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地,張克的身軀猛地抽搐了一下,感覺腦袋再次疼痛起來,就像是要爆炸一般,他下意識地用爪子般的手指按壓了一下張晉的背部,有種想要將懷中親生骨肉向外撕裂開來的感覺。


    蘇櫻和劉默大驚失色,馬上就要行動起來。


    張克咬了咬牙,再度憑借頑強的意誌壓製住了體內的使徒思想,然後一字一句對著張晉說道:“爸爸前段時間對你發的脾氣,你不要放在心上,爸爸隻是希望你能走正路,而不是當個坐吃山空的紈絝子弟,雖然從小到大看到你的成績單我都玩笑著生氣說不想要你這個兒子了,但是在爸爸的心中,你一直是最棒的兒子。爸爸走了以後,你一定要好好聽你-媽的話,不要再惹她生氣,要好好吃飯,好好睡覺···”


    張晉聽著似乎在講述遺言的父親,語氣變得驚慌起來,“爸,你不會死的,我們去找最好的醫生,不管這是什麽原因,一定可以給你治好!”


    “沒用的,兒子,記住爸爸的話,我不求你有出息,但是希望你平平安安過完這一生。”張克的語氣越來越虛弱,漸漸要完全喪失理性了,他對前方的蘇櫻點了點頭。


    蘇櫻和張克眼神交流一下,似乎明白了對方的意思,於是握緊了手中的黑隕太刀,慢慢走向了張克。


    張晉猛地起身,然後轉身張開了雙臂,將張克攔在身後,“你要幹什麽!你要是動我爸一根汗毛,我就跟你拚命!”


    蘇櫻依舊不急不緩地走著,早就知道了已經注定的結局,“讓開。”


    張晉正想一拳揮舞過去,卻被身後的張克一把推開。


    “兒子,一定要平安活下去。”張克直接撞向了蘇櫻的黑櫻太刀,後者隻是抬起了刀身而已,甚至都沒有發起攻勢。


    張克雙手抓住黑櫻太刀的刀身,直接刺向自己的心口。


    “噗嗤”一聲,黑隕太刀就這麽出乎蘇櫻意料地穿透了張克那堅硬的紅色皮膚,刺穿了他的心髒,也許是因為張克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


    蘇櫻用左手攔在張克腰間,擋下張克身形下沉的趨勢,一邊緩緩抽出黑櫻太刀,一邊將張克慢慢放在地上,她的眼神之中有些茫然,“人性原來真的可以壓製住使徒殺戮的衝動麽···”


    “一路走好,張克叔叔。”蘇櫻恭敬地說道,剛才發生的一切,讓蘇櫻受到了極大地震撼,心中出現幾分敬佩之情。


    “爸!爸!”張克猛撲過去,跪倒在張克身邊,放聲痛哭起來。


    “不要怪他們,都是我的錯,是我罪有應得。”張克的口中噴湧著大口大口的鮮血,艱難說出了最後一句話,然後嗚咽著死去,他的身軀慢慢化作了一堆泡沫,一個個炸裂開來,最後徹底消失在人間。


    “你這個殺人犯、劊子手!”張晉惡狠狠地指著蘇櫻,神色語氣中充滿了怨恨和厭惡。


    “對不起,節哀順變吧。”蘇櫻的心情十分沉重,她看著失聲痛哭的張晉,似乎想要上前安慰幾句,但是雙腳似乎是被穿上了重達千斤的鐵鞋一般,寸步都動不了,畢竟自己算是對方的殺父仇人。


    這個時候,一陣爆炸聲突然響起,緊接著地麵便產生了一連串的晃動。


    “怎麽回事!”蘇櫻和劉默同時看向遠方,一朵小型的蘑菇雲正從市中心的區域緩緩升騰而起,這是火球熄滅後形成上升的煙雲,是衝擊波在爆心投影點附近地麵的反射和負向的抽吸作用使得地麵掀起巨大塵柱,上升的塵柱和煙雲相銜接所形成的景象,意味著市中心區域產生了強大的爆炸。


    “劉默,咱們走!”蘇櫻不再理會張晉,身形幾個跳躍間就離開了這裏,朝著市中心竄去。


    劉默看了眼張晉,本來想要安慰一下,話到口中卻難以說出口,於是轉身離去,向市中心奔跑去。


    “嗚嗚嗚,嗚嗚嗚···”偌大的君航總公司前方,隻有張晉一個人留在原地不斷抽泣著。


    ······


    此時的市中心就是人間煉獄,不,甚至比煉獄更加殘忍恐怖。鮮血是這裏隨處可見的常態,碎肉是這裏遍地存在的標準,鬼哭嚎叫是這裏必不可少的調味料,撞擊和爆炸則是這裏的正常搭配。


    街麵上趕來一輛輛警車,但是數分鍾之後便盡數成為破銅爛鐵,那些個根本看不到使徒存在的警察,隻能乖乖成為使徒爪下的亡魂,嗚嚎著的城內居民到處亂竄,根本不知道哪裏才是安全的地方,一個個接連倒下,一個個緊跟著被撕咬成碎片,被錘打成肉泥。血肉若嶺,白骨如林,人頭發翽成氈片,人皮肉爛作泥塵,人筋纏在路邊的樹上,幹焦晃亮如銀。


    屍山血海,腥臭難聞!


    而市中心那座身為罪魁禍首的觀音雕像卻淡淡地望向地麵,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樣,對此似乎視若無睹,時不時還發出兩聲陰冷淒厲的瘮人怪笑,讓本就使人顫抖恐怖的氣氛更添幾分絕望。


    除了最開始的那幾十隻使徒,還有著一個接一個的普通人在進行著墮化,甚至在周圍的那些高樓大廈和居民樓房之中,也有著一兩道血紅的身影。


    雪梨扛著一挺重機槍不斷掃射著市中心密密麻麻的吃人使徒,這些使徒的墮化過程尤其迅速,隻需要幾分鍾,一個大活人就直接變成了惡鬼一般的存在,血紅色的粗壯身體,長角的猙獰麵孔,詭異的身形步伐。布滿視線的使徒,讓雪梨一度以為自己誤闖了使徒的巢穴。


    “fuck,fuck,fuck!”饒是以雪梨參加過十幾次屠神行動,見過許多大世麵,早就處亂不驚的性格,也是感到十分擔憂和無奈,眼下的局麵已經發展成了根本不是光憑一些簡單的軍火武器和自己這一名屠神者就可以解決的事態了,若是趕來一些組織內的其他屠神者,那麽才能有機會壓製住浮現在眼前的這處煉獄。


    雪梨看了眼身旁不遠處已經被小山丘般的屍體壓住的武器箱,箱內的武器和彈藥早就用光殆盡,而將武器箱運送來的阿帕奇武裝直升機已經在爆炸中毀滅,這是出於那座觀音偽神的傑作。現在雪梨隻有手上的一挺子彈即將告竭的重機槍,外加腰間纏繞的紅紋隕鞭。


    “剛才通報了訊息,現在隻能祈求q博士盡快加派援手了,還有蘇櫻和劉默你倆給老娘快點到啊!”雪梨心中想道,手中那挺以每分鍾550發子彈射擊的美國勃朗寧m2hb重機槍已經打得槍管冒紅。


    不知道有多少使徒,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去,不知道黎明什麽時候才能到來,也不知道是否會天亮。


    “嘭”,“嘭”,“嘭”,一些個殘存下來的警察胡亂地朝著四處開著槍,他們根本看不見目標,隻能不斷地對著不斷慘叫的居民們的周圍開槍射擊,眼見著自己的同事和一個個城市居民不斷倒下,即使這些警察經受過良好的心理素質訓練,此時也是一副驚慌失措的表情,甚至有些警察開始逃竄,亦或是因為見識了地獄般的場麵而直接吞槍自殺。


    “啊!”雪聽見左前方的一聲哭喊,那裏蹲著一名小女孩,正匍匐在自己母親的屍體上哭泣,離她不遠處還有一個沾滿鮮血,棉花都被撕裂出來的小熊玩偶。


    一隻在廝殺中已經衣衫襤褸的使徒緩緩靠近那名小女孩,然後飛身撲去。


    “嗒嗒嗒嗒”,雪梨改換手中機槍槍口的方向,對著那名使徒連續掃射,瞬間將那隻使徒打成了一隻篩子,後者的鮮血在地麵上形成了一個血泊。


    一聲“哢嚓”聲響起,暗示重機槍的子彈已經告竭,雪梨物盡其用,將重機槍對著右側一隻撲咬而來的使徒狠狠扔去,將對方砸飛出去。


    “快跑!”雪梨飛奔離開腳下密布空殼子彈的區域,一把抱住了還在哭泣的小女孩,帶著小女孩朝著安全的地方跑去,可是這整個市中心哪裏還有安全的地方呢?更何況隨著使徒的數量越來越多,這片地獄的範圍還在不斷擴張。


    “這邊!”一名用警車前門當做掩體的女警官對著金色短發的雪梨揮舞著左手。


    雪梨的身形不可謂不矯健,她不但右手抱著一名小女孩,還接連閃過了幾次使徒的撲擊,幾秒鍾的功夫就來到了那名警察的身邊。


    “你快開車帶她離開這個鬼地方!”雪梨神色焦慮地說道,同時不忘了警惕四周。


    那名長相甜美的女警官沒有絲毫猶豫,點了點頭,方才她早就注意到了眼前這名金發女子抬著重機槍不斷掃射的身影,而且這金發女子似乎能夠看到某些隱形的東西,在趕來這裏的過程中這名金發女子靈巧地閃避了一下,然後她上一刻才站立的地麵上便多出了一個凹陷,這讓長相甜美的女警官對於金發女子能夠看到某些存在深信不疑。


    女警官直接將還在哭泣著“媽媽醒醒”的小女孩放在警車後座,自己則坐上了駕駛位,連安全帶都沒有綁便直接發動警車離去,她深知現在所發生的一切都不是自己能夠理解的,所以必須馬上離開!


    嗚鳴的警車閃爍著頭頂的紅藍兩色光芒飛速跑在了市中心的主幹道上,駕駛位上的女警官看到一路上的冰冷屍體,其中還有不少是自己同事的,不禁就留下了淚水。


    看到警車快速消失在視野之中,雪梨轉過身去,抽出了一直掛在腰間的紅紋隕鞭,對著那些個在啃食血肉的使徒們吐了口口水,“來吧,雜碎們!”


    那座觀音雕塑依舊是慈眉善目的表情,除了一開始出手擊毀了一架阿帕奇武裝直升機外,整個過程都沒有對雪梨這名屠神者發起過任何主動進攻,好像在蔑視著對方的弱小,不屑於對其出手一般。


    精神一直高度集中的雪梨似乎也發現了這一點,但是她可不會因為對方的紋絲不動而放鬆警惕,現在這副地獄的場麵,難以計數的傷亡,那座觀音雕塑才是真正的始作俑者,也是最大的威脅!


    雪梨對著視線前方很遠處的觀音雕塑豎了個中指,然後揮舞著手中的紅紋隕鞭對使徒們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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