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仍有蜜蜂不斷向蜂群所在的樹杈處聚集,且越來越多,那全是由蜜蜂圍成的橢圓形的蜂包越來越大,大得快要承受不住,要掉落在地一般。


    黃衣女郎媚嗔道:“被百花穀看中,是先生的福氣。先生在十裏之外的百旺酒家裏便中了我的‘百花蜜汁’,所以被蜜蜂追趕。我又用百花蜜召喚了這麽多野蜂在洞外聚集,我們就在此恭候,我不相信李先生能在洞中躲一輩子!”


    說罷,有一名黃衣婢女將隨身所背的一麵精巧的皮凳安放在地,黃衣女郎扭動腰肢,款移蓮步,在皮凳上坐了下來,並不慌不忙地從懷中掏出一副團扇,用隨身的針線在團扇上繡起了一幅鴛鴦戲水圖。


    裴旻再不懷疑,從灌木叢中一躍而出,大叫道:“兄台別慌,裴旻在此!”


    原來,洞中之人正是李白。


    李白自從在成都與裴旻分別後,便匆匆向位於東北方的長安城行去,沒想到暗地與裴旻行走的路徑一致。


    這一天,他走得累了,見路邊有一家百旺酒家,便進店吃喝,恰巧那黃衣女郎和四名黃衣婢女也在店中,因這五名女子個個明豔動人,李白當時還多看了她們幾眼,等他剛走出那酒家的大門不遠,便有幾隻野蜂嗡嗡嗡的圍著他轉來轉去,李白也不介意,大踏步昂首前進。


    熟料過了片刻,追隨而來的野蜂越來越多,李白這才慌了起來,他不停地揮動長袖驅趕這些野蜂,怎料野蜂趕之不去,手臂上反而被幾隻凶狠的野蜂狠狠地蟄了幾下。


    後來,眼看成千上萬的野蜂越聚越多來,別說揮袖驅趕,便是用上了路旁的樹枝驅打野蜂也無濟於事,李白急忙在附近往偏僻的地方奔走,好不容易找了個山洞躲藏起來,藉此甩掉了這些可怕的生靈,他以為躲過一晚便可相安無事,哪知一晚過後,非但這些蜜蜂未曾散去,越聚越多,又來了這麽幾個妙齡女子將他困住。


    這些妙齡女子一來之後,又不斷有蜜蜂向洞內進攻,不過,裴旻用石頭和樹枝擋住了洞口,暫時抵擋住了蜂群。


    李白歡喜地喚道:“來的可是裴賢弟?”


    “正是小弟。”裴旻邊說邊向幾位女郎走去。


    聽見有人來援助李白,那黃衣女郎吃了一驚,轉身從皮凳上扭著腰肢站了起來,杏眼瞪著裴旻多看了幾眼,她那方才還有些慍怒的眼神慢慢地變得柔和起來,嘴角眼角齊齊微微上翹,媚笑道:“你是何家阿哥,來管這等閑事?”


    裴旻正色道:“姑娘如此強人所難,非君子所為。洞中之人乃我兄長,我豈能坐視不管?”


    那黃衣女郎俏臉泛花,假嗔道:“我本就不是什麽君子,隻是一個小女子罷了。請不動李先生,我亦無法交差複命,請公子教教我怎麽做!”


    “縱是龍潭虎穴,裴某又有何懼!我便替李兄接下這紅花如何?”說罷,裴旻走上前去,伸手去取那女子手上的花兒。


    黃衣女郎待裴旻手掌將近未近之時,不將手兒後縮,反將一隻握花的粉拳向前伸來,裴旻微微一愣,已錯把她右手皓腕輕握手中,隻覺入手滑膩柔軟,這一下裴旻不禁麵紅過耳,隻得閃電般將手縮了回去,自己整隻手卻尷尬得無處安放。


    那黃衣女郎將紅花在裴旻鼻前晃了一晃,將手縮回,笑嘻嘻地道:“原來阿哥姓裴,奴家有禮了!”


    說著,黃衣女郎盯著裴旻斂身福了一福,接著道,“裴家阿哥好膽氣,小妹佩服。隻不過這彼岸紅花已是名花有主,現在豈能移情別戀?”


    裴旻鼻中聞到一股鮮香,不知是花兒的香味還是那女子粉拳的味道,而他尚未回應,那山洞中人影一閃,隻見李白背負雙手,大踏步跨出洞中,他一夜未眠,雖眼帶紅絲,臉有風塵,但仍是翅帽端正,昂首挺立,長劍掛在腰間,隨他的步子輕輕晃動。


    李白無視那黃衣女郎,朝裴旻微笑道:“無巧不成書,無緣不相逢。裴兄弟,你好!”


    黃衣女郎指揮四名婢女將裴李二人圍住,她忽然若有醒悟道:“你姓裴?可是自稱來自蜀中的裴旻?”


    裴旻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裴旻正是在下。”


    黃衣女郎道:“原來你就是我要請的第七名貴客,這裏最後一朵紅花令,你收了吧。”


    說著,黃衣女郎婢女背著的一個小箱子中取出了一朵紅花,此時裴旻將那花兒看得更加清楚,隻見那花鮮豔無比,卻是用紅綢與金絲製作而成。


    裴旻沒有答應那黃衣女,他一邊向李白拱手致意,一邊用一雙眼睛盯著那黃衣女郎。並非裴旻是一個好色之徒,隻因他天生警覺,內心實實擔心這黃衣女郎出其不意的對李白下手。


    黃衣女郎仍是笑意盈盈,雙眼泛著秋波,直視裴旻道:“我好看麽?”


    裴旻反被她瞧得不好意思,隻得移開目光,將頭偏向一旁,隨知此時,那黃衣女郎已倏然出手!


    隻見她雙手一振,嬌軀一扭,朝李白電射而去,速度之快,隻讓人感覺黃光一閃,人已站在李白麵前,剛才還笑盈盈的臉上滿是粉麵寒霜,已一拳朝李白臉上揮去。


    幸好李白也是練家子,黃衣女郎雖暴起突襲,讓李白大為吃驚,但他百忙中撤歩錯身,提起右掌擋住了襲來的粉拳,然後順勢一掌向黃衣女郎右肩上推去。


    不料黃衣女郎不閃不避,右拳縮回,香肩反向李白手掌輕快地撞來。


    李白渾然沒有將這尋常的一招放在心上,他的掌心一瞬間已結結實實地印在那黃衣女郎的肩頭。


    黃衣女郎挨了一掌,峨眉微蹙,但臉上旋即浮現詭異的笑容,整個人兒已翩然後退。


    李白突然感到掌心微微作痛,他提起手掌一看,隻見掌心有一個約莫針尖大小的小紅點兒,而紅點兒處正有一滴鮮血冒了出來,一股麻癢的奇異感覺從掌心傳來,更可怕的是,這種又麻又癢的感覺已慢慢的順著掌心與手腕向手臂行走。


    裴旻看出李白神色有異,關切之情溢於言表:“李兄,如何?”


    李白抬眼望著他,卻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那麻癢的感覺已迅速漫延到了他的舌頭,乃至不大一會兒,他人已軟綿綿地坐了下去。


    裴旻縱身過去,扶著李白,憤怒的朝那黃衣女郎喝道:“你到底用了什麽邪惡的手段?”因為在他看來,李白不過是輕飄飄的向黃衣女子的肩頭拍了一掌,受傷的卻是李白。


    黃衣女郎格格一笑,道:“他想輕薄本姑娘,沒想到中了姑奶奶的蜂尾針,怨得誰來?”


    裴旻低頭一看,隻見李白已漸漸昏迷,那中針的手掌卻腫得跟個饅頭似的,他大聲道:“請姑娘將解藥交出來,否則,別怪裴某不客氣了!”


    那黃衣女郎嬌笑道:“公子還是對我這個女兒家客氣一些的好,說不定你還要求我呢。”說罷,她還故意向裴旻拋來一個媚眼。


    裴旻氣為之一結,他將李白平放在地,騰地站起身來,手握劍柄,道:“姑娘難道非要我用強不可?”


    黃衣女郎嘻嘻一笑,腳尖點地,雙臂一振,身形已飛速後退至那大柏樹之下,令人奇怪的是,那大柏樹上成千上萬隻野蜂竟對她秋毫無犯。


    四名婢女已然會意,四人呈扇形將裴旻圍了起來。


    裴旻見黃衣女郎退開了,隻得追上去討要解藥,那四名婢女豈能讓他接近自己的主人,紛紛展開花拳繡腿向裴旻攻來。


    裴旻見四人是女兒之身,本有憐香惜玉之心,更何況好男不與女鬥,於是便采取守勢,處處招架,希望她們知難而退。


    但這四名女子卻像牛皮糖一樣纏著他,她們的武功也算平平,隻是身形擺動之時,身上飄出一種異香,這種香味甜中帶膩,直甜入骨子裏,讓裴旻有一種咬心的錯覺,時間一長,裴旻四肢竟有些酥軟起來,他搖了搖頭,不禁驚醒,心想:如不速戰速決,這四名女子尚且鬥不過,那黃衣女郎尚在一旁虎視眈眈,自己又如何救得李白?


    一念及此,裴旻拳風陡變,裴家戰拳剛猛淩厲,勁風虎虎,往這四婢女手腳上招呼,隻三拳兩腳,便將她們打到在地。四女或捧手或捧腳,坐在地上哎哎喲喲地叫了起來。


    裴旻不管這些,跨過她們身邊,向那大柏樹下的黃衣女郎走去。黃衣女郎仍是不慌不忙,笑意盈盈的瞧著裴旻的一舉一動,仿佛剛才的打鬥跟她全然沒有關係。


    裴旻懼怕群峰,她站在黃衣女郎三丈開外,伸手道:“請姑娘賜予解藥!”


    黃衣女郎媚笑道:“公子態度倒也客氣,能打倒我那四名跟班,證明你實力非俗,解藥呢,也不是不可以給你,不過……”


    裴旻見她欲言又止,忍不住追問道:“不過什麽?”


    那女郎嬌笑道:“今晚我自會將解藥送到。”說罷,她轉身飄然而去。


    裴旻卻待要追,那女郎頭也不回,右手拇指緊扣食指一彈,裴旻率先聞到一股異香飄來,還沒明白怎麽回事兒,他胸前突然粘上了約莫紐扣大小的一團黏乎乎的物事。


    那大柏樹上的蜂群中,有幾隻蜜蜂聞到裴旻身上的這種甜香,立即向他飛了過來,裴旻抽劍驅趕,蜜蜂卻越來越多,沒奈何,他隻得抱著李白又回到了洞中去躲避。


    到了洞裏後,裴旻將李白平放在地,知道是胸前那黏乎乎的東西搞的鬼,便用隨身小刀將那不明粘液刮了下來,然後背起李白,出洞尋找安身之所,有幾隻野蜂遠遠跟了他們一段路,便再沒追趕了。


    走了約莫一個時辰,終於到了山中的一個鎮甸,裴旻找到一家客棧,要了兩間房,他將李白放在一間客房的床上,看著他呼吸平穩,隻不過一直昏昏沉沉,裴旻不禁搖了搖頭,心裏尋思:那黃衣女郎的目的是要李白接下那紅花令,此時她尚未達到目的,今晚她必定不會爽約。


    於是,裴旻回到自己的房中,慢慢等待那女郎的到來。


    正是:


    女王蜂來施奇術,蝴蝶連連翩翩舞。


    紅粉佳人動江湖,誰人能把真心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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