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彎月升上高空,給洶湧奔騰、漆黑一片的沱江水麵鍍上了一層柔和的光輝,沱江兩側的複古建築物上都亮著璀璨的輝芒,五光十色,華燈溢彩的,三三兩兩的行人結伴漫遊在沱江兩岸,一切都是如此靜謐且美好。


    此時的劉默坐在岸邊的一張木頭長凳上,似乎因為下午被坑了一百塊錢,所以臉上的表情沒有剛到的時候那麽欣喜和激動了。


    蘇櫻拿著兩罐冰鎮可樂走到劉默身邊坐下,給其遞了一罐,自己則“啪”地一聲打開可樂罐,“嘶嘶”的水汽聲響起,令人神清氣爽的汽水味瞬間彌漫開來。


    蘇櫻“咕咚咕咚”暢飲了兩口,露出了一臉的享受表情。


    劉默也打開了手中的冰鎮可樂暢飲起來,他的目光看向不遠處的那座石橋之上,橋上有著幾道身影在嬉笑打鬧,根據輪廓來辨別,可以依稀猜到那是張晉的堂妹張茹,還有李源、李偉這兩個跟班,因為田老師預定的住宿旅館就在這附近,所以班上想要出來吹吹風透透氣,或者欣賞鳳凰古城獨特彩燈夜色的同學也就隻能在這附近活動。


    古城燈火葳蕤的夜景極其賞心悅目,夜色與燈光交織在一起,就像是太極圖的黑與白一般密不可分,平衡而迷人,沱江兩側那些個富有特色的吊腳樓建築之上,一條條燈光長線匯聚連接在一起,就像是一條條光龍一般。


    “哈哈,哈哈!”張茹那小胖墩兒在石橋上興奮地叫嚷著,她那帶著碎花圖案的裙擺則在蘊含夏日氣息的涼風之中微微搖擺。


    “來抓我啊,李偉!”李源也是如此叫嚷著,似乎一起在玩著什麽幼稚的抓人遊戲。


    劉默看著三人的嬉笑打鬧,露出一副羨慕的神情,“能當個普通人,這樣無憂無慮地生活下去,倒也挺不錯的,以前是我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蘇櫻似乎理解了劉默話中的意思,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可樂漬,問道:“怎麽啦,後悔加入我們了?”


    劉默深呼吸一口氣,再度豪飲一口手上的罐裝可樂,沒有回答,隻是打了個暢快的嗝。


    八爪魚使徒,賽博坦,偽神,屠神者,隕石,空中基地,魔女,夜叉,還有許多劉默未知的稱呼和信息,從那一天開始,劉默就注定再也回不到平常的生活之中。


    生活給他打開了一扇神秘的門,同時也拆掉了他平凡的路,無法回頭了。


    “我這輩子都不會想到自己會用一杆mp5衝-鋒槍對著幾個怪物掃射。”劉默掀開了自己的腹部,看著腹部那團有些猙獰的傷疤,開玩笑道,“開槍的感覺倒是讓我覺得挺有英雄感的,但是之後被那大怪物洞穿腹部就很不好受了。”


    蘇櫻將飲用完的可樂罐準確地命中到視線前方三米左右的可回收垃圾箱內,似乎很是理解劉默的心情。


    涼爽的風一陣陣吹拂而來,心曠神怡,沁人心脾,蘇櫻烏黑亮麗的秀發在風中飛舞飄揚,就像是一隻隻頭發形狀的精靈,劉默偏頭看去,一時之間有些失神。


    良辰美景,不過如此。


    蘇櫻抬頭看了眼清冷的月色,然後打開了話匣子,“其實你根本不用擔心什麽的,遲早會習慣這樣的生活,畢竟我們是無法逃避的,總不能讓那些普通人擋在我們麵前去對抗那些未知的恐怖吧?恐怖本身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不敢去麵對,可怕的是放棄。有一句話說得挺好的,能力越大,責任越大。我呢,是個孤兒,阿q博士和組織收養了我,經過我同意之後,給我注射了名為‘弑神’的血清。血清可以給人類帶來擊敗偽神的力量,但是因為基因組成的原因,隻有女性可以注射,而且成功率極低,蛻變的過程更是難以想象的痛苦,就好像有無數的噬人蟻在啃你,無數的殺人蜂在蟄你,身體的每個細胞都在碎裂重組一樣。在那之後的一段時間,雖然我熬過了這種痛苦存活了下來,成功成為了屠神者,但是依然每天都擔驚受怕的,生怕哪一天自己就會死掉,最重要的是又沒有朋友可以讓我傾訴,可以安慰我,更慘的是還不知道可以寫遺囑給誰,也許我死了,都不會有人替我感到傷心吧。而每天等待著我的就隻有越來越嚴酷的各種訓練和學習,還有五花八門的實驗測試和數據采集,在正常人麵前還得小心隱藏自己的力量和內心,我曾經就因為沒控製好力量,不小心傷害了一個同班同學,就被其他人排擠,被當成怪物,那種‘與世隔絕’的感覺很不好受的,身上似乎承擔著好一座大山那樣大的壓力。”說到這裏,蘇櫻雙手朝外很大幅度地比劃了一下,笑了笑,“再加上某天突然就會出現的那些恐怖的危機,那種提心吊膽的沉重日子真的讓我很想擺脫,但是我自己又無力擺脫,因為對抗偽神和使徒的事情除了我們去做,普通人是根本無能為力的,就是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所以有一段時間我反而很期待死亡,好像死了就可以解脫了,死了就可以擺脫這種壓抑的感覺。”


    劉默怔怔地看著偏頭對自己說話的蘇櫻,雖然夜色漆黑,但是他依舊能從蘇櫻那雙誘惑的狐媚雙眼之中看到真誠,此時的蘇櫻好像不再是劉默印象之中那個超人般的女漢子,那個能一隻手捏爆使徒腦袋的暴力女,而隻是一個普普通通、內心柔軟、渴望關愛的小女孩。


    劉默覺得,自己如果能夠一直陪在蘇櫻身邊,讓對方能夠一直有一個能夠傾訴的對象,無論是悲傷,喜悅,還是憤怒,不滿,隻要能夠默默地聽著,那麽也挺不錯的。


    “但是後來呢,我遇到了夜叉,也就是雪梨,還有其他很多同伴,她們都和我一樣是女孩兒,而且都有著和我差不多的身世,甚至經曆過更加難以承受的遭遇,但是雪梨就從來沒有哭泣過,嗯,至少我從來沒有看到她哭過,她就像是個大姐姐一樣,好像會一直擋在我們麵前,她給了我很多安慰,告訴我很多受罰時的心得,還時不時逗我笑,如果沒有發生那件事情的話,我想我和雪梨之間應該會比以前相處得更好吧。”蘇櫻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好像記起了什麽無法開口的痛苦回憶。


    “再後來呢,也發生了很多好的不好的事情,別看我才十多歲,但是我也換過很多的身份,見識過許多人,經曆過許多痛苦的。漸漸地,這些令我覺得也就這樣嘛,沒什麽大不了的,所以我變得越來越堅強,並且時刻堅信我們終將勝利,一直牢記著組織的教義。再後來就遇到你這個讓我看不透的家夥了,最開始你讓我覺得就是一個普普通通、平平無奇的廢柴,甚至傻乎乎得有些可愛,但是現在我覺得你是個值得信賴的隊友。”


    “我說得對吧,呆瓜?”


    微風吹過,將蘇櫻那披散在肩頭的烏黑長發吹起,燈光和約瑟將她那絕美的容顏映襯得更加誘惑迷人,洶湧奔騰的沱江此時不再像猛獸的咆哮,而像是一支令人想要起舞的華爾茲樂曲。


    廣闊的夜空之下,蘇櫻的眼中隻有劉默,劉默的眼中也隻存在著蘇櫻。


    “好美···”劉默已經看得癡呆起來。


    其實蘇櫻在說到“也許我死了,都不會有人替我感到傷心”時,劉默幾乎要脫口而出的,隻是那句帶著感歎號的“我會”已經到了嘴邊,卻並沒有蹦出來,因為他想了想,覺得自己算蘇櫻的什麽人?好像沒資格替她傷心。


    蘇櫻往後撩開了長發,對著劉默露出了發自內心的笑容,“我說這麽多呢,就是想告訴你這個呆瓜,無論發生了什麽事情,你的身邊總是會有同伴存在的。”


    “至少,我會陪著你。”


    劉默緩緩點了點頭,內心充斥的那些恐懼和陰霾就像是被一束強光照射,頃刻間煙消雲散。看著麵前冰肌玉顏的絕世美女,劉默的心躁動起來,突然覺得自己的嘴唇有些幹澀,自己的臉頰有些火辣。


    再長情的告白,往往抵不過一句真誠的誓言,劉默好像中了會心一擊。


    “那麽我也向你承諾,想要傷害你的家夥,即使是神,我也殺給你看。”劉默莫名其妙地對著蘇櫻說道,引得後者微微一愣。


    劉默像是著了魔,他想要靠近對方,然後就此吻下去。


    蘇櫻看著緩緩靠近自己的劉默,雖然自己喝的是可樂,但是臉卻如同喝了醇酒一般微醺。


    情到深處。


    “嘩啦”一聲落水的聲音傳來,然後便是充滿恐懼的呐喊聲擴散而來。


    劉默和蘇櫻猛地偏頭看去,沱江那漆黑詭異的水流之下,一副長長的巨大身軀高高躍起,那副身軀粗略估計有二十多米的長度,從正在石橋上打鬧的張茹等人的頭頂躍過,在清冷月輝的映照之下,劉默和蘇櫻清楚得看見那副身軀之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鱗片。江麵被打碎,江水被突然出現的巨大物體直接帶上了十幾米的高空,化為了一道巨大的水幕,然後轟然砸下,將石橋上的張茹、李源、李偉三人淋了個透心涼。


    天上好像突然下起了暴雨,李偉和李源憑借著機智的反應和不俗的速度迅速跑開了石橋,留下了張茹一個人在原地驚叫著、呐喊著。


    江水中躍出的那巨大物體隻是短暫地出現了幾秒,然後再度轟然落入石橋另一麵的水中,它那帶著尖刺的尾部則狠狠鞭撻在石橋的橋身之上,如同撞碎一塊豆腐一般,將石橋的主體部分撞了個粉碎,剩餘連接著岸邊的兩截橋墩的部分也是搖搖欲墜,在這兩截斷橋的部分上已經不見了張茹的身影。


    “偽神!”蘇櫻和劉默對視一眼,前者剛想衝上前去,劉默竟然快蘇櫻一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率先踏在這處岸邊被破壞的石橋的橋墩部位。


    劉默幾步就跨到了斷裂處,下意識地伸出手去,一把抓住了一個胖乎乎的身軀,然後使勁將其拉了上來,現在的劉默經過在空中基地近一個月的訓練,已經不再是手無縛雞之力,這一點從他現在能夠單手拉住小胖墩兒張茹就能看出。


    張茹因為突然受到驚嚇,神情變得有些呆滯,她隻來得及感覺腳下的石橋突然裂開,然後身軀急速下墜,最後自己被一隻強有力的手臂拉住。


    劉默咬緊牙關,雙手齊上,終於將張茹拉扯到了安全位置。


    “你沒事吧?”劉默雙手按住張茹的肩膀,使勁晃了晃她那胖乎乎的身軀。


    張茹猛地朝地麵嘔出了一口混雜著哈喇子的江水,然後她的雙眼盯著劉默的臉龐,眼神之中充滿了感激,似乎還有著一抹崇拜。


    劉默將張茹用公主抱的方式抱起,他站起身來,朝著岸邊慢慢走去。


    英姿颯爽。


    “好帥···”張茹雙手環繞著劉默的脖子,小眼睛不停地眨巴著。


    根據某個理論,女性更容易被危險刺激從而產生恐懼,所以會對同在這種環境中的男性產生一種依賴感,這種依賴感往往會被她們當做是愛情。


    劉默將張茹放在地上,交代在方才那張危機中跑得比火箭還快,但是同樣被淋成了落湯雞的李偉、李源二人道:“你們先把她帶回旅館。”


    於是李源和李偉一人架著張茹的一隻小粗手臂,將其拖向了住宿處。


    “可以確定那就是一隻偽神,2014年7月15日,湖-南鳳凰古城遭遇暴雨襲擊,境內沱江河水位暴漲,絕對和它有關!”蘇櫻對劉默說道,俏臉上已經布滿了凝重,“這裏是旅遊風景區,人員遣散難度很大,看來得找組織幫忙了。”


    劉默點了點頭,看向了依舊在滾滾奔騰的江水,看來那隻偽神一時半會還不會有太大動作。


    蘇櫻從上衣口袋中掏出手機,迅速撥通了一個熟悉的號碼。


    “這邊是魔女,發現一隻新的偽神,請求武器火力支援和幫助遣散人員,地點湖-南省湘西鳳凰古城。”


    “好的,收到,行動代號是?”


    “耶夢加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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