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鬿想到那個暴躁的西佛神成為西神帝後要在大殿裏憋著講禪,就忍不住想笑,接著又歎了歎氣。


    “怎麽了?爹爹下來找你不高興了?”古神走到古鬿身後道。


    古鬿回頭喊道:“父君。”


    這一聲父君,倒叫得生分了起來,古神眼神微微有些失落,隨後又問道:“你與澤珵太子,什麽時候在一起的。”


    說到這件事古神是有些鬱悶的,他的女兒不過三千多歲,那澤珵都不知道到底多少歲了,他站在一個父親的角度上對澤珵十分不滿意,但奈何澤珵的身份特殊,直讓他憋得難受。


    古鬿淡然道:“父君,我喜歡他,他也很愛女兒。”


    古神哼了哼,若不是看在澤珵十分關切他女兒的份上,就算是遠古太子他也是要辯上一辯的。


    “老師。”澤珵從身後過來,不知是不是古鬿的錯覺,她竟聽出些膽怯。


    古神臉色不好看,隨意的行了個禮,這禮行得倒讓澤珵越發尷尬起來,澤珵不自覺的咳了咳掩飾尷尬,走到古鬿身邊拉著古鬿的手。


    “老師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鬿兒。”澤珵看著古鬿,堅定著自己。


    古神看著澤珵拉著古鬿的手臉色更加難看起來,嘴角扯出一絲冷哼,轉身進了一樓的房間裏。


    古鬿不禁想笑,澤珵皺著眉頭很是擔心古神會不同意他們在一起,看向古鬿,古鬿搖了搖頭道:“我也沒怎麽與父君相處過,不知道他的想法。”


    澤珵惆悵的長歎了一口氣。


    晚飯時刻,澤珵去躍馬城酒樓裏買了許多美食回來,石桌擺了滿滿一大桌,古神坐在石桌麵前皺起眉頭,臉色冷著。


    “父君,這是我在人界的兄長釀的酒,你嚐嚐。”古鬿給古神倒著酒。


    “人界的兄長?”古神關切的語氣問道,他並不知道古鬿在人界發生的事情,當時他很虛弱閉關時五識俱封,後來慢慢好些之後想要探探古鬿在下界如何了,這一探就發現他的女兒正在受人欺負,立馬就出關下來了。


    這件事情澤珵是知道的,於是接下來三人便開始談起古鬿在人界的事情,一直談到澤珵找回古鬿,又接著聊南遊境,聊天帝,聊司命,最後聊到紅十。


    “那隻小蟲子?”古神知道柳樹精死後古鬿用禁術點化了一隻蟲子,古鬿一個人在六重天實在孤單,他也就沒有去管,沒想到這隻蟲子的品性竟如此不好。


    早知道的話,他就是隨便點化一顆小草,也不會是如今這個場麵。


    “我現在心裏很矛盾,一方麵很想找到她問問她為什麽要這麽做,另一方麵我又很害怕,若我找到了她,那些個人命,是要償的,她能否受得住。”古鬿歎氣,又喝了一口酒,臉上有了紅暈,喝得差不多了。


    古神心疼古鬿,但知道柳樹精還活著,至少是還有人能幫他照顧古鬿。


    “爹爹對不起你,從小到大見你的次數屈指可數。”古神也有些醉了。


    古鬿搖頭道:“不...不是這樣的,我知道爹爹是在找去除鬼氣的辦法,娘親的死...娘親...”說著說著一倒頭,睡在了古神的肩上。


    澤珵伸手要去扶,被古神眼神警告勸退,古神起身把古鬿抱在懷裏,放回了房間之後才出來準備與澤珵繼續談談。


    兩人此刻對立麵坐著,沒有之前氣氛那麽熱烈,相反有些冷得痛骨。


    “太子...”


    “老師叫我澤珵就好。”一口一個太子叫著,總覺得是刻意提醒澤珵是遠古的太子,年齡不知其數。


    “鬿兒說的那些事裏,‘先生’的存在極重,古寒感激太子。”古神冷臉說著,還是叫著太子。


    “我答應過老師會幫您...”


    “但有些話,古寒還是想說。”古神打斷了澤珵的話,有些激動:“鬿兒她是我與鬼鈺好不容易才保下來的,為此她的娘親付出了生命的代價,我愛她勝過六界,若有一天在這兩者中選,我會毫不猶豫舍棄六界。”


    古神有些醉意,但澤珵知道,他說的這些話是真的,澤珵淡淡道:“我也一樣。”


    澤珵明明是跟古神選擇了一樣的,但古神卻更加激動起來:“不!你不一樣,不管怎麽說,你都是遠古太子,神帝為了皇室的清譽不惜把澤宜大殿關進神殿,你是神帝一手教養長大的,若有一天鬿兒做錯了事...”


    澤珵聽不下去了,阻止道:“老師,說了這麽多不過就一句話,老師不相信我。”


    古神愣了愣,他確實不敢相信,不敢拿自己的女兒去賭。


    “那老師想讓我怎麽做?”澤珵問道。


    古神眼神恍惚,雙眼微紅:“不如早日分開,彼此不要糾纏,痛苦一世不如痛苦一時。”澤宜說的話如今曆曆在目,遠古的浩劫不就是因為神帝對清譽的執念造成的嗎?


    “好,我離開。”澤珵用簡短的四個字做了結束語,古神愣在當場,嘴裏的話硬是半個字也吐不出來了。


    澤珵歎了歎氣道:“我先送老師回房間。”


    古神騰的一聲站起來,憤怒道:“不用你送,要走就快走。”說完自己走回了房間,留下澤珵一人在原地。


    澤珵無奈的搖搖頭,若不這樣說,兩人不知道要在這件事上爭論多久,他隻是隨口說說,等明日古神清醒之後再做解釋。


    “嘭~”酒杯掉在地上的聲音,一直滾到澤珵腳邊,是古鬿的玉梨盞,澤珵僵硬的抬起頭,古鬿果然小臉微紅的站在樓上,眼睛直直盯著澤珵。


    “你...聽我解...”


    古鬿轉身就往房間裏走,邊走邊說道:“快走吧。”


    澤珵閃身還是沒能趕上,門啪的一聲關上了,還施了法,雖然這種法術澤珵輕易的就能破解,但他在思考此時進去會發生什麽情況,無奈下樓收拾著桌上的碗筷。


    心裏無限惆悵,這父女兩人,喝醉了的神態一模一樣,連發脾氣都是一樣的。


    古神第二日便醒了,醒來之後就在女少湖背後鑿了一個山洞繼續開始閉關,洞鑿得很快,就像是趕時間似的,期間澤珵幾次提出來要幫忙都被拒絕了。


    澤珵還以為古神在生著氣,卻不知古神是因為想起醉酒後居然跟澤珵發了脾氣感到羞愧,覺得沒臉見人,一張老臉若不趕緊閉關就要掛不住了。


    文寶羅是在第二日來的,那時古鬿還沒醒,他送來了一張請帖,是東海水君一並交給天界,讓天界轉交,煋靈派文寶羅送來的。


    東海水君要嫁女兒,他老來得子就那麽一個女兒,看上了雨華山榮雨上仙的首徒硬要嫁給別人,東海水君拿她沒辦法,隻好拿自己宮中的寶物給那榮雨上仙作為交換,這段姻緣才成了。


    這些都是古鬿在去東海的路上聽到的八卦,那雨華山的榮雨上仙她不認識,但是她隱約記得,去南遊境時那個處處針對她的女弟子就是這個榮雨上仙的徒弟。


    為了區區寶物就把自己徒弟拿來做交換,想來這個榮雨上仙也不是什麽正義之人。


    她靠在澤珵懷裏,兩人坐在雲上看著前麵的東海,古鬿想起了司命,說道:“澤珵,不知道我們這次能不能看到蜃景。”


    司命曾經說跟月老一起來看蜃景,也不知道有沒有來,澤珵閉著眼睛,手裏拿著冰葡萄喂著古鬿:“能。”


    兩人在那十分膩歪,根本注意不到周圍還有同樣來赴宴的人,大多都十分有眼裏見的離他們老遠,隻有一個看著蠻年輕的小青年,看著法術還不怎麽到位,騰雲歪七扭八,十分賣力的飛到他們身後。


    “我道是誰這麽不知羞恥,原來是你這個見死不救的毒娘子。”小青年懷裏抱著把長劍,倒是毫不害怕,指著古鬿便罵。


    古鬿沒回頭,但心裏跟明鏡似的,想這小青年肯定是雨華山的,且與當日針對她的那個女仙關係匪淺。


    澤珵倒皺起了眉頭,回頭捏個法術,小青年栽倒在了雲團裏,他也不退卻,更加來了興致,歪歪扭扭抽出長劍指著澤珵道:“你們別太猖狂,我四師兄剛剛曆劫歸來上了二重天,不日便會過洗仙池上三重天成為神官,到時我便叫他把你們都給抓起來。”


    澤珵還要動手,古鬿伸手攔了攔,她倒覺得這個小青年很有趣,雖然是罵人的話聽著卻並不刺耳,那股子傲嬌勁兒讓人覺得親切。


    身後著急趕來了一個黃裙女子,她拉住小青年狠狠的在雲團上行了個禮,隨後起身看向古鬿道:“鬼王請見諒,小師弟第一次下山,多有得罪。”


    這倒讓古鬿覺得奇怪了,在澤珵懷裏偏著頭問道:“第一次下山就認出了我這個見死不救的毒娘子?”


    女仙紅了臉,不知道小青年竟說過這樣的話,悶聲跪在地上:“請鬼王恕罪,他年少不懂事。”她使勁扯著小青年,想讓小青年一並跪下,可那傲嬌的小青年司命熬著,生生憋紅了臉。


    古鬿笑了,這幾天心裏一直想著澤珵說的那句離開的話心裏怪不是滋味的,雖然知道他或許隻是開個玩笑,但一想到澤珵可能會離開她,她就覺得百般難受。


    澤珵也笑了,任是這幾日百般哄著也沒見個笑意,竟被這悶頭孩子給逗笑。


    古鬿看著小青年又問道:“你若告訴我是怎麽認出我的,我便不追究你罵我,不然我讓你這師姐再也回不去雨華山。”


    古鬿故意逗他,想看他氣急敗壞又驕傲的那副模樣,那女仙跪在地上身子抖了抖,像是被嚇到了,小青年看了眼女仙,整張臉漲紅,一副想罵人又害怕師姐受傷的模樣。


    悶了片刻,他才不得不妥協道:“十六師姐的房裏,有你的小像。”上麵插著針,他沒說。


    古鬿也猜到了,肯定是那女子氣不過在房裏用她畫像詛咒她呢,天帝與天後的那場鬥爭竟沒讓她傷到半分,好生回去了還不安穩活著。


    她對著空中打了個響指,遠在雨華山的一間房裏,女子拿著畫像正在紮針,這是人界的一種詛咒,都修煉成仙了,還信這些?古鬿不屑,那女子手中的畫像突然一把火燒成了灰。


    她站在房間四處望著,不知道自己的齷齪事已經被小師弟給曝光了。


    古鬿又逗了那小青年許久,直到發現他好像真的有些害怕了,才放過他,任憑女仙把他帶走了。


    “怎的如此開心?”澤珵問著。


    古鬿收起笑意,看著小青年的背影道:“不知道,就覺得跟他說話覺得親切。”


    “那我把他抓來陪你玩。”澤珵不是說說而已,手裏的法術都捏起。


    古鬿回頭剜了澤珵一眼,嘴裏嘟囔道:“讓他來陪我,你就可以離開了是嗎?”


    澤珵嗤笑,就知道古鬿還在為那晚的話生悶氣,於是放軟了聲音哄著:“我隻是為了避免跟老師爭論才順著他應的,你別生氣。”


    “意思就是說離開我這種話,可以當做玩笑隨便說?”古鬿很是較真。


    澤珵實在無奈,在哄女人這方麵,他還是傾向於實際行動,於是抱著她的頭深深吻了下去,仿若旁無一人。


    東海水君把這嫁女兒的排場弄得十分盛大,聽說上了七八道折子,為的就是讓煋靈在嫁女當日一定要到場,天帝親自送親,這名頭說出去,才不會讓人給輕待了去。


    煋靈也是最後被東海水君煩得沒有辦法,才勉強同意了。


    東海水君為了他女兒把自己已經到了不顧臉麵的地步,拉下老臉來求了一個又一個,六界裏除了魔界都被邀請來了,聽說不請魔界還是因為曾經跟魔君有過節。


    她與鬼刹約好了在東海宮門口見,鬼刹遲遲沒等到,倒是等來了煋陽,誅玉上仙沒來,煋陽依舊是拉著紅石梅君一起來的。


    “先生的身體可好些了?”古鬿記得上次去請他一起消滅碧天火時他還是病著的,最後澤宜並沒有叫他,想來應該恢複了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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