即逝,快到李照根本沒來得及思考。


    “走吧。”裴朗明過來牽住李照,溫暖的手掌給李照帶去了些微的安定。


    這時,一旁的九十四晃晃悠悠地跑過來扒拉著李照的腿,也不說話,兩隻耳朵耷拉著。它這副無精打采的樣子逗得李照笑了一聲,趕忙鬆開裴朗明,俯身將它抱在了懷裏。


    “小照,不早了,該走了。”裴朗明並沒有阻止李照與九十四的接觸,隻是輕聲催促了一下。


    李照困惑地扭頭看他,問道:“走?走去哪兒?”


    “你犯了錯,該去接受法庭的審判了。”裴朗明抬手撫摸在李照的頭頂,溫和地繼續說道:“不過別怕,有我在,他們不會對你怎麽樣。”


    是嗎?


    聽到裴朗明的話,李照心中一頓,臉上雖然掛上了笑意,眸光卻是連忙錯開了。


    然而這股莫名而起的情緒並不能給李照帶去什麽思考,她十分被動地跟著裴朗明,與生俱來的臣服感令她對裴朗明生不出半點懷疑來。


    直到——


    她被帶到法庭門口,被套上了冰冷的鐐銬。


    “辛苦您了。”兩個麵無表情的女人從裴朗明手中接過李照,一人一邊,押著李照轉身進了法庭。


    裴朗明懷裏抱著剛才被李照托付的九十四,他目送李照走了幾步之後,抬腳跟了上去。


    “這不合規矩吧?您沒有許可令,按規矩是要避嫌的。”法庭門口守著的女人抬手擋住裴朗明,說:“另外,您懷裏的這個客服,照規矩是要送去整改的,您還是一並交給我們的好。”


    在所有人的眼裏,裴朗明仍舊是那個深深愛著那個094的人,他一切的舉動都被合理化,沒有人去猜疑。


    “許可令在這兒,我進去並不是為了徇私枉法,隻是想要給她一個理所應當的結局罷了。”裴朗明的臉上流露出情深義重的模樣,說完,他從口袋中取了一枚銀色的卡片出來交給女人。


    女人歎息了一口氣,隨後伸手接過卡片,側身讓出一條道來。


    李照聽到後頭的腳步聲漸近,一回頭,便瞧見了裴朗明那始終溫和端方的麵容。也不知怎的,她腦海中像是有一鼓晨鍾在敲一樣,嗡嗡作響了起來。


    嫌疑人有任何的異樣都不會影響審判的進程。


    所以李照即便腳下已經站不穩了,身邊的女人也沒有半點兒耽擱,粗暴地將人直接推到了審訊台上。


    “嫌犯094,涉嫌在任務位麵以權謀私,殺害監察者,破壞任務位麵的正常秩序。”法官是個麵容削瘦的中年男人,兩鬢略有斑白,說話時,眉頭會不自覺地簇在一起。“鑒於094並非初犯,且屢教不改,本庭決定在聽取陪審團意見之後,當庭宣判。”


    他說完,抬眸看了一樣遠遠站著的裴朗明,眼中有些驚訝。


    既驚訝於裴朗明的一言不發,又驚訝於他麵上的鎮定。


    “證據呢?”李照頭疼欲裂,麵目猙獰地朝著法官吼道。


    “證據已經由p整理提交,且附有你在任務位麵中的錄像,本庭不覺得還需要其他的證據。”法官擰著眉頭看向李照,他最討厭和執行人打交道的一點就是,這些人之所以會被選上,是因為他們骨子裏就有著貪婪。


    “不聽聽我的口供嗎?原來在知北遊裏,處置一個為你們幹了這麽多年活的執行人,是這麽輕鬆簡單的一件事嗎?”李照粗喘著氣,凶狠的目光掃視著法官及旁邊的陪審團。


    她沒有任何關於麵前這個法官所說的那些事的記憶,但這並不影響她為自己申辯。因為她知道其他的事,她清楚能坐到這個陪審團裏的,都是在知北遊裏比較有影響力的監察者,這些人不會輕易被情緒左右,最最重視的就是規章製度是否被遵循。


    果然,李照話音一落,陪審團裏就起了低低的交談聲。


    法官見此,落錘休庭。


    裴朗明適時地起身,抱著九十四走過去,他隔著那柵欄問李照道:“小照,當庭違逆法官,所收到的責難會更重,你為什麽不再忍忍……”


    “忍什麽?”李照不耐煩地打斷他,“我忍得夠多了,不想再忍了。”


    一旁負責看守李照的兩個女人連連搖頭。


    “你不信任我嗎?”裴朗明的臉上有些許的受傷,他落在九十四頭上的手一滑,稍顯疲憊地佝僂著背,整個人都像是矮上了一截。


    李照沒說話,凝眸看著他,像是要把他印在眼底一樣。


    短暫的休庭過後,法官重新坐到了位置上,他嚴肅地看著李照,說:“你已經接受過記憶清洗,對於任務位麵的事一概不知情,在這種情況下,我們無法獲取你的口供。”


    “那就請p來,我聽他說。”李照一字一句地,宛如要將法官磨牙吮血一般,惡狠狠地說道。


    裴朗明沒料到李照會這麽說。


    直接由法官下判決和由他親口口述出任務位麵的事,其最終的結果並不會改變,區別隻是會讓李照傷心欲絕地死去而已。


    “小照——”裴朗明衝著李照輕輕搖了搖頭。


    “我,要聽你親口說,我在那個任務位麵,到底做了些什麽。”李照仍然堅持著。


    法官見李照執拗,便對裴朗明說:“p,既然是你的愛將,那麽你親自過來闡述,倒也不是不行。”


    庭上法官都開了口,裴朗明也就不再堅持,一點點冷下臉來,邊走,邊開始說著自己的所見所聞。


    李照旁聽。


    她麵無表情地聽著裴朗明嘴裏的那個故事,故事裏的姑娘太過恣意妄為,不受控製,也因此而走進深淵,順帶還葬送了數以萬計的無辜生命。


    到故事結尾時,李照聽到裴朗明輕輕地出了一口氣。


    “完了?”李照問他。


    “完了。”裴朗明的臉上染著幾不可見的悲傷,像是在有意壓製著一樣。


    就在法官要站起來時,李照忽然噌的一下先站了起來。大聲說道:“既然p說完了,那就輪到我了。”


    “胡鬧!”裴朗明蹙眉製止她:“小照,你知道擾亂法庭秩序要付出什麽樣的代價嗎?!”


    “有比我待會兒要受的還嚴重嗎?”李照冷笑了一聲,繼續說道:“是,我的確被送去清洗了記憶,但有一個東西是洗不掉的。”


    什麽東西?


    法官和陪審團紛紛皺眉。


    其後的一幕,令裴朗明懷裏的九十四開始尖叫。


    “不!小照!不要!你會死的,你會灰飛煙滅的!”九十四從裴朗明的懷裏躥出去,它想要跑去李照那兒,卻被看守李照的兩個女人橫空截下,“我給你開權限,不是讓你做這種傻事的,你……”


    你完全可以有更好的解決辦法。


    後一句話,九十四沒能說得出口。


    因為它看到李照回頭時,眼裏閃爍著堅定的笑意。


    的確,李照除了自己剖開自己的主腦,將融入其中的鋼印取出來這個辦法之外,還能通過九十四的思維投射鋼印所根植的點點滴滴。


    但那樣一來,作為知北遊客服的九十四便算是走到了盡頭。


    “我是從什麽時候想到的這個辦法呢?”李照淡定地用手拆開自己的義體口蓋骨,取出裏麵被重重保護的主腦來,嘴裏仍在說著:“大概是從我發現,裴朗明你並不愛我的那一刻起吧。”


    一句話,驚起千層浪。


    就連旁邊的兩個女人都驚訝地鬆開了九十四。


    九十四趕忙越過障礙,跑到李照腳邊,低聲哀求道:“我又不是人類,我被重置化之後,不過是失去記憶而已,你不同的,你要是毀了主腦,你就什麽都沒有了。”


    李照苦笑了一聲,斂眸,說:“我已經累了。”


    她的手指一點點扣進主腦中,那一刻,黏膩的觸感和炸裂的疼痛感兩相交疊,令她手頓了一下,渾身開始發顫。


    鋼印之所以不會被裴朗明察覺,是因為它會融入到主腦之中,記錄植入後的點點滴滴,並如實回饋到主腦。


    哪怕主腦經曆記憶清洗。


    “停手,小照!停手!”裴朗明急了,整個人撞向柵欄,口中大喊道:“阻止她,她會毀了這兒!”


    “你……錯了。”因為疼痛,李照的嘴邊留下了誕水,儀態醜陋至極,“我要毀的,隻是你而已。”


    法官本是要命人阻止李照的,但慢慢的,他好像明白李照要取什麽東西出來,於是改為命人拉住裴朗明,以防他做出什麽不可預測的事來。


    漫長的等待中,法庭上的所有人親眼見證了一副優秀的主腦是如何一點點瓦解,從而走向崩潰的。


    九十四歪在李照的腳邊,看著她一點點萎靡下來,看著她最終像爛泥一樣倒在地上,斑駁的掌心裏卻始終緊扣著從主腦中分解的銀色圓扣。


    “是思想鋼印。”九十四一邊哭,一邊解釋道:“是我,是我給她開了後門,讓她換取了這枚可以實時記錄的思想鋼印。”


    “為什麽要這麽做?”法官問道。


    裴朗明從一開始的憤怒變成了極端,最後已經在蓄意破壞法庭了,可法官這邊早就已經防患上了,直接將他鎖在了狹窄的鐵籠裏,逼得他動彈不得。


    “住嘴——住嘴!”裴朗明目次欲裂地看著九十四將李照手裏的那個圓扣上交,喉頭迸發出了一聲低吼。


    “您看過,就明白了。”九十四遞交完思想鋼印之後,轉身回去,將那破敗不堪的主腦好生收攏,裝回李照的義體中。


    明白什麽呢?


    明白裴朗明是如何做到這百年如一日的剝削,明白身為執行人的李照到底有多絕望,明白李照在這種一次次遭受記憶清洗之後,是如何回憶起了一切。


    疼痛在大部分時候是無法刺激到李照的,它們疊加在一起,每當李照因為思想鋼印而清醒時,便一股腦兒的重新湧上來,包圍著李照。


    在看完所有之後,法官的眼神都有些渙散了,等他再去看躺在地上的李照時,目光中帶著些許的欽佩。


    自那天之後,再沒有人見過p。


    慢慢地,執行者中流傳出了一個相關的故事。他們說p是因為想要救自己已經死掉的愛人,才會在茫茫人海中,找到那個094,然後將094帶回來,一次又一次地利用、掠奪。


    因為所有執行者都清楚的一件事就是——


    監察者是可以跨程序穿越時空的。


    所以,這個故事在一定程度上具備合理性。再加上知北遊的手段通天,隻要積分足夠,複活一個已經死了的人,對知北遊的中樞來說並不什麽問題。


    但不管怎樣,大多數執行者都站在了094的那一麵。


    他們同情這個優秀而可憐的執行者,亦將她的事跡作為警醒,好讓自己不會重蹈覆轍。


    不過呀,無論如何,知北遊仍然照常運轉著。隻是出了這檔子事後,知北遊加強了對監察者的管轄,也改善了對任務的評定考核。


    那個觸犯了客服規章的九十四則被罷免了職位。因為主動陳情,它本是可以逃過一劫的,但它卻堅持以實體進入到094最後去的那個任務位麵中,哪怕代價是自己被重置。


    “胡鬧!”裴朗明蹙眉製止她:“小照,你知道擾亂法庭秩序要付出什麽樣的代價嗎?!”


    “有比我待會兒要受的還嚴重嗎?”李照冷笑了一聲,回頭繼續對法官


    有鋼印在,李照被強製回溯模擬端朝所有的事,最終裴朗明被繩之以法。


    然而知北遊依然存在,時間管理局這樣一樣機構仍然存在


    “胡鬧!”裴朗明蹙眉製止她:“小照,你知道擾亂法庭秩序要付出什麽樣的代價嗎?!”


    “有比我待會兒要受的還嚴重嗎?”李照冷笑了一聲,回頭繼續對法官


    有鋼印在,李照被強製回溯模擬端朝所有的事,最終裴朗明被繩之以法。


    然而知北遊依然存在,時間管理局這樣一樣機構仍然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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