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安娜早就不如從前風光靚麗,一身的奢侈品也換成了地攤貨,頭發也剪短了,憔悴的麵容扔到人堆裏也分不出個甲乙丙丁。


    「說吧,找我什麽事。」厲靳靠在座椅上,冷冷的斜視著她。


    黛安娜挪動著步伐緩緩向前,撲通一聲跪在他麵前,眉頭緊鎖沙啞的喊了一聲:「阿靳,求求你,救救我爸爸吧!」


    厲靳冰冷的眸中沒有一點色彩,「這次我放你進來,不是來聽這些無聊的事。」


    史密斯家族已經毫無轉圜的餘地。


    黛安娜微愣,麵對他的殘忍心底絞痛,眼底隨即浮上一絲狠厲,「好……那我就告訴你,你跟奚明月……這輩子都不可能!」


    驀然,他的手微微收緊,棱角分明的臉龐似又冷峻了許多,周身也染上了一層冰霜。


    他抬眸看向她,眼裏壓迫感十足,聲音低緩:「看來你很閑?還有空來操心我跟她的事。」


    「嗬……看來你還不知道,奚明月她的真實身份……」


    「時間有限,如果你是來說這些,那就不必浪費時間了,司執……」


    黛安娜看著他手揚起,急的脫口而出:「奚明月是司徒謹!」


    恰好,司執已經打開了門,聽到話語愣在原地。


    而厲靳整個人都僵住,眼底劃過一絲幽冷,陰鷙沉沉的直視著她:「你再說一遍?你知道欺騙我的下場是什麽嗎?」


    司執見狀悄悄退了出去。


    真的假的?奚明月竟然是失蹤已久的司徒小孫女?那這下情況就更加複雜了。


    明家他還能壓製,司徒家不管從情分和地位上,都是不那麽好對付的,若是讓司徒老爺知道他的小孫女受了委屈,那還得了?


    「我說了,你跟奚明月這輩子都不可能!」黛安娜陰冷的笑了,蒼白的嘴臉被笑意侵染,有點突兀。


    「看樣子你還不知道吧?你奶奶最近就在查這件事,上次去醫院也是想問這件事,不過她好像並沒有得出結果。」


    厲靳眉頭隱忍的皺了皺,這絕對不是他想看到的。


    如今事情的發展,已經不斷偏離他預想的軌道。


    「你一定很想問我怎麽知道,對吧?」她沒有繼續說下去,笑眼盈盈的望著厲靳,臉上還掛著殘淚。


    「說,」低沉的語氣擲地有聲:「你現在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黛安娜嫣然一笑,「你確定嗎?」


    「你把事情告訴我,是想以此作為要挾來讓我幫你史密斯家族東山再起,說這麽多無非這些,我已經知道了,你對我來說就已經沒用了。」


    「不,」她打斷:「你不怕這個消息被司徒老爺知道?」


    「你怕是沒有那個命告訴她了。」低沉的嗓音如同淬了毒的刀刃,直直的插在她的身上。


    清冷的月光下,那柄銀白色手槍格外肅殺,精致繁瑣的花紋彰顯著主人的尊貴,他在槍口帶上消音,拉動保險,對準了黛安娜的腦袋。


    黛安娜強忍著心裏的恐慌,故作鎮定:「你敢殺我?」


    輕微一聲,黛安娜整個人吃痛,癱倒在地,滿臉難以置信至極,肩頭的血源源不斷的溢出,疼的她渾身顫抖不止。


    瞪著眼睛惡狠狠的嗬斥:「厲靳!你竟敢傷我……」


    厲靳沒有放下槍,嗓音凜冽生冷:「比起你傷害別人,這些根本就算不了什麽。」


    「哼……我如果走不出on大樓,我的屬下就會立馬告訴司徒老爺真相,到時候別說司徒家,明家一起尋她,知道她為了流掉了孩子……你覺得兩大家族還會讓奚明月跟你在一起?」


    聞言,握著槍的手微微頓住,眼底的幽深


    更加的寒冷,如同裹挾著極地寒冰的雪蓮,清冷卻不容人侵染。


    「你怕了,嗬嗬……你可曾想到……有一天你也會怕……」


    冷白的地板上鮮血緩緩蔓延,如同一抹妖冶的精怪,在厲靳心頭亂竄,亂了心神。


    「司執,」他放下槍,聲音不容置喙:「帶她下去,扔到刑罰堂,沒有我的允許不準放她出來。」


    司執眼底劃過一絲驚訝,主子這是動了多大的怒,居然會在辦公室開槍?


    「是!」


    「派人去司徒家盯著,有任何可疑的情況第一時間告訴我。」


    「你還在掙紮什麽?厲靳……早就沒用了……」


    他眉頭緊鎖,司執忙不迭的讓人把黛安娜拖了出去,打掃完血跡空氣中仍彌漫著腥氣。


    如同厲靳心裏化不開的愁雲,坐在座椅上忍不住點燃了一根煙。


    煙霧下,他的神情更顯肅殺。


    切換回監控畫麵,原本的客廳已經沒了女孩的身影,再另一畫麵走廊的盡頭,一行人正在不緊不慢的邁著步伐。


    「媽媽,你為什麽會住在這裏啊?」貝貝拉著奚明月的手,天真無辜的眨巴著眼睛,一臉人畜無害。


    「因為之前的房子不能住了,房東就介紹段阿姨和媽媽來這了呀。」


    原來如此,還以為是老男人特地安排的,可是檀宮什麽時候允許出租了?


    老男人是不是想賺錢想瘋了?


    討厭死了!


    心裏這麽想著,腳下忍不住惡狠狠的踩了踩,奚明月奇怪的問:「怎麽啦?」


    「沒事媽媽!」他粉嫩的唇撅的老高,哼道:「我就是更加討厭爸爸了!讓媽媽受那麽多苦……」


    她心裏陣陣苦澀,嘴角牽強的勾起一抹笑顏,沒有說話,拉著他往前走。


    「媽媽,你是要去看貝拉嗎?」冷不丁的脫口而出。


    一秒之後貝貝整個人都僵硬了些,完了完了,忘了媽媽事這的租客,不知道貝拉!


    奚明月一頓,問道:「那是誰?我們的鄰居嗎?」


    往前走了幾步,不遠處就傳來低沉又高昂的狗叫,一個傭人正走出來,見到貝貝恭敬的頷首:「小少爺!」


    貝貝臉色徹底黑掉,完了,這下徹底玩完了……


    質問聲響起:「你喊他什麽?」


    「小少爺啊,」女傭沒有明白貝貝一個勁眨著雙眼是什麽意思,「小少爺您的眼睛是抽筋了嗎?需要我幫您叫約帕醫生過來嗎?」


    這下可真是徹底暴露了。


    電腦這端的厲靳早已不見了人影,大步邁向車庫,猛踩油門,絕塵而去。


    奚明月快速的思考,僵硬的看向貝貝:「這是你爸爸的房子?」


    貝貝臉色很難看,癟著嘴,鼓著腮幫子像生氣的河豚,低垂著頭,低低的點頭,等待質問聲。


    奚明月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她要說什麽呢?這個房子是她們自己要求住進來的,怪不得任何人。


    她擰了擰眉頭,聲音冷了下來:「所以從一開始你就在騙媽媽?」


    奶白的包子臉瞬間煞白,急忙搖頭:「不是!貝貝真的不知道媽媽在檀宮,是一路找來的,老男人也沒有說過!」


    「媽媽,貝貝真的不知道……」他帶著些許哭腔,稚嫩的嗓音低沉抽泣。


    「媽媽你不要怪貝貝……」


    她蹲下來把他摟在懷裏,柔聲安慰:「貝貝是媽媽的寶貝,心肝大寶貝,媽媽沒有怪貝貝。」


    隻是,住在這裏不是很方便了。


    看來又要為房子的事情奔波了。


    在段寒霜從圖書館回來,就碰見迎麵來的厲靳,臉色瞬間變了,想要躲已經來不及,快步衝上前攔住:「你幹什麽?你怎麽又找上來了?」


    「少爺!」門口一排傭人齊刷刷的朝他彎腰,恭敬的喊道。


    厲靳陰沉的看著她,眼神似乎再說:還不讓開?


    段寒霜愣在原地,搞半天這是厲靳的?那上次的房東算什麽?


    還沒反應過來,厲靳就避開他大步邁了進去。


    七拐八拐找到了亭子裏坐著的一大一小。


    貝貝眼尖,眼角餘光就發現了頎長得身影,憤憤的脫口而出:「老男人!」


    奚明月是背對著厲靳,以為又是貝貝發牢騷,輕聲教導:「他是你爸爸,貝貝見哪個小朋友這樣喊自己爸爸的?」


    厲靳縱然有錯,但不可否認他細心照顧貝貝,這是她所不能彌補的。


    說到底,兩人都是互相虧欠。


    「明月!」段寒霜闖進來,猛地大喊一聲。


    循聲回望,奚明月抬眸便撞進一雙深邃如古潭的眼眸,夾雜著無盡的繾綣不舍,狠狠的刺痛了她的心。


    頓時脊背僵直到極致,愣在原地。


    眼底一片震驚,錯愕,複雜。


    他抿了抿唇,沉聲喊了一嗓:「明月。」


    磁性的聲音低緩如同悠揚的大提琴,敲打在她心頭。


    奚明月睫羽輕顫,立刻將轉頭不去看他。


    每看一眼,心就加劇痛一點。


    她承認對他的動心,也沒辦法逃避他做過的事情。


    比起怨恨,她更介懷欺騙。


    她牽起貝貝的手,將他視若無睹,嗓音略顯幹澀:「霜霜,先走吧。」


    從沒覺得幾步路這樣難走,腳下如灌了鉛一般千斤重,每一步都跟他靠近一分,擦肩而過的一瞬他握住了她的手,手掌溫熱的氣息將她包裹。


    「放開。」她咬牙讓自己語氣聽起來格外平靜。


    他喉結滾動了下,開口的聲線暗沉沙啞:「我們談談吧。」


    「放開。」再一次強調。


    「明月,再給我一次機會,」一雙狹眸擭住她的小臉,沉聲道:「這次我把所有真相都告訴你。」


    「話已經說的夠清楚了,你還想怎樣?」段寒霜忍無可忍,走上前嗬斥。


    貝貝眼底閃過一絲害怕,握緊了奚明月的手,又十分緊張迫切的望著厲靳。


    男人再一次發問:「我們談談,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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