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小湯圓也覺得體力恢複了一點,抓過一旁的本子看著,「我今天的輸液任務已經沒有了。」


    她看向宋殷:「你也可以早點回家休息了,我自己一個人沒問題。」


    「我覺得有問題。」


    段寒霜:……


    「你不要總是跟我杠行不行?我真的想一個人待著,我不喜歡人多的地方。」


    這點他能看得出來,眼睛思索著轉了轉,迂回的說著:「你就這樣接受吧,你也該清楚一點,我,你是無法阻止的。」


    這點毋庸置疑。


    段寒霜張了張嘴,想說什麽,翻了個白眼,索性閉上眼睛沉默著。


    「扣扣扣!」


    助理敲門而入,拿著手機,低聲道:「宋總,厲總來電話了!」


    宋殷眉頭微蹙,接過手機,看向段寒霜:「我先出去接個電話。」


    段寒霜意料之中的沒有理會,緊緊的閉著眼睛,睫毛還在抖動個不停。


    宋殷笑笑沒說話。


    走廊外來來回回人不少,宋殷走到了消防通道才開口談話。


    病房內的段寒霜聽到門外沒了動靜,緩緩睜眼,看著周圍布置好的食物設備等,抿唇歎了口氣。


    她不想卷入豪門世家裏,以前沒想過,現在也不想,未來也不會走這條路。


    宋殷很好,但站在他身邊的人,不應該是自己。


    段寒霜掀開被子走到窗戶邊,陽光平鋪在她麵上,蒼白的小臉泛著光澤,微垂著的眼眸流露出一絲憂愁。


    「主要是參雜了感情的問題,都那麽讓人心煩。」她盯著遠處的高樓,眼底愈發的失了焦距,原本平靜的麵上擰起一抹晦暗的陰霾。


    她想到了薄允修。


    「來,這間吧!」


    「來,推進來……慢點……注意吊瓶……」


    身後傳來一陣嘈雜,段寒霜循聲回望,見幾個醫生推著一位病人進來。


    她住的不是單人病房,醫院每天人流量大,很快就住進來了人。


    她不希望有人住進來,不僅是因為她喜靜,也是因為不想有更多的人承受病痛的折磨。


    「段醫生,這個病人是新接來的,我們病房暫時不怎麽夠了,就分到你這來了……」


    段寒霜看著忙碌的幾位醫生,眸光最後落在老人身上:「這是哪個醫生的病人?」


    「哦,這是那醫生的。」


    「段醫生,這位老伯沒有親人,兒子女二都沒有,被送進來還是路人報的警,段醫生能不能麻煩你夜裏的時候幫忙照看著點?」


    「傷口發炎可能會導致高燒,他也沒有錢去請護工,我們醫院已經捐贈了一筆錢……所以實在是沒辦法了。」


    段寒霜本想說自己明天就出院了,現在看著形如枯槁的老人,話到嘴邊卻怎麽都說不出來。


    「嗯,我會照看著,白天你們還是要多加注意。」


    醫生眼底一喜,連連點頭:「謝謝段醫生!謝謝段醫生!」


    段寒霜微微頷首,語氣不冷不淡:「不客氣。」


    幾個醫生圍著老人小聲交談著病情,可能也是注意段寒霜在,她是出了名的神內冷麵一枝花,有的新上任的醫生都有點怵她。


    眼尾上挑的狐狸眼,不笑時瞳孔微微往上,嘴角向下抿,原本是嫵媚型長相,搭配著她漠然的神情,硬是讓人覺得是朵難以觸碰的高嶺之花。


    等病房回歸平靜,段寒霜走到老人麵前,診療單放的整齊,她寡淡的掃過,眼底藏著不宜察覺的幽深和凝重。


    段寒霜越看眉頭皺的越深,看著眼窩深陷的老人沉吟住。


    良久,心電圖儀發出的聲音擾亂了她的思緒,沉沉的說了一句:「祝你好運。」


    即便把窗簾拉開,陽光也沒辦法找到老人身上,隻堪堪落在了床邊。


    像極了希望就在眼前,他卻沒有辦法改變。


    宋殷回來就看見段寒霜坐在老人麵前怔怔的發呆。


    宋殷:「你親戚嗎?」


    段寒霜睫羽微顫,斂去了異樣的神色,淡聲道:「不是。」


    「哦,那就是新住進來的病患。」


    「要不要幫你換個病房?」


    段寒霜質疑的眼光緩緩落在他麵上。


    宋殷眼神快速轉動著,連忙補充道:「你不是喜歡安靜嘛!兩個人住有時候也會吵到人的……」


    段寒霜淡漠的收回視線,薄唇輕啟:「你覺得他現在能吵到我什麽?」


    老人昏迷著,隻有一旁機器發出的運作聲音。


    「等他醒了不就吵了?」宋殷不甘,又反駁。


    「他不會吵。」


    「你怎麽肯定的呢?」宋殷坐在她的床邊,手肘撐在床沿上托腮問道。


    「因為他得的是癌症。」


    「什麽癌?說不定還能治啊!」


    「希望渺茫,」段寒霜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眉頭忍不住皺了一下,仿佛嗓子裏卡了刺,略顯沙啞:「癌中之王,你該知道什麽癌吧……」


    她抬眸看了過去,宋殷一雙狹眸中漆黑閃著亮光,像是夜空中布滿了星辰,明明是黑夜,卻給人晨光初升般的朝氣。


    她神情變得複雜起來,這樣的宋殷跟這個環境顯得格格不入。


    聞言,宋殷停頓了一下,把目光落在老人身上,仔細的打量。


    段寒霜低低的呢喃:「沒有親人,等他走了,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跟他有關的人和事了。」


    「你好歹也是醫生,怎麽能當著病人的麵說這種喪氣話?」宋殷不滿的嗔怪,「萬事皆有可能,說不定他就生命力頑強,奇跡般的活下來了呢!」


    「好歹對你的病人負責!」


    段寒霜不可置否,但也有稍許異議:「負責這兩個字太沉重,走到這個地步,我能做的,是幫他減輕痛苦。」


    段寒霜深深的歎了口氣,起身走到窗戶邊坐了下來,迎著太陽閉上了眼睛。


    一滴清淚從眼尾溢出,快速的滑落到臉龐,無聲滴到病號服上。


    宋殷察覺到她的深沉,抿著嘴沒有說話。


    所有的一切都是那麽安靜。


    日暮西垂,雲卷殘陽,細風從指間溜過。


    霓虹燈陸續亮起,整座城市被裝點的絢爛多彩,燈光亮的快要把天照成白晝。


    在下午的那通電話裏,厲靳吩咐宋殷把奚婉清想要撈人的消息傳遞給尉遲驍他們。


    知道了消息的米莉亞氣的眼睛發紅,咬牙切齒的要把紀輝明送進去,一輩子都出不來。


    「爸爸,你一定不能讓那個女人把人給救出去!不然我的苦都白受了!」


    短短幾日的光景,米莉亞就清瘦了好幾斤,沒有妝容加持的臉上略顯憔悴,原本慢慢的膠原蛋白也蠟黃蠟黃的,稚嫩的麵孔,像個營養不良的孩童。


    尉遲驍給她端了杯牛奶過去,無奈的搖頭:「你出門應該多帶幾個人的,還有就是下次做事情不能衝動了。」


    米莉亞越聽眉頭皺的越深,「尉遲哥哥,你的意思是我主動找事的?天地良心,我在酒店一直安分守己,我就連點外賣我都小心翼翼的!」


    她氣的急不擇言,指向了米父:「要不是爸爸停了我的卡,我早就搬出那家酒店了!這樣我哪還會遇見那個紀輝明?!


    」


    米父端著的茶杯猛地放在桌上,濺出些許茶漬,冷哼:「要不是你不懂事不回家,能鬧成這樣就奇了怪了!」


    「別以為我跟你媽不知道你來這為了什麽,」米父瞪了眼米莉亞,又意味深長的看向尉遲驍。


    米莉亞瞳孔微縮,急忙開口:「我來這裏就是想玩的!什麽都沒有!」


    她轉移話題道:「反正爸爸就是不能讓那個女人把她老公女二撈走!不然我就不跟爸爸回去了!」


    米莉亞雙手環臂,不滿的哼了哼,一臉軟硬不吃的樣子。


    「米莉亞!」米父猛地拍桌,因為大力把茶杯都震的晃動一下。


    尉遲驍連忙打圓場,「米伯父您先別生氣,氣壞了身體是自己的,亞亞是不懂事要好好教育了,否則以後闖禍都要闖出圈去。」


    米莉亞一臉不可置信,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氣得直跺腳:「尉遲哥哥,你怎麽能不幫著我說話呢!」


    「好了,你也不要無理取鬧,」尉遲驍無奈的搖頭,「他們是因為行為不當違法了才進去的,如何懲罰他們,懲罰多久那是法律的事情,我們也不能加以幹涉。」


    「怎麽會呢?」米莉亞急了,「反正我就是不要他們出來!他們都該死!」


    她現在閉眼還能想到奚婉清跟她談判的樣子,還有紀輝明油膩的話語,激的她一身雞皮疙瘩都掉一地。


    「亞亞,說話注意分寸!」米父淩厲的目光直直的射在她麵上,語氣裏帶著危險氣息。


    「你也不小了,少做那些沒頭腦的事,我不會一直給你擦屁股!」


    米莉亞說到底還是怕父親的,被他這麽認真的一瞪,怒火衝天的眼睛也隻能耷拉下來,像霜打的茄子。


    「聽到了嗎?」尉遲驍附和:「這次的事情你自己也有責任,好端端的你跑來華國……」


    「哎呀好了好了!不要再說了!我都知道了,真煩!」


    米莉亞著急轉移話題,潛移默化間又轉到這裏,不能讓尉遲驍知道她來這的真實目的。


    「這次要不是你尉遲哥哥,你可能還得在裏麵關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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