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洛身體纖弱,根本拉不住樓梯的扶手,還穿著高跟鞋更容易跌倒。


    從樓梯口直直的摔了下去,滾了好幾圈才停下。


    「啊……好疼……」


    聽到動靜的段寒霜立刻循聲回望,映入眼簾的就是褚洛磕破的額頭,斑點的血跡在臉上尤為明顯,搭配著她嬌柔稚嫩的臉龐,人見尤憐。


    她快速跑過去,沒有立刻把她扶起來,而是撥開了保鏢:「摔倒之後不能立刻讓患者進行大幅度的動作!」


    「快打急救電話。」


    段寒霜瞬間拿出了身為醫生對待病人的姿態,緊抿著薄唇,仔細的查看著她的身體狀況。


    輕輕的按住她的腿和胳膊,緩緩抬起:「這樣疼不疼?」


    「疼。」


    褚洛緊皺著眉頭,身體不敢亂動,隻有一張臉蛋扭扭曲到一塊。


    段寒霜又移動她的身體,「疼不疼?」


    「疼!疼死我了……」


    段寒霜擰了擰眉頭,「你先不要著急,調整呼吸,等急救人員來。」


    「這裏沒有任何設備我不能貿然給你檢查,所以請你等等……」


    望著跟姐姐九分相似的臉龐,褚洛張了張唇欲言又止,有很多話想說的樣子。


    「姐姐,對不起……」褚洛努著嘴,哭腔中帶著不穩的氣息:「我不是故意那樣說的,我……都是我不好我說話不經過大腦……」


    段寒霜:「不要說話,保存體力。」


    她的聲音寡淡,帶著一絲淩厲和不容置喙:「如果骨頭錯位需要糾正或者脫臼,待會有你喊疼的。」


    褚洛麵露微詫,沒想到她說話竟然這麽直白,一時之間還有些啞然。


    「所以,不要說些廢話。」


    管家前來查看,看著褚洛滿頭的血驚慌的急不擇言:「哎呀這可不得了啊!我趕緊去告訴少爺去!」


    褚洛看了眼段寒霜,叫住了周管家:「別去了!」


    周管家一愣。


    褚洛再一次吸吸鼻子,甕聲翁氣的語氣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我不想給殷哥哥添麻煩,不要告訴他了。」


    周管家一臉心疼惋惜,躊躇了一會就聽見了門外的急救車的響聲。


    由醫護人員把她抬上了擔架,段寒霜也一並跟了過去。


    臨行前叮囑周管家:「廚房還燉著排骨湯,到時候麻煩你看著點,給宋總送上去。」


    周管家忙不迭低的點頭:「那是自然,褚小姐的情況還請及時跟我說一聲,我也給讓少爺回報。」


    段寒霜:「好。」


    幾個醫護人員從她的專業度和周身散發的氣場,對於她跟過來也沒有任何異議。


    在急救車遠去的時候,別墅不遠處的街頭出現一輛黑色保姆車,目的明確的跟了過去。


    褚洛在經過精確的檢查之後已經是天黑了,段寒霜給宋殷發完消息抬頭看向坐在輪椅上的褚洛。


    「你是她姐姐吧?」醫生看著兩人相似的麵孔就徑直說道:「藥已經開好了,現在我們建議住院觀察幾天,你待會去交一下費用,後麵的注意事項我再跟你說清楚。」


    段寒霜自動忽略醫生開頭的問題,注意力都在她的病情上。


    既然是她發現褚洛倒在地上的,那麽自己也算是她的醫生。


    她的天職就是治病救人。


    「我能看看檢查單嗎?」


    醫生用一種你能看得懂的表情看向她,半天沒有說話。


    褚洛望著段寒霜輕笑道:「那就謝謝段醫生了。」


    醫生微愣,「你也是醫生?」


    段寒霜從她


    手裏接過檢查單,低頭仔細的查閱:「嗯。」


    幾人邊走邊說著她的病情,段寒霜走在外側前麵,褚洛微微偏頭就看到了她的側顏。


    她清澈的明眸愈發的深邃,側顏更像,如果不是刻意整容,那麽兩張臉的重合度如此相似,在這個世界或許再也找不到第二個了。


    察覺到視線的段寒霜試探的往褚洛方向看去,但褚洛已經在她發覺時收回了目光。


    「謝謝你,段醫生。」褚洛滿臉感激的望著她。


    段寒霜淡淡的頷首,看向了一旁的保鏢:「你應該及時通知你的家人,我就先回去了。」


    「等等!」褚洛急切的叫住了她,四目相對之時,說道:「我想跟你聊聊。」


    聽這個語氣就知道接下來的話有多沉重。


    段寒霜望著她的眼睛,遲疑了幾秒才坐下來,靜靜的等待她的開口。


    「像,」褚洛盯著她的臉好像怎麽都看不夠,目光灼熱,「真的好像就是同一個人。」


    段寒霜不語。


    這個話題她是被蒙鼓人,不知道該說什麽。


    問話也顯得自己在意,她是宋殷的未婚妻,話題怎麽都比較敏感。


    褚洛的視線從她的額頭緩緩下移到鼻尖,再到嘴唇下巴。


    沒有一處是不像姐姐的。


    但是她身上沒有姐姐的陰戾,段寒霜更多的是嚴肅和平靜的高冷。


    「我活到現在,你是第一個跟姐姐容貌這麽相似的人。」


    「你是整的嗎?」


    段寒霜搖頭。


    褚洛又問:「你知道殷哥哥曾經喜歡我姐姐嗎?」


    段寒霜:「我不需要知道。」


    褚洛被噎了一下,臉色微微僵硬,勾出一抹不自然的笑:「我姐姐叫褚俏,是個笑起來很好看的人,歐洲黑色地帶唯一的繼承人。」


    「她跟殷哥哥是不打不相識,殷哥哥在黑色地帶辦事不小心惹到了一個項目負責人,恰好傳到了我姐姐耳朵裏,原本這些小事是不用姐姐親自出麵的。」


    她繼續說著,眼底的光好像是曾經跟姐姐在一起的笑容:「可能是命運使然,他們兩個相遇了,沒過多久他們就在一起了,但是關係很撲朔迷離,姐姐不喜歡束縛,每次我問她跟殷哥哥的關係她都隻說是玩玩而已。」z.br>


    「這樣的時間過了沒多久,姐姐就跟易深哥哥在一起了,殷哥哥很傷心也無法阻止姐姐的選擇。」


    「姐姐交往的對象很多,殷哥哥從那以後也開始了花邊新聞不斷,兩個人就好像在比賽誰的緋聞多一樣。」


    段寒霜勾了勾嘴角,低垂著眼眸沒有說話,露出的笑容好似嘲諷。


    「我也勸過姐姐不要這樣,對自己並不好,姐姐自己的主意比較大,也從來不愛聽別人的意見。」


    「可能是這樣招惹了很多樹敵,在一次任務中中毒身亡。」


    褚洛眼裏蓄起了淚光,眨巴著眼睛,淚就順著眼角滑落入發絲間。


    苦澀的嘴角包涵了數不清的愁苦,「姐姐是個風華絕代的女人。」


    「她從不需要任何人的保護,對感情快刀斬亂麻,任何人任何事都妄想要束縛她,這樣的人,終究是自由了……」


    軟糯的嗓音略顯沙啞,顫抖中帶了一絲淒涼。


    褚洛望著天花板,顫著身子吸了吸鼻子:「從那天起,我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親人了。」


    聽到後麵幾個字,段寒霜平靜的心突然掀起了一陣漣漪,將視線緩緩的移向了她的麵上。


    褚洛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哭腔更加明顯:「我真的很想姐姐……」


    段寒霜眉頭微微蹙動,動動嘴唇欲言又止,眼底氤氳出一絲動容。


    「你姐姐在天上也一定會祝福你的,你的親人在天上都會看著你,想要你好好生活。」


    這話更像是她對自己說的。


    「姐姐不會在天堂的,」褚洛嘴角泛起一抹苦澀:「她是站在屍山上的阿修羅,她死後是要去地獄的。」


    「姐姐從不讓我知道她幹的那些事,可我還是看見過一次,她不讓我知道是為我好,我之所以生活的那麽無憂無慮,都是姐姐在外麵給我撐著。」


    段寒霜抿唇,微乎其微的歎了口氣,起身說道:「你好好休息。」


    一想到她已經沒有親人,又補充道:「明天我再來看你。」


    褚洛的眼睛亮了亮,用力的點點頭,肉眼可見的高興。


    段寒霜握緊了手,心裏說不清是什麽滋味。


    微微頷首,旋即離開。


    褚洛的表情肉眼可見的變得陰沉,眼底的光亮也被漆黑的瞳孔遮蓋住,陰鷙沉沉的看著段寒霜離開的轉角。


    她掃了一眼牆上的時鍾,指向了六。


    問道:「宋易深的人來了?」


    保鏢拿出手機遞了過去:「回小姐,這是定位。」


    黑色背景被綠色的網格覆蓋,其中有個紅點在不斷的勻速移動。


    褚洛麵無表情的凝著,屏幕內突然彈出一則信息,是一個ok的手勢。


    褚洛眼底微暗,意味深長的挑了挑眉,把手機放回了原處。


    剛才的一切都是她想要段寒霜看到的,包括她眼角餘光掃到自己的竊喜,樓梯的摔倒,剛才的談話,都不是巧合。


    褚洛想著,嘴角揚起一抹淡笑,清麗的麵容姣好,稚嫩中透著不諳世事的單純。


    麵具戴的時間長了,就長在了自己的臉上。


    在她閉上眼睛,都是曾經跟姐姐相處的點滴,記憶就像泄了閘的洪水,一發不可收拾。


    保鏢悄悄的退出了房間,無聲無息中,一滴清淚從她的眼尾溢出。


    ——


    段寒霜剛出醫院,甚至沒來得及接宋殷打來的電話,就被人從後麵捂住了口鼻,不止一個人,綁住了她的手腳。


    幾乎是幾秒鍾的時間,她大腦還沒做出呼救的動作,人就已經在車上了。


    「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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