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召開緊急會議,偌大的會議室,院長都在嚴陣以待,微垂著頭在等待什麽人到來,場麵之大,讓人更對將要到來的人物好奇。


    不一會兒,門外響起沉穩略微急促的腳步聲,皮鞋跟地板發出的碰撞,有些雜亂,因為推門而入的不止一個人。


    為首的男人氣壓最低,沉著一張冷臉,院長帶頭喊了一聲:「厲總!」


    「厲總,所有醫生都在這了,您有什麽話都可以問。」


    「v13號病房裏的人是誰允許她出院的?」聲音低緩極具危險氣息,一雙狹眸散發著令人心驚膽顫的寒意。


    一位醫生略有退縮的站了出來,「我……」


    厲靳站在首位,陰鷙沉沉的看過去,冷聲反問:「監控呢?」


    在場的人幾乎都沒有他高,所以即使都站著,也生出了一絲來自帝王的睥睨感。


    「被一個叫段寒霜的人買走了……」


    「你賣的?」


    「不是!」他幾乎是立馬的脫口而出,男人的凜冽讓人不敢直視。


    「她們強烈要求要出院,我也是沒辦法,就放她們出院了。」


    「但是監控這要去問監控室,這個我可沒貪一點錢!」


    男人掀掀微垂的眼眸:「有說去哪了嗎?」


    「沒!」他也沒問。


    他緩緩的點頭,若有所思的說:「如果病人後續出了什麽事反咬一口成了醫院的罪過,你負責的起嗎?」


    那人心咯噔了一下,有苦難言。


    實在是推脫不了啊,段寒霜的嘴太犀利了。


    「辭退賠償金會打到你卡裏,明天你不用來了。」男人不容置喙的語氣傳入每個人耳中,無一不在為他感到同情。


    「現在告訴監控室裏所有人,找不到v13號病房出院的監控,我會找人來代替他們。」


    「業務不精,這樣的人遲早要換。」


    院長恭敬的頷首:「是!」


    「厲總,您之前也沒讓我們特別關注v13病房啊?不知她是哪位人物?」


    他手微頓,淡淡的聲音聽不出喜怒:「一名設計師。」


    設計師?


    到底是哪位世界級的設計師讓厲總這麽上心?


    他也沒打算走,一直坐在會議室,氣氛從冰點持續下降,他渾身裹挾著亙古不化的寒冰,欲要冰封萬裏。


    監控室很快找到,急忙跑來回複。


    厲靳把優盤插入,骨節分明的手指在鍵盤上快速的敲打。


    清冷的光照射在他深色的西裝,整屋子的人把這點黑襯托的格外明顯,但他一人的氣場蓋過所有人。


    段寒霜沒有選擇用身份證買票,厲靳也沒有在機場查到任何相關信息。


    厲靳拿鼠標放大保姆車的車牌號,低聲道:「查。」


    「是,主子。」


    他緩緩起身,冷睨了一眼眾人,「望各位醫生對自己的病人負責嚴謹,這樣的事情不要再出現第二次。」


    「我一定好好叮囑,他們必會記在心裏,不會再有下次了!」院長信誓旦旦的保證。


    這語氣厲靳瞬間想到了奚明月,女孩如狐狸般狡黠的笑,晶亮的眼眸閃著波光,好似懸在高空的一輪新月。


    他眸色深了深,旋即離開。


    本想在病房內看看有什麽線索,護工打掃的幹幹淨淨,連她們的腳印都拖的一幹二淨。


    無奈下隻好回了on。


    司執以及快的速度找到,把平板遞過去:「這是所有的監控,上麵顯示奚小姐和段小姐去了清萊。」


    一路輾轉打車走的,辛苦奔波,


    連飛機也不敢坐。


    視頻裏,她每次下車腳步都顯得格外虛浮,單薄的身子弱柳扶風,還以為戴著眼鏡口罩就能瞞過誰一樣。


    男人眸光緊擭在屏幕,幽深裏添了一絲複雜。


    她這般費盡心思躲,他也不敢在輕舉妄動。


    他沉吟了片刻,說道:「派人暗中保護,這處的房子買下來,如果要續租,找個借口降低租金。」


    「是,主子。」


    他一雙臂手肘撐在桌子邊沿,抵在額頭,用力的捏了捏眉心,棱角分明的臉龐鍍了層寒意。


    一向漠然寡淡的眼眸流露出少見的悲傷,淒涼在他胸腔內亂竄。


    辦公室很安靜,清冷的光照在周圍,隻有機械鍾表走動的聲音。


    在沒人看見的角度,厲靳喉結滾動了下,似乎是在無聲的哽咽。


    厲奶奶琢磨不清明楚幼到底是不是司徒家小孫女,但兩人名字不同,或許隻是碰巧。


    「司徒謹是司徒家長子的女兒,而明家家主是司徒家二兒子,她倆不可能是一個人,而且奚明月長得根本就不像司徒家的長子。」


    「那就是屬下猜測有誤,老夫人還是注意修養身體吧。」


    她不以為意,淡淡的道:「無妨,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


    「……是。」他欲言又止,最終選擇了閉上嘴巴。


    「聽醫院說,奚明月走了?」


    齊韜:「沒錯,在您去的當晚就走了。」


    厲奶奶冷嗤,「這麽點能耐,還想做我厲家主母,可笑!」


    「查查,她們去了哪。」


    或許是那句「有千萬種方法讓厲靳跟她對著幹」印象太過深刻,厲奶奶總是會想。


    小心駛得萬年船。


    「這個屬下沒能查到,二少爺那邊也多有阻攔,不如……就隨她去吧?看這情況,奚明月應該是不敢跟二少爺在一起的。」


    「哼……能查就查,查不到就盯緊厲靳好了。」


    「是。」


    可能是冥冥中早有安排,奚明月到的地方就是曾經和厲靳初遇的地方。


    不知為何這幾天頭疼的頻率增多,疼的她有時候手都在抖,食欲不振,給段寒霜的治療加大了難度。


    她問過奚明月要不要選擇恢複記憶,對此她一直在猶豫的邊緣,恢複記憶怕回頭,可現在往前走的每一步她都想知道過去發生什麽。


    內心的掙紮交錯,感覺整個人都要被撕扯成兩半,整日鬱鬱寡歡,頭疼也愈加強烈。


    「明月,你盡量減少殿焦慮,你身體本來就不好,我說這些也不想增加你心理負擔,但是保持良好的心情是很有必要的。」


    這些話她當然知道,「我開心不起來。」


    「我的心早就不在這了,」她指了指自己心髒的位置,「它被一個壞人偷走了,我拿不回來。」


    平靜的語氣帶著悲憫,曾經的奚明月是絕不可能有著這種神情,哪怕是裝,她一雙鳳眸中也裝載著滿天星辰,波光閃閃,像隻狡黠的小狐狸,鬼精鬼精的。


    現在縱使萬般勸說,她連笑都裝不了。


    世人都說愛情似蜜餞,也說過愛情讓人痛不欲生,因為它甜的時候太甜,但凡有一點點苦,都會被無限放大。


    「霜霜,現在我似乎明白了你當初所說的貪嗔癡念,唯情難解。」


    段寒霜眼底掩去異色,給她倒了一杯水遞過去,不鹹不淡的說道:


    「南柯一夢終須醒,浮生若夢皆是空,其實……不是所有的執子之手,都能夠與子偕老,失去的風景,走散的人……都住在緣分的盡頭。」


    人跟人認識


    就是緣分,能相愛是緣分中的無限美好,如果有一天不再繼續,說明緣分已盡。


    有些人是生命的過客,卻成了回憶的常客。


    「明月,你要接受,有的人隻是陪你走了一段路,剩下的路還要繼續走。」


    不能因為一時失足而放棄未知的將來。


    「何其有幸,能在這種時候有你在。」若是她一個人,可能會留在醫院跟厲靳死磕到底。


    沒有一個結果是不會罷休的。


    「我得為自己的病人負責,」她意有所指的說,把她偷偷藏著的止疼片拿了過來,「不可以哦!」


    「我說過,你的頭疼吃這些緩解不了,最根本的方法還是心理療法。」


    她有些無奈,本以為藏的夠深了,沉思了片刻道:


    「如果恢複記憶,我的頭疼是否真的會好?」


    「按常理來說,是這樣不錯,」她眉頭一蹙,「你要是真的決定了,我就幫你催眠,但,你真的想好了?」


    自打住到這她就一直在糾結,畫的設計稿也都是同種風格,效果圖裏裏外外都透著陰霾的壓抑感。


    段寒霜不想她想起過去,又不能一直讓她這麽頭疼下去。


    兩害相權取其輕,恢複記憶交給時間來撫平傷痛,總比現在糾結著頭疼好。


    「今晚先試試吧?」她問道。


    奚明月點點頭,按照她的指示躺在了椅子上。


    段寒霜拿出一個懷表,跟隨她的話語放鬆自己,讓大腦處於放空狀態,聽著她的聲音逐漸進入睡眠。


    房間內很安靜。


    哥特式的建築,富麗堂皇的大廳,她看見了一個跟她長相相同的女人,跪在另一個女人麵前,她不是別人,正是厲奶奶。


    「奶奶,我對厲靳是真心的!奶奶,您不滿意的地方我可以去學……求您了,我不想離開他!」


    卑微的姿態縱使讓奚明月去死,百蟻噬心,她也不可能如此卑微的去求一個人。


    這個女人分明就不是自己!


    「我很同情你,且不說阿靳無心兒女情長,你們明家衰落,你的身份是無論如何也配不上阿靳的,別白費力氣了。」


    輕飄飄的語氣何其殘忍,奚明月咬牙切齒,隻可惜現在自己隻是上帝視角,否則換成現在的自己,給她一個敬語都是不可能的!


    「奶奶,隻要能跟厲靳在一起,我什麽都願意!」


    女人神色微頓,輕笑:「當真什麽都願意?」


    「那我要你去給阿靳生個孩子,不能讓他知道你的身份,你也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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