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旬知道衛天師不過是小看了自己,一時不查才被傷。


    這是唯一一次機會。


    衛天師那一掌沒有留手,他是想殺死明旬的。


    明旬從懷中掏出貼身收著的護身符,護身符裝在時落為他做的小荷包裏,明旬打開荷包,裏頭的護身符果然化為灰燼。


    明旬伸手,摸了一下時落的側臉,她臉頰微涼,唇也發白。


    “落落,你是不是也受了影響?”明旬手往下,輕覆在時落的心口處,“同心蠱沒有取出。”


    先前是為了感知明旬的安全,時落為二人中了同心蠱,明旬回國後,時落問過明旬,明旬知曉同心蠱對二人無害,便沒讓時落取出。


    “影響不大。”時落不在意那點疼痛。


    “等這邊事了,落落還是將同心蠱取出來吧。”明旬抓住時落的手,與她五指相扣,“哪怕沒有同心蠱,我與落落也是心意相通。”


    明旬的傷恢複了七八成,她不再給明旬輸送靈力,明旬要取出蠱蟲,這回時落拒絕,“不取。”


    “等這邊事了,再無旁的大事,你也不會再受傷。”時落解釋道,“無需取出。”


    她已經習慣時時感受明旬的感受。


    她知道明旬對她的感情一天比一天更濃。


    感受明旬的感受,這種感覺很好。


    明旬要取出同心蠱就是不想讓時落受他連累,若他不會牽連時落,明旬自然也不願取出,他額頭碰了碰時落的額頭,讓時落看他眼底滿滿的濃情,“那就不取。”


    用力抱了一下時落,明旬鬆開懷中的人,轉而說:“落落,師父他們已經走遠了。”


    明旬要牽著時落走,時落站在原地沒動,她又提醒一遍,“不要再拿自己的安危做賭注。”


    當衛天師拍向明旬的那一刻,時落心髒幾乎要停止跳動。


    那一刻她知道不光明旬對她的感情日漸濃厚,她對明旬亦然。


    “好,我答應落落。”


    時落這才與明旬一起,快步往老頭他們走去。


    唐強跟錘子原本也是要跟上去,隻是才走沒幾步,前方多了一道無形的牆,他們怎麽繞都出不去。


    除了沒有殺傷力,這堵無形的牆跟方才的結界竟差不多。


    諸葛看著兩人不停敲敲打打找出口,麵上多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諸葛大師,請你放我們出去。”諸葛救他們兩次,錘子感激他,錘子不知道諸葛大師阻止他們又是為何。


    諸葛就站在旁邊,看著他們不停找出口,偶爾還提醒他們一句,別往東南方向去,那邊容易摔。


    “那小丫頭既然將你們的安危交給我,我自然要負責到底,你們跟過去隻會添亂。”諸葛一點沒給唐強跟錘子留麵子,“我要是你們就老老實實回車裏呆著。”


    諸葛自己倒是想跟過去看熱鬧,他正要考慮要不要將唐強跟錘子打暈,扔回給時落,時落與明旬已經到了跟前。


    雖然諸葛的話不怎麽好聽,不過是事實,唐強跟錘子停下動作,看向時落。


    “時大師,我們就不跟著過去了。”唐強臉黝黑,哪怕內疚也看不出紅來。


    時落看過去,奇怪地問:“為何不跟去?”


    “時大師,隊長怕那幾人再拿我們的命威脅你們。”錘子撓頭,也愧疚。


    要不是時大師,他們剛才又得死好幾回。


    “這一趟需要你們。”時落卻說。


    唐強跟錘子最不好意思的就是時不時得時落救他們,兩個大男人雖然沒將自尊心看得多重,可到底還是心裏不得勁。


    他們恨不得為時落拋頭顱灑熱血,隻求能幫到時落一二。


    聽了這話,二人頓時來了精神,“時大師,有什麽吩咐你盡管說。”


    “我不會客氣。”


    話落,時落又對諸葛說:“前輩,還請收回結界。”


    “你方才不是才學了破陣?”諸葛沒動。


    “我隻是不想耗費前輩的靈力。”時落這話要是落在別的修道者眼裏,那就是看不起對方,諸葛卻不這麽認為,諸葛很好奇時落的天賦到底多高。


    他加固那道無形的牆,“你不是有玉牌?”


    言下之意,若他無靈力,時落可助他一臂之力。


    當然,諸葛這一番也是試探,他想知道玉牌的能量到底如何暴烈。


    時落又用了一遍方才學的破陣之法。


    就在陣法將破之際,諸葛突然抬手,再次加固陣法。


    時落抽取體內大部分靈力,再次試圖破陣。


    “前輩,你這樣隻能兩敗俱傷,何必如此?”明旬揚聲問。


    “我高興。”諸葛同樣將所有靈力都抽出。


    陣法竟逐漸顯現在人前。


    果真是透明的結界。


    “前輩若想鬥法,大可以後約時間與落落再戰。”明旬又勸。


    這些天師都有個性,諸葛雖看著溫和可親,實則性情古怪,不會輕易聽人言。


    “我現在就有興致。”諸葛笑道。


    時落將靈力全部抽出,朝著結界重重一拍。


    結界破。


    諸葛被震的往後退一步。


    他觀察時落臉色,而後朗笑,“你丹田能盛放更多靈力,既然有玉牌,為何不抽取玉牌能量?”


    “還不到時候。”時落也不隱瞞。


    既然諸葛想要吸收玉牌能量,時落便給他,她掏出玉牌,朝諸葛遞過去。


    諸葛卻不接,隻是走近了幾步。


    未接觸就能感受到龐大能量朝他湧過來,這股能量果然霸道。


    諸葛都心動了。


    他控製不住,開始吸收這股能量。


    原本清明的雙眼很快被黑氣覆蓋,麵上的笑也收斂,逐漸扭曲,他麵皮抽動,筋脈盡顯,整個人與方才的模樣截然不同。


    錘子小聲跟唐強說:“隊長,我看諸葛大師這樣子,跟走火入魔似的。”


    唐強緊緊盯著諸葛,握著手中鞭子,隨時準備動手。


    雖然諸葛大師可能傷不到時大師,唐強還是不放心。


    這時,時落一道清心符拍過去。


    諸葛動作一滯。


    時落將一個小瓷瓶扔給唐強,“給他喂一粒。”


    唐強跟錘子上前,錘子按住掙紮的諸葛,卻被諸葛隨意一撥,錘子踉蹌後退。


    諸葛理智再次占了上風,隻是聲音聽著有些虛弱,“我沒事。”


    他咽下丹藥。


    再看時落手裏的玉牌,親身經曆過,他心裏更多還是好奇,“你用什麽辦法將這能量轉為自己所用?”


    時落剛要開口,明旬阻止她,“落落。”


    “前輩,隔牆有耳,這些事不如以後再談。”明旬說。


    諸葛側了側頭,往斜後方看了一眼,“你多慮了。”


    他手往後一甩,一股氣流直奔數十米之外而去。


    那片溝裏草叢翻動,隨即一道黑影一瘸一拐地離開。


    諸葛收回視線,“現在可以說了。”


    時落一手玉牌,一手晶石,她動了動拿著晶石的手指,“因為這個能安撫住暴烈的能量。”


    “還有我自己的體質。”時落沒有隱瞞。


    諸葛驚奇地看向時落,“你把秘密告訴我了,就不怕我搶了你的玉牌跟晶石?”


    “你搶不了。”時落收起玉牌跟晶石,“你不喜歡麻煩。”


    “拿著這兩樣就是個麻煩。”時落又咕噥一句。


    若不是無人托付,她也不想要。


    諸葛大笑,不同於以往那種不達眼底的笑,諸葛是真的覺得時落說到了他心裏,“就衝你對我坦誠,我也不妨與你說實話,那衛震性情已經受了他手中晶石的影響,以前的他可稱得上是老謀深算,從來都是坐鎮後防,拿旁人當槍使,這回他衝動出手,顯然是控製不住自己了。”


    “恐怕就是不用你們出手,用不了多久他也會自爆。”


    “不能等了。”時落回頭看向安靜到近乎死寂的村莊,“他會殺很多人。”


    製造傀儡不成,他會親自殺人,收集那些人的生機。


    諸葛理解,自己卻做不到,他對普通人無愛無恨,要讓他耗費靈力甚至是性命救人,是斷然不行的。


    因隨身帶著玉牌,時落耗光的靈力逐漸恢複。


    諸葛又是一陣驚奇,他試圖吸收往自己體內鑽的能量,體內經脈開始發脹疼痛,枯竭的丹田也隱隱作痛,這種疼痛隨著靈力在體內運轉,逐漸蔓延到全身。


    不過須臾,就連腦袋都一抽一抽的疼。


    諸葛暗道,怪不得衛震越發沒有耐性。


    到了這時,諸葛才知道天賦多讓人羨慕嫉妒。


    他歎口氣,隻能在自己周身設了一道防護罩,不讓玉牌中的能量往自己身體裏鑽。


    諸葛臉色漸好。


    錘子這時才問:“諸葛大師,剛才那衛天師設的殺人陣法你也會破?”


    “是。”


    錘子點點頭,沒再說了。


    諸葛沒等到錘子下一句話,他反倒是又問,“我以為你會質問我為何不幫你們破了方才的陣法。”


    “諸葛大師,你會破陣那是你的本事,你願不願意幫我們破陣,那是你的自由,我沒資格質問。”錘子說的是心裏話。


    諸葛倒是又多看了錘子幾眼,“要是人都有你這種覺悟,這世上就會少很多矛盾。”


    隨即他又說:“沒有矛盾,那日子過的還有什麽意思?”


    這話仔細聽,還能聽出嘲諷來。


    “諸葛大師,您真是有個性有想法。”錘子朝諸葛豎起大拇指。


    話裏同樣有嘲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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