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主,無妄今日來找過尊主,說他願意擔任丹宗宗主。”飛影微垂著頭,神色很是恭敬。


    師傅願意擔任丹宗宗主了?顏薰兒很是驚訝,前幾天的時候師傅分明還十分抗拒這件事情,怎麽她才一個下午沒有回去,師傅就答應了?難不成她走了之後無痕道長拿捏住了師傅的什麽把柄,然後威脅了他?


    正在顏薰兒胡思亂想的空檔,便聽到夙止輕輕應了一聲,然後又道:“無妄造詣頗高,閱曆也十分豐富,雖然缺少經驗,但是這些並不是問題。”


    “尊主說的是,況且有元宗宗主從旁輔助,定然不會出什麽大問題的。”飛影如是說道。


    確實,以師傅的本事和閱曆,擔任丹宗宗主根本不成問題,但是隻有一點,師傅並沒有類似這樣的經驗,隻怕他會出什麽紕漏,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可若是有無痕道長從旁相助,那便容易多了。畢竟無痕道長擔任元宗宗主多年,管理經驗應該是十分充足的。


    “不知若是無妄留了下來,她會不會也一起留下來……”夙止似乎是歎息一般自言自語,也不知道是在說給誰聽。


    躲在樹上偷窺的顏薰兒忍不住全身一顫,又往裏麵躲了躲。


    “尊主是想讓顏姑娘留下來?”飛影斟酌著問了一句,畢竟在他看來,能夠讓夙止如此惆悵牽掛的女人,也隻有顏薰兒一個了。


    哪料夙止卻輕輕的搖了搖頭:“本尊並不是想讓她留下來,本尊隻是希望她不要再將本尊從她的身邊推開了。本尊所求不多,此事便是其中一個。”


    顏薰兒默默的捏緊了袖子,心裏頗為想不透。


    夙止青梧啊夙止青梧,你貴為大陸尊主,地位尊貴非比尋常,這世間多少絕色女子任你挑選,你又何必跟我這一隻小小的狐貓過不去呢?


    飛影也十分疑惑的問了一句:“屬下冒昧,可是屬下十分想不明白,尊主身份尊貴無雙,不知有多少佳人對尊主芳心暗許,可是為什麽尊主就一定認定了顏姑娘呢?”莫非隻是因為相處久了所以習慣了嗎?


    “如你所言,本尊確實是這片大陸的尊主,出身尊貴,無人敢出本尊之右。”夙止聲音薄涼,如同浸了寒江之水,一直涼到人的心裏去,“但是本尊在這個位置上已經待了成千上萬年,早就已經厭煩了。無人敢忤逆本尊,也無人能傷害本尊。本尊看似獨步天下,實則寂寥。”


    “本尊並不想享譽天下流芳百世,一個人太寂寞了,本尊隻不過是想找一個可以與本尊相伴之人。”夙止原本清冷的聲音中忽然染上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讓他整個人都變得柔軟起來,“本尊所想的,不過是一隻小狐貓,高興了便圍著本尊轉幾圈,不高興了就轉過身去誰也不理。”


    “任性一些也無妨,是本尊寵出來的,自然是本尊受著。”


    顏薰兒忽然有一瞬間的放空,不知怎的,她忽然想到無妄說的那句“高處不勝寒”來。夙止地位之高無人能及,可是多年來他都隻是孤身一人,最多不過是有飛影相伴罷了。


    無妄說他若成為丹宗宗主,無人可以相伴隻會寂寥非常,因此才不願做這個宗主。可是夙止呢?他的地位比之丹宗宗主不知高處多少,那這千年萬年來,他又有多寂寞呢?


    顏薰兒忽然覺得胸口酸脹,她心疼夙止的孤單寂寞,可是她無法想象自己被拘束在一方天地裏的模樣。她所向往的是遨遊天際,自由自在的日子。


    她心疼夙止的際遇,可是她不願自己去做那個相伴之人。她自認平生無所大誌,也擔當不了如此重任。


    等夙止和飛影走了之後,顏薰兒又等了一會兒確定沒有其他人在才離開。


    等她回到小院子裏,還沒有進門就聞到一股飯菜的香氣。下午在後山轉了許久,又睡了一覺,她早就餓了,恨不得立刻就坐在桌前大快朵頤一頓。


    哪知道等她興奮的推開房門,卻看到夙止好整以暇的坐在飯桌前,看到她推門而入的一瞬間,甚至還輕輕笑了笑。


    誰能告訴她這是怎麽回事?顏薰兒的眼神轉向無妄。


    無妄連忙解釋道:“丫頭,你總算是回來了。夙止來找我商討丹宗的管理事宜,眼看到了飯點了,我便留了尊主晚飯。”說著又補充一句,“尊主在這裏已經等了你許久了。”


    他等我我就必須回來嗎?顏薰兒沒好氣的坐在桌子旁邊,端了自己的飯碗埋頭扒飯。


    夙止也不在乎她的冷淡態度,和無妄倒是相談甚歡,聊到盡興處,無妄哈哈大笑,轉頭對著顏薰兒道:“丫頭,你去將我藥房裏那壇酒拿出來。”


    顏薰兒抱著一壇酒從內室走出來,十分不情願的給夙止倒上了酒。


    這壇酒本來是無痕道長特地給無妄送來的陳年佳釀,但是無妄素來甚少飲酒,又一直事務纏身,因此這壇酒也就擱置下來了,沒想到這次會被用來招待夙止。


    夙止端著那杯酒,唇角微微一笑,似乎是輕輕嗯看了顏薰兒一眼,然後便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顏薰兒手心輕輕的捏了一把汗,也沒有坐下去,隻是直直的盯著夙止,不願意錯過他臉上的任何一個表情。


    無妄正覺得奇怪,夙止卻忽然身形微動,然後抬起頭看著顏薰兒:“這酒裏怕是有什麽問題吧。”


    無妄心中頓覺不好,剛要開口阻攔,便見顏薰兒幹脆道:“是,這酒被我動了手腳,我在裏麵下了毒。”


    方才她去裏麵拿酒的時候,趁著無人知道,悄悄地在酒裏下了毒。她知道無妄晚上不喜飲酒,自然是不會喝的。她料定了隻有夙止會中毒,因此才會如此心安理得。。


    無妄頓時大驚失色,不敢置信的看著顏薰兒。她竟然敢對夙止下毒,且不說夙止會不會因此生氣處罰她,光是竟然敢對尊主下毒謀害尊主這一條,顏薰兒就算死一百次都不夠。


    不願見自己的愛徒遭遇如此命運,無妄連忙從中調和:“薰兒這丫頭說笑,尊主不必往心裏去。”


    “我沒有開玩笑,我真的在酒裏下了毒。”顏薰兒一臉認真的看著無妄,咬牙承認。這毒本是辛月神女交給她的,隻因感念她救了雲季,因此作為報答。辛月神女不是一般人,她交給顏薰兒的毒自然也非同一般。


    此毒世間難尋,乃是辛月神女提取了雲藏山上各種毒物煉化而成,中毒之人會功力潰散然後被毒素侵入心脈而亡。這其中的過程十分緩慢,為的就是讓中毒之人能夠更深切的體會到那份痛苦。


    而解藥辛月神女自然也一起交給了顏薰兒。


    隻是顏薰兒一直會以為自己會用這毒來防身,沒想到卻是用在了夙止身上。她自然知道謀害尊主這樣的罪名有多麽深重,但是她覺得自己實在是已經別無他法。夙止的愛太過沉重,她實在接受不起。


    顏薰兒並不想要了夙止的命,隻不過在她看來,夙止實在逼她太緊。上次她沒有能成功跑掉,隻怕夙止隻會看她更緊,以後隻怕是再無逃脫機會了。


    隻是顏薰兒陷入惶恐之中並不知道,夙止早已決定給她自由,以後天高水闊,任她遨遊便是。


    夙止心中好笑,到底是他逼她太緊,讓小貓崽不得不走到這一步,還是她自己心中惶恐,情急之下才出此下策?


    屋外夜幕漸濃,清朗的月光從窗子照進屋裏,映的夙止臉上笑意愈發清俊動人:“小貓崽果然是長大了,已經會對著主人亮爪子了。”說著他還頗為感慨似的輕歎一聲,“果真是白駒過隙,不知不覺的就過了這麽久了。”


    聽到夙止這麽說,顏薰兒心裏也頗有些不是滋味,畢竟當初她被夙止撿到的時候,除去一些少數情況,夙止待她還是極好的。若非自己實在是受不了風來山,選擇了逃離,兩人大約也不會要到這樣的局麵。


    說到底,不過是她先逃了,而他舍不得,於是步步緊逼。哪知道把小貓逼急了,兔子急了尚且還會咬人,更何況本來就傲嬌容易炸毛的小狐貓呢?這不,已經對著主人亮爪子了。


    顏薰兒狠下心道:“夙止,我知道我打不過你,所以隻能用這些下三濫的招數了,但是如今既然你已經中了毒,那麽最好還是聽我的話,不然隻怕這毒不會讓你好過。”


    無妄被她的話氣的胡子一抽一抽的,這丫頭,什麽時候有這麽大的膽子,不僅敢對尊主下毒,竟然還學會威脅尊主了?她是真的恃寵而驕還是恃毒行凶?


    當初顏薰兒中毒時,夙止對顏薰兒的溫柔情意和體貼照顧他都看在眼裏,本以為說不定可以軟化顏薰兒的心腸,哪知道這丫頭竟然還是如此的固執倔強,氣的他都想罵她了。


    不過夙止看起來可就比無妄要輕鬆多了,甚至還有閑心夾了兩筷子菜:“薰兒,看來這一趟出去你果然曆練不少,不僅會對主人伸爪子,還學會威脅我了。果然隻有世俗人間,才最能讓人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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