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衣裙飄飄超然脫俗,如今在眾人麵前殺人入魔,我看你還如何置身事外。”珞築一步步退著,知道自己退無可退又站在原地,笑看著古鬿,若今日她身死,古鬿就再也說不清了。


    “古鬿,你清醒一些。”文寶羅靈力本就不深厚,被剛剛古鬿出女少湖一震直接就蹲在地上起不來,隻能幹叫著。


    澤宜有些意外,沒想到古鬿的身上有古寒的神力,再加上那賤人的一半鬼氣,這時候與古鬿正麵相撞,她也沒有勝算。


    殺了她,殺了她~


    古鬿心神不穩,控製不住自己的手,心裏想要強行喚回自己的心智,但奈何就像變成了另外一個人,手不聽使喚。


    “啊!”一聲嘶吼,古鬿硬生生憋出一口血,珞築被震開,暈倒在地上。


    “鬼王!”鬼刹想上前去拉,被魘翎阻攔:“小刹,她現在神誌不清,別去。”


    “快想想辦法。”鬼刹喊道,她雖想著報仇,但古鬿是鬼鈺唯一的女兒,她不能讓古鬿有事。


    司南神君艱難起身,這是個殺了古鬿的好機會,鳳凰一族看到珞築暈在地上也緩過神來,與司南神君一起對付古鬿。


    司南神君手裏的圓球剛扔出去,就被身後的澤宜瞬間捏破,那鳳凰一族的已經近古鬿的身,月老攔住了幾個,有幾個沒攔住,古鬿殺瘋了,那些人躺在地上,瞬間沒了氣。


    剩下的幾個還要上去,被月老勸住:“鳳凰一族本就凋零,你們想好,若你們再送命,鳳凰族就沒了。”


    話剛說完,沒等古鬿動手,澤宜隨手招來一把劍,幾人當即一劍穿胸。


    “毀我弟弟名聲,那就都死幹淨。”澤宜說著。


    現下沒人能攔住古鬿,但那人卻一直不現身,澤宜望著天上,這盤棋下到這裏,等著最後的將。


    天上又是一陣天雷,這道雷聲震醒了古鬿的神智,她看著眼前的幾具屍體慌了心神,鬼莫見她眼中沒了鬼氣,上前護住,剛碰到手臂,古鬿便暈了過來。


    “妙兒!”鬼莫抱著古鬿,著急喊道。


    見這天雷,澤宜以為是那人來了,揮開鬼莫接住古鬿,離魂燈是從澤珵手裏拿來的,天時地利人和,離魂燈高高掛起,就要吸出古鬿的神魄。


    “澤宜。”聲音不對,澤宜愣神看過去,居然是古寒,澤珵在身後緊緊跟著。


    看到離魂燈和古鬿,澤珵衝了下來,一掌打在澤宜身上,接過古鬿,離魂燈被澤宜收了回去。


    “古神。”眾人看到古神皆跪,真雲神君也跪著。


    古神看了眼妖王,沉聲道:“我見過你,那時還是個孩子。”


    妖王慌了,磕了一個頭:“古神好記性。”


    “我原本隻是個教琴先生,遠古遭劫難,我因著住在雨幕所以才逃了此劫。”古神聲音裏參著術法,響徹整個六界。


    “古寒,你要做什麽?”澤宜聽著話頭不對,想要阻止。


    古神看著澤宜,眼神鄙夷,看得澤宜心慌。


    “這是用來造了這六界的碧天石魂。”古神拿出一塊玉石,透著光亮。


    澤珵抱著古鬿看向古神,他想起那晚在女少湖古神喝醉之後說的話,他說:古鬿勝過六界。


    “今日我若用力捏了下去,這六界便再也不複存在。”真雲神君抬頭,從未聽說過還有這個東西,當年鬼鈺被逼得那般,古神也未拿出來過。


    隻見古神把玉石緩緩送入古鬿體內,這是在被澤宜困住之後,他想了許久想出來的法子,這玉石本來是在他體內,是澤珵找到他之後他讓澤珵強行取出來的。


    隻有這樣做,就不會再有人敢傷害古鬿。


    煋靈姍姍來遲,看到古鬿昏倒在澤珵懷裏,急忙上前問道:“仙子怎麽了?”


    澤珵搖了搖頭沒說話,煋靈這才看到古神,同樣跪在地上叫著:“古神。”


    古神把這跪著的人一一看了一圈,才又說道:“如今六界與她同為一體,是鬼也好,入魔也罷,我就看看你們要如何做。”


    司南神君半站了起來,有些傲氣,看著古神:“您這樣做,把這六界置於何處?”


    “我告訴你置於何處。”古神厲聲道,女少湖震了一震。


    他一步步朝司南神君走去:“神界,天界,魔界,妖界,鬼界,哪怕人界,在我眼裏,不如鬿兒的一根頭發。”


    司南神君想起身,被古神按住肩膀起不來,跪在地上,深深把地給跪凹了兩寸。


    “我會帶著她們回到六重天,各自安穩。”古神說著,可司南神君對這個結果並不滿意,剛剛古鬿出手直接就滅了鳳凰一族,若不是珞築昏迷了,鳳凰一族就沒了,這就等於埋了一顆定時炸彈。


    “古神,不可...”真雲神君冒著膽子說著,澤珵一眼看過去,原本完好的手臂終是又斷了。


    他痛苦的呻吟著,澤珵冷聲道:“這手,斷了也好。”當初是看著他沒傷害紅十的麵子上才去給他接上了手,如今看來,真雲神君半點恩情也不記。


    古神打開了天門,白光乍現,澤宜有些抗拒,古神伸出了手,她看著那隻手,那是她期盼已久的,縱使到了現在這幅模樣,她也依舊,想要握住。


    於是四人在眾人跪拜之下,回了六重天。


    古鬿再醒來已是半月之後,鬼氣暫時被壓住,但入了魔,魔性雖退,卻導致眼睛看不見了。


    澤珵扶著古鬿在花海裏走著,溫柔道:“花開了不少,甚是好看。”


    古鬿笑著:“我聞著香氣也能想象到。”


    聽著這話澤珵垂眸,扶著古鬿坐到了石榻上。


    “對不起鬿兒,我會盡力找到解決你體內鬼氣之法。”澤珵道。


    古鬿搖搖頭:“現下最重要的是除掉碧天火。”碧天火失蹤沒找到,如今長苮上神死了,隻有憑著那點懷疑。


    “那個孩子,很有可能就是紅梅岸邊的紅石梅君。”古鬿又說著,後來她查了書籍,蜃景若還在重複出現,說明遺憾未解。


    “那不重要了!”澤珵有些激動,神情很是悲傷,若古鬿此時看得見,就肯定能察覺到有事情發生。


    澤珵害怕古鬿發現異樣,又緩了緩說道:“我們以後就不下去了,哪怕真的碧天火重新降臨,與你死在一起,也是一件浪漫的事情。”


    “浪漫?”古鬿笑出聲:“你去哪兒看到的詞兒?”


    澤珵也跟著笑了一聲:“我近日翻閱書殿裏的話本,覺得有趣得很。”


    話本裏多的是曲折離奇的愛情故事,古鬿記得還是文寶羅編撰的,當時司命拿上來炫耀了許久,說自己得了個天賦極高的徒弟。


    她長長的歎了歎氣,再也沒有司命送來話本了,石鈴掛在女少湖還沒來得及取呢,如今再也沒有人能上得來六重天了。


    澤珵還想說點讓古鬿開心的話,看到了站在遠處的澤宜,沉著臉,望著遠處對古鬿說道:“我去看看今日老師恢複得怎麽樣。”


    古鬿忙點頭:“快去吧。”眼睛雖望著雨幕,卻什麽也看不到,一片漆黑,想要恢複怕是得要些時間了。


    “你能瞞她到何時。”澤宜走進大殿裏,殿裏的陳設都是古神喜愛的物件,她看著心裏有些動容。


    澤珵沉聲:“能瞞到何時就瞞到何時。”


    澤宜笑了,拿起一個杯子往牆上摔,杯子碎在地上沒有複原。


    “那你得把這裏的酒藏起來,玉梨盞沒了古寒的雨幕之術,摔碎了就再也接不起來了。”她這話說得悲傷。


    澤珵沉默著,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古神之前被紅石梅君困在紅瓦房子裏,失了大半靈力,本就元氣大傷,被澤珵找到之後又強行拿出體內的碧天石魂,回到六重天沒撐兩天便羽化了。


    那日漫天大雨,足足下了三日,悶雷不斷,古神原就是打算好了,早知自己撐不到多久。


    “你有何打算?”澤珵問澤宜。


    澤宜略微思索道:“神帝留下來的東西,總歸要保住一樣。”


    “不過我還是要先在這住些時日。”澤宜又說。


    澤珵點了點頭:“也好,但你別說話,離鬿兒遠點,有個氣息總歸她更信些。”


    澤宜回頭瞪著澤珵,白了他一眼轉身走了,高高在上的澤珵太子如今成了一個眼裏隻有嬌妻的人,實在難看。


    澤珵皺著眉頭看著澤宜離去的身影,心裏的重石始終落不下,他雖警告過澤宜別再打古鬿的主意,也商量好她要是找到紅石梅君和碧天火就用之前的辦法再試一次,但他總覺得,澤宜還有事情瞞著。


    那紅石梅君到底是個什麽身份她就沒說個明白,若隻是東海蜃景裏的那個小男孩,古鬿與他無冤無仇為何要害她?那一步步的盤算,僅僅隻是想要古鬿入魔?入了魔之後呢?澤珵不敢想,但隻要古鬿不再下六重天,縱使他再多盤算,也休想得逞。


    古鬿坐在石榻上,耳邊安靜得可怕,連水流的聲音都聽不見,往日這個時候,該是天河水上漲,海頂雲花開出之時了,摘得的海頂雲花除了小鯉魚精還的那朵,所有的都被紅十給吃了。


    澤珵從身後走了過來,古鬿喊道:“澤珵,我耳朵最近好像也有些不靈光了,你幫我看看天河水是不是快淹上來了。”


    澤珵咳了兩嗓子,揮了揮手,古鬿耳朵動了動,聽見了流水聲。


    “是來了嗎?”古鬿問道。


    澤珵走過去拉起古鬿換了一個高些的位置坐下,說道:“來了。”


    “那你記得仔細看看,說不定運氣好能摘得一朵海頂雲花。”古鬿說。


    “好。”澤珵回應著,眼睛卻並未往花海那邊看去,若是古鬿此時能看見,便會看到眼前根本沒有什麽天河水,隻有澤珵施法變出來的一汪泉水。


    雨幕隨著古神的羽化慢慢消失了,天界蓮池裏的花都已經枯敗,六重天花海裏的花得不到雨幕的滋養,隻能靠著澤珵的靈力堪堪維持住原樣。


    那些個花香,鳥叫,全是澤珵用法術弄出來的,他輕輕歎了歎氣,隻盼著鬿兒的眼睛能晚些恢複,越晚越好,晚到他找到恢複雨幕的法子。


    “父君恢複得怎麽樣?”古鬿問。


    “挺好的,這次必須得閉關了,可能許久都不能出來見你。”澤珵回著。


    古鬿點頭:“我明白的,在澤宜手下脫身不容易吧,想必父君傷得很重才不願讓我知道。”


    澤珵蹲了下來,撫摸著古鬿的臉龐,溫柔至極:“別多想,有我在呢,放心。”


    古鬿又點了點頭,如今自己的身體脆弱不堪,不僅是鬼氣在體內搖搖欲動,那魔性她也有些控製不住,經常會失手弄傷澤珵,澤珵雖然沒說,但古鬿心裏明白,與其說是不願下界,還不如說是被困在了這裏。


    澤珵整理這古鬿的發絲,因為看不見,澤珵也弄不好發髻,頭發鬆鬆散散的,被風一吹就四散了。


    “也不知道淩思秦和小傲嬌怎麽樣了,澤宜有沒有為難鬼界,紅石梅君手裏拿著碧天火想做什麽?”古鬿念叨著。


    澤珵暗暗施法,讓古鬿變得有些瞌睡,古鬿立馬打了個哈欠,澤珵淡笑著:“困了吧?”


    古鬿點頭的瞬間便睡著了,澤珵抱著古鬿回了房間,又在床邊坐了許久才出去。


    澤宜雖說還要住些時日,但第二日便準備下去了,紅石梅君失去了長苮上神這個臂膀,肯定是要尋新的人,她得趕在這個時候去與他一戰。


    澤宜站在佛鏡崖邊,衣裙飄飛,神情悲傷,萬種情緒掩在心頭,想起在回憶裏,神帝在最後對她說的話:“宜兒,身為皇室大殿下,要把私情看淡些,要活著,護你弟弟。”


    “父帝,我錯了。”澤宜淡淡說著,若能再來一次,她定守著自己的心,不再愛上任何人。


    “你說要是我沒在那場宴會上對古寒一見傾心,這後來的許多事是不是就不會發生了。”澤宜知道澤珵走到了身後,才說著。


    澤珵搖了搖頭:“老師的英姿,當時許多皇家女子都是傾慕的,況且若是沒有發生那些事,或許我就遇不到鬿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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