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朱在得知安慶公主的來意後,頓時感覺有些意興闌珊地蕭索。


    有心想罵女兒幾句,可一想到自己把人家丈夫都殺了,又有些罵不出口。


    不得已,老朱隻能隨口扯個理由,將安慶給敷衍過去。


    「去勸勸你大嫂吧,她才是最傷心那個……」


    安慶一聽父皇這話,就知道今天這事沒戲了。但聽到「大嫂」兩字,還是讓她眉毛一挑。


    「女兒隻認常氏是大嫂,她呂氏還不配!」


    「中中!」


    「你愛認啥認啥,趕緊過去安慰人家一下。」


    「不管咋說,侄子是親的吧」


    「那女兒告退……」


    安慶朝著老朱斂衽一禮,隨即去了裏間說話。


    其實她向來不是個多話的人,雖然奉了父皇之命前來勸慰,但一直幹巴巴地陪坐在一旁,聽著大姐和二姐說,自己則隻是點頭附和。


    寧國公主象征性地說了幾句場麵話,就起身來到了外間。看到父皇正坐在靈堂裏生悶氣,趕忙熟稔地上前給父皇捏肩捶背。


    老朱欣慰地抓過女兒的手,拍了拍女兒的手背說道。


    「總算還有個貼心小棉襖喲!」


    寧國公主乃是嫡女,自小被父皇和母後寵著,跟老朱相處得非常隨和。


    現在聽到老朱如此誇讚他,寧國嘻嘻一笑,隨即調皮地說道。


    「父皇謬讚了!」


    「其實大姐和四妹也挺好,她們得知小侄子夭折,生怕父皇傷心,這才巴巴地趕過來……」


    「唉!」


    老朱又何嚐不知另兩個女兒的孝心,隻是這個孝心有點變質了而已。


    「別說那兩個了,還是說說你吧。」


    「你跟梅殷的日子咋樣,那家夥有沒有欺負你」


    寧國公主聞言笑嘻嘻的道。


    「他敢」


    「女兒不欺負他就不錯了,嘻嘻……」


    「對了,女兒今天入宮,還有一事要托付父皇……」


    老朱聽到這話頓感頭疼,趕忙打住寧國公主的話頭。


    「事先聲明!」


    「你要是跟安慶那個沒皮沒臉的一樣,也是惦記你侄子那點家底,那就別跟咱開這個口!」


    「你大侄子攢點家底不容易,那孩子自己都舍不得花用,都用來給幾個妹妹攢嫁妝了。」


    「你們這些當姑姑的,不思幫襯那孩子一把也就罷了,咋還能跟個賊偷似的,惦記自家侄子的產業呢」


    寧國公主聽到父皇這樣說,立馬叫起了撞天屈。


    「父皇,您也把女兒看得太不堪了吧」


    「女兒今天是想托父皇,把大侄子換糧食的股份還給他!」


    「您瞧」


    「女兒把憑證之類的都帶來啦!」


    寧國公主一邊說,一邊從袖子裏拿出一個布包,當著老朱的麵將布包打開,露出裏邊一遝的股權憑證。


    老朱看到之後,真的是老懷欣慰啊。


    這一看就是事先準備好的,不是因為聽了自己的話而臨時起意。


    「寧國,你能有這個心,咱真是太開心了!」


    「你母後,你大哥知道此事,也會為你感到高興!」


    「不過這點股份你就留下吧,權當那逆孫孝敬你這個當姑姑的了。」


    「以後你跟梅殷幫襯點那孩子,就算是還他這個情了。」


    「父皇!」


    「女兒不缺錢,女兒跟梅殷都有朝廷的俸祿養活,女兒自己還開了幾家糧店,足夠我們過得很好了。」


    「這要是再占大侄子便宜,等以後我們去了那邊,咋跟母後跟大哥交代呀!」


    「您還是……」


    寧國公主跟老朱互相推讓的時候,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一個少年的聲音。


    「二姑姑,這個您就收著吧,權當是侄兒孝敬您的。」


    「另外,侄子搞這兩個商會可不僅僅是為了掙錢,也是給咱們皇家尋求一條新出路。」


    寧國和老朱聽到朱允熥這樣說,頓時好奇地看向這小家夥。


    「這話怎麽說」


    朱允熥給老朱見了禮,這才開口說道。


    「皇爺爺,您現在這種將國事和家事混在一起的行為,根本就不是長久之計。」


    「現在咱們皇族之人少,些許俸祿朝廷還能支應得起。」


    「可幾百年後,咱們皇族繁衍得多了,繁衍出幾十萬,甚至上百萬人,朝廷負擔不起之時又該當如何」


    「這……」


    老朱聽到這話當場愣住,他還從沒想過這種問題。


    「大孫,你這有點危言聳聽了吧」


    寧國公主也是個數學白癡,發出跟老朱差不多的疑問。


    「大侄子,你這話不對吧,現在皇族才幾十個人,怎麽就幾十萬,上百萬了呢」


    朱允熥看著兩人不解的眼神說道。


    「皇爺爺,二姑姑,你倆知道啥是指數級增長不」


    兩人誠實地搖搖頭,老朱已經算數學好的了,但也隻局限於加減乘除,根本就不懂什麽是指數級增長。


    換言之,整個大明知道的人也不多,估計隻有朱允熥一個人而已。


    朱允熥見兩人連指數級都不知道,也就懶得解釋了。


    「算了!」


    「這事以後再說吧,總之皇爺爺和二姑姑明白一件事,那就是咱們皇族想要繁衍生息,不能靠朝廷的財政轉移,得靠咱們自己想辦法。」


    「孫兒這是給咱們皇族謀出路呢,算是一種新的嚐試。」


    老朱對此有自己的看法,並不讚同大孫的話。


    在他看來,自家的江山養自家人,那是天經地義的事。


    隻是眼下確實不適合聊這個事情,最起碼得等以後大孫成為太孫,或者接替自己成了大明的皇帝之後再說。


    「對了,你小子來幹嘛的」


    「也是來拜祭你弟弟的」


    朱允熥其實是來找老朱的,但見老朱這樣說,他也隻能順杆往上爬。


    「是啊!」


    「孫兒就是來拜祭朱允熙,順便再來給皇爺爺請安,再見見幾個姑姑。」


    朱允熥說完這話,就顛顛地跑過去給朱允熙的靈堂上了香,又象征性地在火盆裏扔了一把紙。


    老朱一看他這敷衍的樣子,就知道這孫子口是心非。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畢竟朱允熙還小,跟這孫子雖有兄弟之名,但實際上一年也見不到幾次麵。


    而且,以呂氏的心胸,也不大可能讓朱允熥抱著朱允熙玩耍,兩人之間就更難建立兄弟情義了。


    事實上,朱允熥對朱允熙確實沒有多少印象。


    因為每次見到那孩子,都是被宮女太監包裹得嚴嚴實實,連個小臉都看不到,哪來那麽多泛濫的感情。


    他之所以跑過來,隻是因為聽到老朱過來了,追過來問個答案而已。


    老朱在大孫給弟弟燒完紙,這才開口問道。


    「為啥瞞著咱」


    「這麽大的事,你不該瞞著咱的。」


    朱允熥翻了翻白眼道。


    「這不是怕您老擔心,影響您老


    的身體麽……」


    「唉……」


    老朱聞言心裏閃過一絲悔意,後悔沒能見到小孫子最後一麵,也沒讓小孫子最後見到自己一麵,感覺非常遺憾。


    「你小子是過來追問處置辦法的吧」


    「是啊!」


    「您老不知道,孫兒一夜都沒睡好,一直在琢磨這件事呢。」


    老朱聽到這話,臉上驀地閃過一絲得意,心想讓你個鱉孫嘚瑟,終究還是得求咱吧,哈哈哈。


    「你也太沉不住氣了!」


    「治大國若烹小鮮,切忌急躁……」


    「反正疫病已經壓下去了,你又何必急於給全京城百姓種牛痘苗呢」


    寧國公主站在一旁,聽到父皇跟大侄子用這種口吻說話,心裏暗暗一驚。


    她之前隻是聽聞父皇喜愛朱允熥,現在一看何止是喜愛啊,已經達到手把手教他治國啦!


    朱允熥聽了老朱的話,當場予以反駁道。


    「皇爺爺,孫兒有不同看法!」


    「說說看」


    「皇爺爺,您不覺得這次京城疫病起得太過蹊蹺了嗎」


    「蹊蹺」


    老朱聽到這話頓時思索起來,聯想著最先聽到的疫病消息,越琢磨越覺得有問題。


    一開始,疫病隻在沿海地區流行,但很快就被壓製下去了。後來仿佛一夜之間就流竄到京畿地區,並且在京城內外蔓延開來。


    「你是說,這裏邊有人故意」


    「嗯!」


    「孫兒認為定是白蓮逆匪在暗中搞鬼!」


    「此次散播牛痘苗有害,也是他們計劃的一環。」


    「如果不盡早給百姓接種上新牛痘苗,等他們再散播天花疫病之時,就不是那樣好控製的了。」


    「搞不好,京畿地區會遍地開花,幾個府縣同時爆發。」


    「到了那時,咱們除了封閉城門,讓百姓在城裏等死,幾乎沒有別的辦法了!」


    老朱聽到這話,臉上驀地浮現狠辣之色。


    「這幫逆賊!」


    「咱真恨不得把他們全抓出來扒皮抽筋,吊在城門上滋滋……」


    朱允熞眨著大眼睛問道。


    「滋滋啥」


    「滋滋放血嗎」


    老朱聽到這話,惡狠狠地瞪了一眼朱允熥,隨即沉著臉訓斥朱允熞道。


    「你這是在哪兒聽來的胡話!」


    「以後不許跟你三哥學,要學就學你二哥,跟你二哥一樣,做一個謙謙君子!」


    朱允熥聞言腆著臉道。


    「皇爺爺,孫兒也是謙謙君子來著,外邊都誇我仁義、賢明,乃是五百年難得出一個的聖王!」


    老朱見朱允熥這般不要臉地吹噓,對著一旁的寧國公主苦笑道。


    「你瞅瞅吧,這就是你那不要臉的大侄子,哈哈哈……」


    寧國公主聞言附和道。


    「這也是允熥跟您老親近,這才如此說話的。」


    「換了別人,見了您老連話都說不利落,哪能把您給逗樂呀。」


    朱元璋點點頭道。


    「說得也對!」


    「這猢猻就是長了個巧嘴,天天哄咱這個傻老頭開心。」


    老朱跟二女兒閑聊幾句,隨即看向朱允熥道。


    「其實這事好辦!」


    「你把你那些王叔拉出去,讓他們給百姓看看胳膊上的疤,讓百姓知道他們這些皇室貴胄都種了痘苗,百姓就不再懼怕了。」


    「另外,咱在下達一份聖旨,明告京師百姓。」


    「凡是不在規定時間內接種牛痘苗者,全家流放哈密衛,他們就乖乖配合了。」


    「啊!」


    朱允熥聽到老朱前一句話,隻有一種茅塞頓開之感,暗忖自己真是脫離百姓太久了,竟然連先進帶頭作用都給忘了。


    然而,聽到老朱後一句話,朱允熥暗暗擦了個汗。


    自家這個皇爺爺,還真是霸道慣了,這種事都想通過行政命令強壓


    老朱看到大孫臉上的表情,就知道這孫子對自己的話不以為然,不由為自己解釋幾句道。


    「大孫!」


    「咱是一刀一槍從底層百姓裏殺出來的,最知道底層百姓咋想。」


    「其實他們沒啥想法,就是人雲亦雲,很容易被有心人利用。」


    「有時候哪怕為他們好,也得擺出一副凶狠的樣子,用強製的命令去推動。」


    「這就是懷菩薩心腸,行霹靂手段。」


    「治國亦如是!」


    朱允熥聽到老朱這樣一說頓時懂了,朝著老朱恭敬地行了一禮道。


    「孫兒謹受教!」


    老朱慈祥地拍了拍大孫的頭,對他鼓勵地說道。


    「去吧!」


    「今天咱先不上朝了,還是讓你去處理。」


    「諾!」


    朱允熥答應一聲,隨即轉身去前朝處理朝政。可剛走到門口的時候,他突然想到一件事,這件事必須得請示老朱,有老朱的準許才行。


    「皇爺爺,城外寺廟裏那些為父王念經祈福的妃子……」


    老朱聞言氣哼哼的道。


    「就讓她們自生自滅好了!」


    老朱說完這話,立馬覺察不對。


    畢竟,身邊還有個朱允熞呢,朱允熞可還是個孩子呀。


    「她們自然有佛祖保佑,不需要你操心……」


    在老朱看來,那些禍害能得天花病死,那都是她們的造化了。要是按照她的本意,早在皇兒下葬之時,就把這些可能會敗壞朱家門風,給皇兒製造汙名的禍害給處理掉。


    能讓她們活這麽久,已經是他法外開恩了。


    現在這孫子竟然還為她們求情,想給她們種牛痘苗,這不是幫這群禍害延壽嗎


    不過,老朱之所以想都不想就拒絕,還擔心另外一件事。那就是有那年輕貌美,心懷鬼胎的女的勾引他大孫。


    哪怕隻是傳出一點點閑言碎語,也有損大孫的名聲啊。


    「皇爺爺,上天有好生之德。」


    「雖說她們出不了佛門,但畢竟還在為父王祈福,還是給她們也種上吧。」


    「孫兒親自去……」


    老朱聽到這話斷然拒絕道。


    「不行!」


    「誰去都行,唯獨你去不行!」


    朱允熥一聽這話頭都大了,他怎麽也沒想到,老朱把這事看得這般重。


    「皇爺爺,您老就通融一下吧。」


    「就算不看在孫兒的麵子上,也得看看明玉、明月、明璫他們幾個的麵子呀……」


    老朱聞言悻悻地想著,那幾個賠錢貨有啥麵子可看


    隻是礙於二女兒寧國公主在,這才沒好意思說出口。


    但大孫已經把話說到這份上了,他要是再攔著也有點說不過去了。


    「這樣吧,寧國你跟著去一趟,切莫讓那些禍害黏上咱大孫!」


    「諾!」


    寧國公主斂衽一禮,算是應下了這個差事。


    朱允熥見老朱還給自己安了個眼線,心裏那叫一個鬱悶,都想跟老朱說自己不去了。


    畢竟,以他對那個李妃的了解,一旦多了個外人,那女子可能一句話都不會說。


    老朱看出大孫臉上的不喜,但還是強硬地將寧國公主塞給他,並且將手諭直接給了寧國公主,還囑咐寧國公主盯緊了小逆孫,千萬不許他在寺廟裏亂跑。


    朱允熥聽到這話更鬱悶了,因此出了門就把宮裏的皇子全都拉到大街上,讓他們對百姓宣揚種牛痘苗的好處。


    另外,還讓禮部官員以老朱的口吻寫了一份措辭非常嚴厲的聖旨。


    京城,應天府衙門前的告示牆。


    這裏是京城百姓了解朝廷政令的窗口,也是坊間各種傳聞的集散地。


    「快看,朝廷有新告示啦!」


    「有沒有識字的給咱們念念,朝廷又說了啥話」


    「是不是皇帝老爺聽到咱們百姓的呼聲,不在強行種那牛痘苗啦」


    在一些販夫走卒圍著告示指指點點之時,幾個識字的秀才溜溜達達走過來,隻看了一眼就驚呼出聲。


    「都閃開!」


    「今天這可是奉天承運的皇命啊!」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百姓們給咱聽著,咱自打接種牛痘苗,除了身體偶感不適外,瞌睡了幾天,就沒啥大毛病啦。」


    「爾等放心大膽地接種,不要聽信白蓮逆匪蠱惑。」


    「你們隻要想想咱這個皇帝,啥時候騙過你們哩」


    「稍後咱還會派皇子上街,讓咱大明百姓們看看,咱的皇兒們胳膊上都接種了牛痘苗,你們還怕個甚」


    「如果有人冥頑不靈,破壞了咱的治國大計,那咱就不客氣哩!」


    「限你們十日內務必接種,誰敢不種,咱就扒誰的皮,抽誰的筋,把誰吊在城門樓上滋滋放血……」


    老朱這份恩威並用的聖旨一出,坊間中一切關於老朱病重的謠言都不攻自破。


    再有人傳言皇帝病重不能理事,就會有百姓拿著這道接地氣的聖旨反駁。


    「你去瞅瞅應天府門前貼的聖旨,除了咱大明朱皇帝,誰能寫出這麽有氣勢的聖旨」


    「咱大明朱皇帝身體好著哩,還知道扒皮抽筋哩,哈哈哈!」


    宮裏十歲以上的皇子,也被朱允熥調動起來。讓他們跟著醫護隊,負責給老百姓宣揚種痘苗的好處。每當有老百姓質疑,他們就會露出左臂上的傷疤,以證明自己早就種過了。


    在這般雙重攻勢下,京城的牛痘苗推廣工作非常順利。


    因此,朱允熥總算有時間去城外的靜心庵,去探望朱標的一群遺孀了。


    朱允熥臨行之時,特意命人將幾個妹妹全都帶上,讓她們也能借著這個機會,跟各自的母妃團聚一下。


    另外,朱允熥還命人將常升叫了過來。


    太子遺孀李妃明顯知道一些內幕,帶上常升這個娘家人,也好分辨這李妃有沒有撒謊,是不是在忽悠自己。


    然而,眾人剛出了太平門,就被一夥人給攔住了去路。


    朱允熥並沒有自己的專屬車駕,乘坐的乃是開國公常升的馬車。


    常升見有人堵住路口,當即對著馬夫說道。


    「讓一讓!」


    「咱們不急著趕路,就給對麵行個方便吧。」


    常家的車夫早就習慣自家老爺的軟弱了,聞言想都沒想就趕著馬車往邊上靠。


    朱允熥卻不樂意了,他平時不喜歡裝逼,但也不代表他喜歡低調啊。


    「二舅!」


    「你好歹也是開國公啊,京城裏比您爵位高的屈指可數,您咋遇到誰都讓路啊!」


    常升羞澀的笑笑道。


    「三皇孫教訓的是,但舅舅這人不喜歡與人爭執,隻想守住父親拿命換來的爵位。」


    「再者說,不過是讓個路而已,又沒多大損失,何樂而不為呢」


    朱允熥滿臉鬱悶的道。


    「早知道你這麽慫,我就不跟你學武了……」


    常升聞言哈哈笑道。


    「你還有臉說,你自己說說,你有多少日子沒去舅舅家練武啦」


    「你舅媽昨天還跟我抱怨呢,說許久未曾見到你了。」


    朱允熥聞言開心的道。


    「你跟舅媽說,我忙完疫病的事就去,讓她多給我準備好吃的!」


    常升聽到這話被逗得開懷大笑,一臉慈愛地揉了揉大外甥的小腦袋,隨後伸出頭向外看一眼,正好與對麵馬車上的人對上。


    「呂祿」


    「原來是常家二爺呀,失敬,失敬!」


    呂祿朝著常升拱拱手,隨即跟常升擦肩而過。隻是兩輛馬車錯開沒多遠,就聽到呂家馬車裏傳出「慫貨」兩個字。


    朱允熥聽到這話當場怒了,不管不顧地跳下馬車,對著呂家的馬車大喊大叫道。


    「你罵誰慫貨呢!」


    「你給小爺站住,信不信小爺打斷你的腿」


    呂祿的馬車聽到朱允熥的叫聲還真站住了,隨即馬車裏傳出一陣陰仄仄的聲音。


    「我勸你們常家安分點!」


    「別以為皇帝寵幸三皇孫,你們常家就能安枕無憂了。」


    「殊不知,福禍相依。」


    「要是哪天三皇孫出了意外,看你們常家還怎麽硬氣起來!」


    朱允熥聽到這話沒有啥感覺,常升的眼底則是閃過一絲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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