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麵轉到女子身前,那張臉分明就是涵筠,但說話聲卻是澤宜的。


    澤珵不知道該作出什麽反應,他本該高興,但他現在不知道他的姐姐是否還是那個姐姐,那場遠古的滅亡,她在其中扮演了什麽角色。


    澤宜起身,衣裙自己飛到身上,她緩緩朝澤珵走去:“還有最大的一個缺點,粗心大意,若不是我突然想去看看我的弟媳,就被那個醜妖怪得逞了。”


    原來把盒裏魚打暈又割掉舌頭的人是澤宜。


    “可惜了,那孩子始終是沒有保下來。”澤宜說這話時眼裏是難過的,她日日為古鬿煮湯保胎,比起他們來,她更加期待這個孩子的出生。


    “你是怎麽活下來的?”澤珵問道,那時隻有神帝從神殿裏出來,碧天火是從神殿裏爆發出來的,她怎麽還找得到活路。


    澤宜帶著涵筠的臉,臉上的傷疤早已消失不見,隻著一件薄衣的她十分嫵媚,嘴邊牽起一絲嘲諷的笑:“怎麽?我的弟弟,我活著你不高興嗎?”


    澤珵眉頭微皺,他不喜歡澤宜這個樣子,讓人感到陌生。


    “碧天火跟我們一樣沒有消失你知道嗎?”澤珵整個人都繃著,不知道是緊張還是什麽原因。


    澤宜並不驚訝,轉身坐在一邊的榻上,隨即想到了什麽又站起來一臉嫌棄的換了一個地方坐:“這件事你不用管。”


    澤珵突然激動起來:“不用管是什麽意思?你還要做什麽,一個遠古還不夠嗎?”


    “你以為我要做什麽?你永遠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所有人把你寵上了天,這裏不是遠古,你也不再是太子,收起你那驕傲的樣子,我看著惡心。”澤宜也一點不讓步,兩人時隔萬萬年的首次相認不太美好。


    澤珵滿臉都是擔心,他害怕澤宜會再做出什麽事來,著急說道:“我已經找到了消滅碧天火的方法,希望你不要插手,我不想和你刀劍相向。”


    澤宜閃身到澤珵眼前,盯著澤珵的眼神裏帶刀一樣狠厲,跟平時那個做飯的涵筠簡直相差了十萬八千裏。


    “你能消滅它最好,但你給我記住了,這是神帝留下來的最後一片土地,若你那辦法不好,我不介意犧牲一兩個你覺得珍惜之人。”澤宜細細審視著澤珵的表情,直到明顯的看出他的害怕,才微微滿意的撤開一些距離。


    “滾吧,學了這麽多門功課連自己的妻兒都保護不好,廢物。”說完澤宜便消失在了山洞內。


    留下澤珵一人在山洞裏眉頭皺得老高,一顆心揪起放不下,一直在想澤宜話裏的意思,她不是個隨便亂說話的人,犧牲他覺得珍惜的人,現在他還珍惜的人除了古鬿還有誰,她到底在謀算什麽?


    本來因為找到了碧天火解決辦法才緩了口氣,如今澤宜的出現又讓他回到了之前,他甚至覺得澤宜比碧天火更加可怕。


    古鬿剛失去孩子,變得十分嗜睡,他和衣趟在她旁邊,輕輕伸手把她攬在懷裏,腦中不斷浮現出犧牲珍惜之人,犧牲,手上越來越用力抱緊古鬿,直到把她弄醒。


    “疼~”古鬿嬌怒出聲,慵懶迷茫的嗓音叫得澤珵心猿意馬。


    “鬿兒。”澤珵被澤宜的話纏得煩心,古鬿察覺到他的不對,翻了個身看著澤珵,他緊皺的眉頭就沒有鬆下來過。


    “怎麽了?”


    澤珵思慮要怎麽跟古鬿說澤宜的存在,想了良久,輕輕的搖搖頭:“隻是想快點除掉碧天火,心裏煩憂。”


    古鬿歎了口氣,澤珵一直說她有心魔,在她看來,碧天火才是澤珵真正的心魔,她伸手撫摸著澤珵的後背:“那我們便立即開始找幫忙的人,明日我去天界見司命。”


    澤珵點點頭,緊緊抱著古鬿沉沉睡去。


    第二日古鬿便起身準備去天界,澤珵也去了魔界,他準備利用魔界護法的身份誆騙魔君一起消滅碧天火。


    找了一圈沒有看見紅十,本想著紅十在天界人緣比她好,帶著有用,想是又去找那狼妖玩去了。


    古鬿沒有直接去司命宮,她現在的身份直接上天宮不好,所以她先來了四重天的正雲宮找誅玉上仙,上前來迎門之人是修正神君,他一如往常的行足了禮數。


    “我是來找誅玉上仙的,她可在?”古鬿稍稍的回了一個禮。


    修正神官點頭道:“正在陪著六公主練字。”隨後便帶她到了誅玉上仙的房間。


    她遠遠便看見煋陽老實的坐在書案旁,不知是不是錯覺,總覺得她成長了不少,修正神官在外稟報,煋陽抬起來來與她對視了一眼,開心的笑了笑便又埋下頭繼續練字。


    “鬼王來找我何事?”誅玉上仙換了稱呼不再叫她仙子,她還是更喜歡仙子這個稱呼。


    古鬿不敢確定誅玉上仙一定會幫她,但讓她上天宮應該是可以的,果然當她把關於碧天火的事情告訴誅玉上仙後。


    誅玉上仙十分震驚:“如何消滅?”


    “十人以上的上仙,用靈力催化之,三日必滅。”古鬿言簡意賅。


    誅玉上仙想了許久,緩緩歎氣:“我確實心有餘而力不足,若有差池,煋陽該如何?”


    古鬿表示理解,煋靈如今是天帝,五皇子又渾渾噩噩,煋陽看似無事,指不定心裏有多難過父母的死,若無人照料恐會生出些執念。


    誅玉上仙拿了令牌叫修正神官帶著她去了天宮,她是假扮成仙娥進去的,天界不知道多少人想讓她死,不得不防。


    “多謝修正神官。”古鬿道。


    修正神官端正的走在前麵,他不喜歡做這種事情,如果不是誅玉上仙的吩咐,他不會來這一趟,於是死板的對古鬿說了幾句注意事項便走了。


    古鬿自然先往司命宮中去,“司命,司命!”


    文寶羅聽到聲音上前,看到是古鬿忙把人拉到殿裏才說道:“仙上不在宮裏。”


    “那她去哪了?”難道還在因為那天吵架的事情生氣,要生也是她生氣,這幾日也沒見司命來找她,她還以為自己主動來求和能換來張笑臉,沒成想撲了個空。


    文寶羅搖搖頭:“她隻說去妖界,並未說具體位置。”


    古鬿沒多想,命簿的事務繁忙,到處跑也正常,現在看來隻有先去紅梅岸邊看看紅石梅君如何了,走之前她向文寶羅說明了來意,文寶羅說會跟煋靈稟報勸說各位仙上。


    她一邊往紅梅岸邊飛一邊愁悶,照這個發展下去,不知道能找到多少人幫忙,若最後實在沒辦法,那西神界也是要走一趟的,西神帝聽說自己剛收的太子徒弟死了,如今還在氣頭上,聽說連天界的宣令都不聽。


    已經到了紅梅岸邊之上,古鬿遠遠的往下望去,無意間發現了幾顆枯敗的紅梅樹,這可不像紅石梅君的風格,看來著實傷得不輕。


    她傳音進去後足足等了有兩個時辰,紅石梅君才慢慢的從裏麵出來,衣服隨意的搭在身上沒有扣好,看上去臉色也很不好,竟有些頹敗之象。


    “先生的傷,可還好?”紅石梅君還沒走過來,古鬿遠遠的便問。


    紅石梅君沒有看古鬿,而是快速的望了望她身下,之後轉頭搖搖頭:“還好。”


    “我今日是來求助的。”古鬿一臉期望的看著紅石梅君,這可是她最後的希望了。


    紅石梅君整理起了自己的衣服,聽完古鬿的訴求之後隻是稍微愣了愣便點頭答應了,說再閉關幾日,一定準時到來。


    之後古鬿又去了鬼界,鬼刹與鬼莫當然也都答應了,畢竟這事關整個六界,本來準備立刻回女少湖問問澤珵那邊怎麽樣了,鬼刹卻強行留住了她,理由是鬼界的奸細有了眉目,還發現了小矮子的蹤跡。


    她不關心奸細一事,但她關心小矮子。


    柳魚站在大殿下,把自己頭上一直戴著的那朵把花摘了下來:“這便是那樹精留下的,他當時靈力微弱,隻能靠著五艾花聚攏靈力。”


    古鬿起身快速的走到柳魚身前拿起那朵叫五艾的白花,仔細探查確實有小矮子的氣息,她時常看到柳魚戴在頭上,竟沒有發現。


    柳魚繼續說道:“後來我在人界被丈夫給毒殺了,心有怨恨不願離去,本想報複完丈夫就來人界,途中遇到那樹精,他勸解了我。”


    “是否在流域遇到的?”古鬿問。


    柳魚點了點頭,看向鬼莫:“丈夫之後還是因為噩夢纏身死去,他以為是我,成為了怨靈找上了我,樹精為了救我在與他纏鬥之時被他吸了進去,後來就遇到了域主,把怨靈扔進了封無地。”


    “當時我昏迷了,域主並不知道樹精在怨靈體內。”柳魚還幫鬼莫解釋著。


    古鬿起身就往封無地去,鬼刹阻止道:“封無地要每月的朔日才會開啟,離下次朔日還有半個月。”


    “況且五百年已過,或許他已經被怨靈同化了。”鬼刹說道。


    柳魚神情激動的搖頭道:“並沒有,雖然五百年了我都沒有找到他,但我相信他這麽一個滿身正氣的樹精,是不會輕易被同化的。”


    用正氣來形容小矮子的,或許隻有柳魚一個,但柳魚的想法也是古鬿的想法,她不相信小矮子會被同化,小矮子十分聰明,說不定在封無地找到了生存的辦法。


    “此時說什麽都不確定,朔日一到,我陪你走這一趟。”這話是鬼莫說的,說完就被鬼刹剜了一眼,她本來隻是想用小矮子把古鬿留在鬼界,封無地那危險的地方,鬼王曾經進去後出來都重傷閉關了三個月,她怎麽能讓古鬿冒這個險,鬼界的未來還需要她。


    “那奸細一事呢?”古鬿問。


    柳魚重新把白花戴上,回稟道:“那日我是從奈何橋出發前往封無地的,當日那裏除了幾個鬼魂之外隻有月蘇和孟婆,還有那買酒的牛頭。”


    “孟婆是我派去摘斤月花的,不會是她。”鬼刹說道。


    那就隻有那個做湯的月蘇和賣酒的牛頭了,古鬿又問道:“有沒有可能是知道你每月都去封無地的鬼兵?”


    柳魚搖頭:“我每月去封無地雖然不是秘密,但她們都不知道我何時去的,妖王是在我去之後才來的,說明是有人知道我什麽時候離開的奈何橋。”


    “來人,把月蘇和牛頭給我帶過來。”鬼刹冷聲吩咐道。


    “慢著。”鬼莫阻止:“你可知月蘇是鬼界做湯做的最好的一個,柳魚十分重用她,她沒理由背叛。”


    鬼刹盯著鬼莫很是不耐煩:“可現在是她有嫌疑,我要做到公平,若我隻傳牛頭來問話,豈不是有失公平。”


    古鬿看得出來,鬼莫對自己手下是極好的,但一味的偏袒並不能解決問題。


    鬼莫也回懟道:“你派去的那個孟婆也並不一定沒有問題,好端端的你讓她去摘斤月花做什麽?”


    “自有我的用處,你現在是懷疑我想害柳魚嗎?”鬼刹踩在黑煙之上,整個人都氣急了。


    鬼莫收起折扇:“說不一定,你以前本就一直看不慣我們家柳魚。”


    兩人開始了無端的爭吵,古鬿輕歎氣,喊道:“別吵了。”


    聲音並不大,但兩人的爭吵聲卻戛然而止,都各自悶著不再說話,古鬿琢磨了半晌,開口:“依我之見,妖王重傷,紫蜘蛛又剛死,想來妖界不會有什麽大動作,不如先把這件事擱下。”


    古鬿看向柳魚道:“也給那奸細一個機會,你常在奈何橋畔,多多注意便罷,若還有下次,定能抓到她的把柄。”


    柳魚埋頭:“屬下領命。”


    等柳魚出去之後,三人坐在大殿裏相顧無言,自從他們知道古鬿的身份之後,還沒有機會坐在一起聊聊鬼鈺。


    兩人的怒火慢慢消下去,古鬿才看向鬼莫道:“你的脾氣倒跟以前越來越像了。”


    鬼刹嘴角扯起一絲細微的笑,被古鬿捕捉到,她也笑了起來,記得在那個夢裏,鬼刹做事瞻前顧後,而鬼莫就是簡單粗暴,這麽多年了,鬼刹明顯的改變了,鬼莫還是一點沒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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