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薰兒雖然聽了無妄的告誡,卻有些興奮,有些人就是這樣,遇強則強,越是困難的前途,越是激起心中的戰意。


    禦火之術的比拚雖然看起來花樣百出,卻最是看不出來好壞,尤其是本身自己靈力不強、禦火之術也一般的情況下,所以在場的大多數也隻是看了個熱鬧而已。很快之前進了初賽的七十八人都已經比完了。


    評委們略經討論,就給出了進入內院的名單,卻不知道為何,沒有進行排名。不過,林冷焰在本次內院弟子選拔中的表現,有目共睹,想必對於她在本屆弟子中排名第一的事情,無人會有異議。


    內院弟子選拔之後的日子,對於顏薰兒和異昇來說,就有些無聊了,每天在廚房裏忙著洗菜切菜的事情,然後被無妄逼著背書、練習煉丹術等等,但這些日子顏薰兒卻不怎麽想煉藥,大概是因為她把很多心思花在了禦火上。


    那天內院弟子選拔的觀戰對於顏薰兒來說,獲益良多。不光是煉丹術上的精進,而且原本都是自己埋頭苦練,突然一下子看到那麽多同道中人的手法,每個人的優勢和劣勢都留在了她的腦海中。


    這天午後,所有的事情都忙完,顏薰兒便早早回到了自己住的屋子裏,開始練習昨天剛剛想到的一部分,禦火之術雖然原本無妄有教她,可是俗話說得好,博采眾家之長,才能成一家之體,她無事的時候,也會好生琢磨演練一番那天看到的其他人的技法。


    這樣的做法,確實不是無用功,這些日子顏薰兒不管是煉丹的手法還是禦火的技巧都提升了不少,不知道是不是觸類旁通的緣故,連靈力都增長了不少。


    就在前幾天還煉製了一顆下品丹藥出來,這次可跟上次因為異昇暈倒一急之下才煉出的中品丹藥不同,這枚丹藥的煉製連顏薰兒自己都感覺到了不同。


    如果說有什麽不同麽,那就是那枚中品丹藥煉製出來的時候,顏薰兒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麽出來的,後來想再回想也是完全摸不著頭腦。可是到了這次,卻感覺一切都是水到渠成,自己能感覺到是哪一步敲到好處、哪一步略有偏差,如何改進等等。


    “師傅,禦火門的禦火之術確實是高明,但是我卻覺得打磨的痕跡太過於重了,每一招每一式肯定是經過了無數人的打磨、修正才成了今天的樣子,這是好處,因為這意味著每一招都無懈可擊、趨於圓滿。”


    顏薰兒手上模仿了好幾次那天林冷焰的手法,卻總覺得哪裏不太對,但一時半會又找不出問題所在,但隱約卻覺得這不是自己想要走的那條路。


    “你既然說了它的好處,肯定是有壞處了,壞處是什麽呢?說來聽聽。”無妄這些日子對顏薰兒愈發嚴厲了,但這份嚴厲為的卻是因為滿意。他實在是對顏薰兒太滿意了,每每總能給自己驚喜。原以為昔日看她的韌性、悟性都已經是極好的了,卻沒想到她這樣聰明,看了別人的本事,還能漲了自己的本身,這其中眼力、腦子、性格、勤奮,缺一不可,自己這下可算是撿到寶了。


    顏薰兒有些拿不準,便一邊“壞處麽,就是太過龐雜,因為加了無數人的心血在其中,卻不一定適合當時在練的人,而且但凡門派流傳已久,必定要講究門麵排場,而不是技法的純粹幹淨。”


    “不錯,正是這個道理,就好比是一個大家庭,人越來越多,必定會規矩越來越多,成百上千年地流傳下來,雖說家族肯定是有些不為人知的秘辛,才能存在這麽久,但肯定也會有些無用或者有害的陳規舊習。”


    “去蕪取精,敢於革新,才是長久之道,大到經營一個門派家族,小到做人做事修習煉丹都是這樣的道理。果然是一法通、萬法通啊。”顏薰兒原本還不敢確認,現在聽了無妄的話,瞬間覺得豁然開朗,其實她早就隱約感知到了其中的道理,也是按著這麽做的,隻是還沒有真正形成自己的理解。


    無妄本身就是個無所顧忌的人,一向不將規矩體統之類的放在眼裏,在他看來,有用的才是好的,看到顏薰兒有這樣的心胸,不由得產生一種後繼有人的感覺。


    “我原以為我已經足夠狂妄、足夠目中無人了,沒想到收了個徒弟,竟然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你可知道能夠做到去蕪取精,敢於革新八個字的人,基本都算得上是一代宗師了,開宗立派都不是不可能的。不過,我喜歡,希望你能做得到。”


    顏薰兒不由得翻了個白眼,自己不過是跟著他的話往下一說,不知怎麽得就到了開宗立派的話題上了,不是她妄自菲薄,實在是眼下的她離那一步還太過遙遠。


    不過現在的顏薰兒沒有想到的是,未來的某一天,她確實做到了去蕪取精,敢於革新八個字。


    當然,排除幹活和修煉之外,閑暇的時候顏薰兒也會和異昇一起曬曬太陽,和廚房裏的大叔大嬸們聊聊八卦,比如禦火門的門主怕老婆、靈藥門的門主瘋病好像越發厲害了。


    但是,這些日子大家最喜歡聊的還是兩個月以後的宗門大比,雖然這些事情和他們沒什麽關係,說不定到時候會更忙,但是奈何人還是都喜歡湊熱鬧的。


    “上次宗門大比的時候,還是五年前呢,那會我家那個二小子剛出生,我都沒顧得上去看看,這次可一定要去湊個熱鬧,也長長見識。”李叔切著手上的菜,嘴裏念叨著上次沒去成的遺憾。


    “上次的宗門大比有什麽可看的,沒什麽意思。要說熱鬧那還得是五十年前太上長老的那次了,那才有意思呢。太上長老那次,多少姑娘從此一顆芳心隨風寄啊,可惜太上長老那般風姿品貌,竟然梳了發髻做了道士,真是可惜了了。”李婆子一向喜歡聊八卦,宗門大比的時候,誰奪了魁、誰靈力高,哪裏有誰長得俊俏惹人關注呢?


    “哼,這宗門大比再熱鬧,我都不想去看,跟我們有什麽關係?除了太上長老的那一回,哪次丹宗不是墊底啊,你們這些人還惦記著去看熱鬧,還不夠丟臉的呢。”正抱著一捆柴火進來的老高頭甕聲甕氣地丟下句話,把柴火扔在地上,就又出去了。


    “高叔這是怎麽了?怎麽生這麽大的氣?”顏薰兒看老高頭氣哄哄地樣子,不知道是怎麽了,就隨口問了旁人一句。


    “你別搭理老高頭,他啊,向來就是那個樣子。據說他剛來丹宗的時候才七八歲,小孩子一個,被人撿回來的,也是湊巧,那年正好碰上宗門大比,也正巧是太上長老那一回,太上長老大放異彩的時候,正是老高頭在邊上看到了。”


    “自此以後就常拿這個說話,一副和太上長老有緣分的樣子,每每歎息丹宗後繼無人,丟了太上長老的臉麵,丟了丹宗的臉麵,可是太上長老認得老高頭是哪個啊?丹宗更不是姓高的不是,和他有什麽關係呢?”


    聽到有人問老高頭的話,旁邊切著菜的李叔一下子就來了興致,實在是高老頭太好笑了些,每每總有人拿他取笑,日子久了這丹宗的門人裏,就沒有不知道他的,也沒有不私下笑他的,好不容易來個人不知道這些事情,可不得好好講講?


    顏薰兒聽了,頓時不知道該接點什麽話才是,看來是個年少時期種在心裏的英雄夢,從此崇拜了一輩子,看不出來高叔還是個有浪漫主義色彩的人,而且還有這麽高的集體榮譽感,確實是個難得的人。


    “那咱們丹宗每次宗門大比的時候總是墊底是為了什麽啊?”顏薰兒對老高頭的事情沒那麽在意,她更好奇的是宗門大比。


    “咱們這個叫什麽?丹宗!各位長老們教的是煉丹術,弟子們學的也是煉丹,可是這宗門大比,比的確實是靈力高深、法力高強,這怎麽比得過,對不對?就好比秀才公的嘴皮子再利索,那也打不過當兵的,是這個道理吧。”


    “原來是這樣啊,這宗門大比都是哪些門派啊?我原本還以為是隻有咱們丹宗呢?”顏薰兒雖然來了丹宗不少日子,可是對於這個宗門大比的細節還是有些不清楚,正好碰到今天聊到這裏了,也就問個明白。


    “這宗門大比呢,五年一回。曆來都是咱們丹宗內部比一回,先選出靈力高強的來,代表丹宗出戰,這要是誰被選出來了,那可就是大大的露臉了,誰都想被選出來。至於選出來以後,真正參加了宗門大比,那輸了也是有臉麵的事情,畢竟這是整個大陸的盛事,不管是在哪裏的大門大派們都是要來參加的。”


    “曆來奪冠的都是北大陸上的武宗,他們一直都是擅長跟人打架動手的,那也是沒法子的事情,咱們也得認了不是。接下來嘛,東大陸的元宗靈力高強,一般都是第二了。咱們丹宗沒法子,隻好屈居第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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