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旬要在這裏呆三天。


    除了每日花三兩個小時處理公司的事,其他時候他都陪著時落。


    這個城市可遊玩的地方不少。


    第一天,兩人呆在酒店,第二天一早,明旬便帶著時落出門。


    為了不影響兩人的約會質量,明旬開車,隻跟時落兩個人出去。


    知道時落對山野自然情有獨鍾,城市中的那些旅遊景點人工修飾過的痕跡重,明旬便與時落商量後,決定去爬山。


    他們去的不是當地有名的旅遊景點,不過當地人也略有耳聞的山頭。


    不止當地,外地人也有專門過來的。


    明旬前一天晚上跟張嘉請教過後,自己查了兩個小時攻略,無意中看到一張有些模糊的照片,他注意到照片中隱約能看到一角。


    背景應當是一座道觀。


    還有下方的評論。


    讓明旬覺得這山值得一探。


    他曾試圖跟時落按照普通情侶的模式約會過,隻是落落所到之處,總有意想不到的事發生,與其這般,倒不如主動去探一探。


    當明旬跟時落提及這事,她眼睛亮了亮,顯然滿意明旬的提議。


    他們這一趟出門,估摸著下午到晚上才能回來。


    走前,明旬還讓後廚準備了保溫飯盒,點了幾樣時落愛吃的菜。


    這座小山頭在郊區,開車將近兩個小時才到。


    本以為這處偏僻,山頭又不出名,也不是節假日,哪怕有人知曉,來往的人不多才是。


    誰知到了山腳,竟看到同樣往山上的竟有幾十人。


    這些人都是年紀在三十多到五十多的女人,聽口音,還是不同地方來的。


    明旬跟時落兩個人站在山腳,就有些顯眼。


    走在時落跟明旬前麵的是四個麵帶虔誠的女人,這四個女人說話用的是方言,她們應當是同一個地方的,其中最年輕的,約莫有三十五六歲的女人回頭,她笑著問時落,“妹子,你們也是來找觀主的?”


    “我們是慕名而來。”明旬沒直接回她的問題。


    這話不假,昨天他看了那張圖下方的評論,其中多數都是對觀主的讚美。


    明旬不以惡意忖度別人,不過他也從不小看別人的惡意。


    這觀主在評論中就是一個舍己為人,不求回報的高尚之輩。


    “我們來許願的。”年輕女人健談,她又指著走在前頭的那些,“她們是來還願的。”


    “你們應當不是同一個地方的,為何會選擇今天聚在一起?”明旬狀似好奇地問。


    “我們有個群,裏頭是五湖四海的姐妹。”


    明旬收斂了笑意。


    站到山腳下那一刻,他察覺到時落被他握在手心的手指卷曲了一下,她平日裏冷冷淡淡的眸子竟流瀉出殺意。


    明旬便跟這年輕女人打探,“我們知道的不多,這觀主到底有何能耐?”


    提到這個,年輕女人滿眼崇拜,“觀主很厲害,不光能算命看風水,還能救命。”


    時落臉色更冷了。


    明旬握緊時落的手,他不動聲色地問:“他是如何救人性命的?你親眼所見?”


    “我沒見過,但是我們那邊有人過來求見觀主,觀主替她招了魂,她就好了。”哪怕沒見著觀主,女人對觀主也是滿心的崇拜。


    “我們是第一次來。”說到這裏,女人聲音低了些,“觀主是世外高人,他救過人都會告訴那些人,讓她們不要聲張,他不想讓所有人都知道,這樣會影響他修行,我們都是熟人介紹的,而且一個熟人也隻能介紹一個。”


    世人多追逐名利,那觀主要求卻很古怪,明旬越發肯定這事恐怕是有內情。


    “他幫人救人,可要報酬?”明旬安撫地用指腹蹭了蹭時落的手背。


    時落放鬆下來。


    “觀主心善,他不要。”女人對未曾謀麵的觀主越發敬仰。


    她身邊一位年約四十的女人接著說:“觀主是好人,我們也不能讓觀主白白為我們耗費心血,觀主救人,我們怎麽著也得表示表示,你們說是吧?”


    這女人的言下之意便是,若你們也是過來求教觀主的,不要空手來。


    明旬眼底的冷意也快壓製不住,不過他回答聲還是那般有禮,“你說的是。”


    女人覺得明旬懂了她的話,臉上就帶了笑,她還說:“其實觀主也不容易,他們道觀一共就五六個人,他們要生活,有時候還得修繕道觀,我們要是光找觀主幫忙,不付點酬勞,那不是白眼狼嗎?”


    “你說的酬勞指的是什麽?”明旬問。


    “還能是什麽?”女人奇怪地看明旬,“當然是捐點香油錢。”


    明旬皺眉,“他會接受嗎?”


    “觀主一直都是拒絕的,但是我們肯定硬得給啊。”年約四十的女人又說。


    得到想知道的消息,明旬跟時落腳步慢了一些。


    他用僅時落能聽到的聲音說:“道貌岸然。”


    不收不過是推托之詞。


    “是。”時落應聲。


    明旬握緊時落的手,笑道:“還是落落這般最好。”


    這世上不求回報的事幾乎沒有。


    做人做事本也該這般,得到就得付出。


    從山腳往下看,這座山並不算高。


    “三百米左右。”時落目測一下,對明旬說。


    “落落,以你我的速度,要上山頂,需要多久?”雖然這座山人不多,不過也修了台階,走起來方便許多。


    “無需兩個小時。”


    兩人並未急著上山,而是跟在這群人後頭。


    這些女人顯然不常爬山,走過幾十級台階就要歇一歇,喝點水,兩個小時能爬到,愣是用了快四個小時。


    便是這樣,她們也是氣喘籲籲的。


    明旬跟時落呼吸都沒變。


    她們口中的道觀並未坐落在山頂,而是山腰上段。


    這座道觀跟別的道觀看著並無不同,道觀是小式建築,供奉的是地方神,通常這樣的道觀也會做道士修行之用。


    二三十個女人並未直接進門,而是先整理衣著,平穩呼吸,露出虔誠的神情,才過去敲門。


    沒錯,此刻正值午時,這座道觀竟是關著門的。


    很快,有個中年道士過來開門。


    門卻隻開了一道縫隙,中年道士伸著腦袋往外看,視線依次自那些女人臉上略過,明旬分明看到他眼底的失望。


    直到對方看到了時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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