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明旬眼中,徐家的輝煌已經不複存在。


    他壓著怒火,溫聲問時落,“要怎麽處理?我幫你。”


    語氣不容拒絕。


    隻要不睜眼,地上的幾個人跟古屍並無差別,甚至徐家幾人的身體更加幹癟,越發像僵屍了,明旬厭惡地掃了一眼徐良才父子三人。


    “暫時叫醒他們。”時落說。


    徐家人這種情況時落也是從未見過,本以為能從古屍身上找出答案,可她靈力耗盡,隻憑雙眼,根本看不出徐家人中的是何種詛咒。


    此刻她也是一頭霧水,隻能暫時叫醒徐家幾人。


    若要破除詛咒,還得去古墓一趟。


    “今天要是叫不醒,徐良才熬不到天亮。”時落看明旬雖然臉色稍霽,可她離得近,還是能覺察出他身上不停散發的冷意,她解釋了一句。


    “這種人,死了便死了。”


    時落笑了一下,扯到了肩上的傷處,她嘶了一聲。


    明旬忙撥開她肩頭,發覺傷口已經發黑,明旬又拿過時落的胳膊,胳膊上傷口同樣發黑。


    “中毒了?”明旬說的咬牙切齒,手上動作卻極輕柔,他從口袋裏掏出消毒紙巾,小心擦拭時落身上的傷口,“有些疼,你忍一忍。”


    隻是這血一時半會兒沒法徹底止住,明旬從口袋裏掏出手帕,“這帕子還沒用過,能按在傷口上嗎?”


    “能。”


    明旬解開自己領帶,係在時落腕子上,又將帕子按在她肩頭。


    等明旬簡單處理好,時落才說:“這是屍毒。”


    “要怎麽解?”明旬有些著急,他想了想,試探著說:“聽說糯米能解屍毒?”


    或許他該找點糯米來,給落落熬粥喝。


    “誰跟你說的?”時落想笑,又怕扯到傷口,隻能忍著。


    “張嘉。”


    聽落落的語氣,糯米是沒用的。


    這小子說的都是廢話。


    明旬掏出口袋裏的笛子跟玉墜,跟時落說:“我之前查過徐家,知道他在上京有房子,我想著你要等著古屍送上門,肯定不能在醫院,徐家人隻能將徐良才父子送到這房子裏,下班後我便在小區外麵等著,剛才看你上來,許久沒出小區,我不放心,想過來看看你是否安好,還有這個玉笛跟玉墜,不知對你是否有用,落落你看看。”


    能成為粽子的,必然不是普通屍體,明旬整個下午都心神不寧的,他得親眼看著時落安然無恙。


    至於這玉笛跟玉墜——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明旬輾轉找了好幾個人才買到這兩件年數久遠些的玉笛跟玉墜。


    一般年代久的玉器不是被收藏在博物館,就是被愛好收藏玉器的人收著,這些人既然愛玉,斷然不會輕易將東西再轉手賣出去。


    “據說這笛子有四百多年了,玉墜好像更久些。”明旬難得有些窘迫,“我從未學過這些樂器,不知道這玉笛能不能吹的響。”


    時落接過玉笛,將其握在掌心,閉目,感受其中有微弱靈力流轉。


    而後她又試了試玉墜。


    玉墜當中靈力更濃些。


    她將玉笛跟玉墜遞還給明旬,指著玉墜說:“你日日帶著,可以溫養你的身體。”


    明旬挑眉,問了時落一句,“效用比你的符籙還大?”


    “不會。”對明旬來說,隻是聊勝於無罷了。


    “既如此,落落便將這裏頭的靈力吸收了吧。”這本來就是送給時落的,若玉墜對時落有用,他以後會多找些古玉。


    時落翻看手中的玉墜,這玉墜雕成蝴蝶狀,其形精美,其色翠綠,是上等好玉,若吸收了裏頭靈力,這玉墜會失去如今著翠綠欲滴的色澤,也會變得更脆弱。


    時落搖頭,“不用,我修養幾天就能好。”


    萬物有靈,這玉自不例外,若吸了靈力,這玉墜便成了死物。


    明旬微微一歎,他知道時落的心思,沒多勸,直接將玉墜掛在她脖頸上,“既然有用,你帶著。”


    時落把玩著手中的玉笛,斂眉思忖片刻,忽地,她眉眼飛揚,黑白分明的眸子裏閃爍著極亮的光。


    “我知道怎麽叫醒徐家人了。”


    她將玉笛置於唇邊,起初吹出的音調略顯生澀,片刻後,一串流暢的樂音聲在房間內回蕩。


    這玉笛聲純淨,滑潤婉轉,便是明旬這般不通音律的聽了都覺得身心舒暢。


    時落隻吹了一小段,她將玉笛附在掌心,一個旋轉,玉笛活了一樣,穩穩落在她手中,時落微勾著嘴角:“師父先前為我做過一個竹笛,我曾有一段時間喜歡吹這些小調。”


    老頭說了,雖然她沒去學校念書,但是學生該學的她一樣不能落下。


    隻是老頭也不怎麽負責,隻給時落做了一個竹笛後,又扔給她一本書頁泛黃的樂譜,之後什麽不管了,任由時落自由發揮。


    虧得時落那段時間對樂曲感興趣,自己練了約莫有一年多,反正最後是能吹出調子來的。


    方才時落閉目回憶了一下,老頭給她的樂譜不是廣為流傳的《玉音法事》,而是一本來曆不明的驅邪譜,樂譜上並無名字,這驅邪譜還是時落根據調子的作用隨意取的。


    時落對明旬說:“你站我身邊來。”


    明旬二話不說,起身,後背靠著牆,往時落身邊靠,手仍舊按在時落肩頭。


    人才站定,門外傳來腳步聲。


    明旬跟時落齊齊往外看。


    門外站著一對中年夫婦,二人縮頭縮腦地朝裏看,看到屋裏的場景,二人嚇的直翻白眼,時落忙跟明旬說:“將他們帶過來。”


    這兩人要是喊出聲來,整棟樓都得知道徐良才家裏有僵屍了。


    普通人不需要知道那些隱藏在暗處的非自然狀況。


    門外二人顯然聽到了時落的話,他們攙扶著彼此,轉身就想跑。


    明旬速度更快,不出兩秒,人已經來到中年夫婦身後,他一手提著一個,將人提溜進屋,同時還威脅,“別喊。”


    這小區是上京有名的高檔小區,一層隻有一戶人家,這對中年夫婦不是樓上便是樓下住戶,他們應當是聽到了明旬踹門的動靜,過來看看。


    再有錢的人,麵對生死,也隻有求饒的份。


    “別殺我們,我們什麽都不會說的。”屋裏沒開燈,因有落地窗,並不影響這對夫婦的視力。


    他們以為地上四人都是死人,還有站著一動不動的那位,臉上貼著黃符紙,黃符紙將站著的人一張臉遮住了七八分,這兩人看不清對方麵貌,可對方的穿著還是嚇著他們了,兩人勾著腦袋,更不敢多想了。


    時落緩緩吐出一口氣,朝明旬伸手,說:“借你體內靈力一用。”


    明旬直接握住她的手。


    他另一手用帕子按住她肩頭的傷口。


    “今天你們什麽都沒看到。”抽取明旬體內少許靈力,時落手從二人眼前拂過,說話的聲音聽著有些虛弱。


    原本滿眼驚恐的二人先是不敢置信,很快,眼神開始渙散,而後木愣愣地朝時落點了點頭。


    “回去睡一覺,明早一切如常。”


    二人起身,手牽著手離開。


    時落想抽回手,卻被明旬抓緊,明旬催她:“你將我體內的所有靈力都抽取出來。”


    時落隻要動了明旬體內的靈力,煞氣跟陰氣便會暴動,此刻明旬應當是疼痛難忍的,止痛符效用會消失,可明旬卻麵不改色地勸時落。


    “不用,今夜月圓,周圍靈力比往日足。”時落說。


    “那這屍毒該怎麽處理?”明旬知道這屍毒一日不解,落落身上的傷口恐怕一日不能愈合。


    她自己沒料到會受傷,沒帶著師父給她的丹藥。


    “解毒丹留在了程怡星家裏。”時落說。


    解毒丹不能解百毒,對屍毒作用不算多大,但是可以暫緩時落的傷勢,等她重新吸收靈力,會自己將屍毒逼出體內。


    “我讓曲愛國跟張嘉去取。”明旬已經拿出電話,撥了出去。


    時落想起身。


    明旬忙半抱著,將人扶了起來。


    兩人來到徐家四人跟前。


    都是徐良才惹出來的,明旬氣不過,一腳踹在他胸口。


    他少有這麽衝動的時候。


    “肋骨該斷了兩根吧。”時落並不阻止明旬。


    明旬難得玩笑說:“要不是法律阻止了我,他這會兒連命都沒了。”


    時落忍著笑,又往前挪了一小步,“放心,不光法律能製裁他,天道也不會饒過他。”


    而後她轉頭,對一直定在原地的古屍說:“煩請過來一下。”


    貼在古屍腦門的符籙無風自動,須臾,古屍邁著僵硬的步子,一步步朝時落走來。


    這幅是時落製的,也是她貼的,自此,古屍便是她手中傀儡。


    哪怕不用靈力催動,古屍也無法反抗。


    “讓徐良才暫時醒來。”


    至於徐家幾個孩子,便是醒來也沒用,詛咒不會解除,醒過來後反倒更會消耗他們生機。


    古屍一步步來到徐良才麵前,而後伸出手,五指成抓,懸在徐良才身體上方。


    房間內陰氣重重,窗簾獵獵作響。


    良久,古屍歪了歪頭,似乎不明白吸了徐良才體內的陰氣,他為何還不醒來。


    時落眉頭跳了跳,她果斷抓住古屍的胳膊,指尖劃破她的皮膚,古屍體內湧出銀白的液體,液體一滴滴落在徐良才口中。


    “死馬當活馬醫吧。”時落放下古屍的胳膊。


    古屍安靜地退回時落身後。


    半晌,徐良才悠悠轉醒。


    ------題外話------


    讓大家久等了,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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