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靳沉著聲說道:「明暮雲帶了貝貝去了水上樂園。」


    「什麽?!」宋殷倏地一下就起身了。


    對麵的奚明月被嚇了一跳,嫌棄兩人有點小題大做:「不就是玩嘛!這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宋殷看著厲靳冷著臉在發信息,就說道:「貝貝不能玩刺激高強度的遊戲,剛才的電話裏風聲明顯且快速,水上樂園什麽運動才會有這種聲音?」


    奚明月隻是簡單的思考了一下,就得出了結論,此時身旁的厲靳已經在打電話通知了暗衛,並且起身徑直走到玄關處。


    「我先把貝貝帶過來。」


    言外之意就是奚明月待在這裏。


    但是這樣的要求她怎麽可能會答應,立刻出聲反駁:「不行,我也要去。」


    「你去了他隻會演戲。」


    厲靳沉沉的丟下一句,換上鞋子酒離開了。


    宋殷拉住了她,搖了搖頭:「你在現場厲靳說的話可能就不管用了。」


    奚明月啞然。


    a市最大的水上樂園最有特色的就是海盜船,還有各類刺激性的極限項目,大擺錘等。


    厲靳緊握著方向盤,狹眸直視前方,修長的骨節泛白,淡金色的光照在他身上,仿佛籠罩著一層無法消融的寒冰。z.br>


    一輛布加迪快速的行駛在路上,飛快轉動的車輪好像要飛起來。


    隻是片刻時間,整座遊樂園被暗衛以及保鏢包圍,聯係了項目經理停掉了所用正在進行的項目。


    遊樂園門口,一輛黑色布加迪還沒真正停穩,車門就打開了。


    下來一位身穿黑色係黃,經典三件式勾勒出他的寬肩窄腰,鋒利的西褲線筆直,包裹著修長的大長腿,邁著沉穩矜貴的步伐走進。


    每一步都極具壓迫感,宛如從修羅場出來的修羅王,渾身被肅冷之氣密不透風的包裹著,所及之處都被冰封住。


    「主子,找到小少爺了!」暗衛匆忙遞去平板,把監控視頻給他看。


    監控正好對著貝貝的正臉,在一個大擺錘裏,貝貝臉色蒼白的坐在中央,頭發被吹的東倒西歪,衣服也有些淩亂。


    厲靳眉頭緊皺,聲音低沉帶著凜冽的冷意:「啟動設施,把小少爺放下來。」


    「是!」


    ——


    大擺錘以一種極其緩慢的速度下降到離地麵最近的位置,坐在上麵的貝貝盯著朝他走來的厲靳,隔著老遠就感受到了強烈的冷意。


    他漆黑的眸子急切的尋找,在整齊站著的保鏢中沒有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身影,小手逐漸緊握成拳。


    明暮雲快速的眨眨眼睛,倒吸了一口冷意,滿眼不可置信:「怎麽那麽快就來了?」


    貝貝小臉慘白,沒有一點血色:「我忘了,爸爸有我的定位。」


    「搞來搞去是你自己暴露了行蹤?」


    不等貝貝回答,一道極具壓迫感的視線直直的朝他射去,脊背瞬間僵直到極致,眼底的慌亂之意遮擋不住。


    下去就要接受審判,兩人要多不想下去有多不想,但是機器的運作根本不是他們能控製的,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來到厲靳的麵前。


    被迫接受強大氣場的施壓,明暮雲隻覺得如芒在背,想要趕快逃離。


    厲靳緊繃著嘴唇,陰沉的臉上沒有一絲別的神色。


    如同發出帝王般的審判:「厲允墨!」


    他很少喊他的大名,一旦喊了,就是要麵臨巨大懲罰了。


    他不是對貝貝嚴格,而是無法承受失去貝貝的後果,所以他承認,對待貝貝是嬌氣了一點。


    也是因為貝貝曾經在


    他懷裏有過休克狀態,渾身冰冷猶如一具屍體,那瞬間的心路曆程他這輩子都不想再回味。


    貝貝的身體遠比想象的要差,每次帶他到處飛自己臉上不表現出來,但是心裏比任何人都要心疼。


    「我是不是明確告訴過你,不能玩這些項目?」他低沉緩慢的嗓音像是淩遲人的小刀,一下一下的刮開人的皮肉,露出猙獰的血腥。


    貝貝睜大了眼睛,不停的扯著明暮雲的衣袖,緊抿著嘴唇說不出話來。


    明暮雲心裏叫苦,都是這小祖宗自己要來的,不賴他啊!!


    「那個,我們玩都玩了,事已至此我們也知道錯了,不對——」


    他接收到來自厲靳可怕的目光,迅速閉上了自己的嘴巴。


    厲靳擰著眉頭上前去,握住他冰涼的小手,又摸了摸他的額頭,深吸幾口氣,沉聲道:「你媽媽在家裏很擔心你。」


    「你讓媽媽擔心了,聰明的孩子是不會讓媽媽傷心難過的,你明明那麽懂事,但是你還是瞞著爸爸媽媽來玩這麽危險的遊戲。」


    「爸爸,媽媽說過我是男子漢……」


    明暮雲受不了這壓迫感,悄***的下來了,走到一旁嘀咕:「不就是來遊樂園玩玩嘛!」


    暗衛:「小少爺有先天性心髒病,從小體弱多病,醫生建議不能玩這些存在危險的刺激性項目。」


    明暮雲張了張嘴,沒想到暗衛會回答,一時之間心頭湧上濃烈的愧疚。


    「爸爸,對不起……我下次不敢了……」


    厲靳也不敢真的罰他,深深的歎了口氣,希望他是真的改過自新了。


    厲靳擔憂的看著他蒼白的小臉:「自己能走嗎?」


    貝貝點頭,扶著扶手緩慢的站到地上。


    但是剛沾到地麵小小的身子就倒了下去,厲靳眼疾手快的接住。


    眉頭猛的皺緊,冰冷的眼神瞬間射向暗衛,冰冷的發出命令,低吼道:「去開車!」


    厲靳快速的朝車的方向小跑過去,一向給人沉穩矜貴的厲靳,現在形象慌張,眼底的陰冷是前所未有的肅殺。


    明暮雲徹底傻眼,他還沒有看清怎麽回事貝貝就躺在他懷裏沒了意識。


    自己的車跟在後麵到了醫院。


    搶救室的燈隨後亮起,厲靳拿出手機一雙手都在不停的發抖,岑薄的嘴唇話到了嘴邊卻怎麽都發不出來。


    他要怎麽說,這件事請的責任在誰?


    但是麵對奚明月急切的提問,他艱難的說道:「貝貝心髒病突發,昏過去了,現在正在醫院……」


    「我馬上過去!」


    宋殷跟奚明月到的時候貝貝已經被推進了u,小小的身子躺在病床上,戴上了氧氣麵罩,幾個醫生圍在床邊,低頭說著什麽。


    奚明月的腿都發軟的站不穩,抓著厲靳的胳膊,感受到他身上的涼意。


    抬頭看去,他的臉色不比自己好到哪裏去。


    她總是覺得厲靳對貝貝要求太過苛刻,有時候小孩子是需要尋找屬於自己的快樂,屬於童年的那份純真。


    可看到貝貝一臉蒼白的躺在病床上,她忽然有種比厲靳還要苛刻的想法。


    她心頭萬般思緒湧上,握住了厲靳的手,「貝貝是男子漢,我的孩子不會那麽脆弱。」


    厲靳微乎其微的點頭,緊盯著奚明月,她微微閃動淚光的眼裏,自己的麵孔也如同水波般不規律的蕩漾著,看不真切神情。


    明暮雲如同犯了錯的孩子般,低著頭,甕聲甕氣的說道:「對不起,我真的沒想到後果會這麽嚴重……」


    厲靳眸底的溫柔蕩然無存,冷凝著一張臉,「你最好是不知道貝貝


    有先心病。」


    否則,知錯犯錯,這種愚蠢的事他不會有原諒的可能。


    恰好此時醫生出來了,給他診治的是位老醫生,對厲靳的印象也不深,話語也多了幾分斥責:


    「你們怎麽當家長的?孩子生下來不僅是給他口飯吃給口水喝!更要懂得怎麽好好照顧他教育他!」


    「你們明明知道孩子有先心病,還帶他去玩那麽危險的遊戲,要是晚送來一步,這個後果我們醫院和你們都承擔不起!」


    「但是現在還沒有真正脫離危險,需要在u觀察治療,你們去交一下費用!」


    不等奚明月開口一位醫生又把老醫生叫過去了,還低聲的吐槽了一句:「現在的小年輕和還是不能當父母。都把孩子折騰成什麽樣了……」


    這麽說的明暮雲更加愧疚了,腦海中快速的尋找措辭,「我先去繳費!」


    憋到最後也還隻是說出這一句話,他沒膽子去直視兩人的眼睛。


    明暮雲才剛把石膏拆掉,走路還是要萬分小心,暫時放了杜蘭的假,現在隻有他一個人,站在吵嚷的大廳內略顯局促。


    那醫生和杜蘭正好路過看到了這一幕,那醫生用胳膊撞了撞杜蘭:「不去幫幫?」


    杜蘭看看腕上的薄表,聲音不冷不淡:「現在沒空。」


    那醫生:「……」


    杜蘭走到神外的時候碰見了奚明月,差點撞上。


    倆人還是有一麵之緣的,很快就想起來了。


    杜蘭:「奚小姐這麽著急是去找明暮雲嗎?我剛才在大廳看到他了。」


    奚明月斂去慌張的神色,極其勉強的扯了扯嘴角:「哦好我知道了。」


    杜蘭將信將疑的點頭,目送奚明月離開,總覺得她的腳步略顯淩亂。


    回頭沒走幾步又迎來了厲靳,他麵上的冷意無懈可擊,杜蘭隻是表示尊敬的朝他點了點頭。


    也沒多想,上了六樓的化驗科。


    奚明月跑到沒人的消防通道,大口大口的喘著氣,眼底氤氳著一層薄霧,迅速凝結成如千年琥珀的淚,順著眼瞼滑落到地麵,綻開一朵朵深色的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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