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背對著自己的東宮優,壴雨心中感歎。


    柳雨天留下的玉簡之中,詳細的交代了兩件事情。其一,便是自己如今已經正式拜入了“煙雨樓”中。從此之後,要聽照“煙雨樓”的一切傳令。即使是外出遠行,也要向“煙雨樓”請示,不得擅自離去。若是違規,必定嚴懲不貸。


    這樣一來,自己在“天玄城”中本有的自由身也算是消失了。不過,好在換來了諸多的好處!每年一千枚高級靈石的供奉不說,還有在所有“煙雨樓”附屬勢力下購買靈寶靈物的折扣。最值得一提的便是,從此“煙雨樓”就成為了自己的靠山。這柳雨天更是直言,有任何的困擾或是麻煩,都可直接前來找她……


    其二,就是要自己掌管“煙雨樓”勢力中的一個分支。其名“白鯨坊”,坐落在“天玄城”以北的臨海之邊,也算是一個很大的商鋪了。


    雖然可以享受這“白鯨坊”一半的買賣分成。可自己還是嫌它麻煩,不太願意掌管這間商鋪。因為一旦經營的好,自己可以從中得利。可一旦經營有了虧損,一切虧空都要自己拿靈石補上……


    不過,從以上兩點,壴雨可以看出這柳雨天對自己的器重。雖找不到原因,可壴雨細想之下,也能想明白其中因果。


    “煙雨樓”以女修為主。一切掌權的樓主,乃至副樓主,都必須為女修身份。而這修仙界中,能修煉至元嬰期境界的女修本就不多,像自己這樣,未曾牽連到任何勢力,又底子幹淨的女修,則是少之又少了……


    抓著手掌大小的令牌,壴雨沉思了片刻。隨後,淡淡一笑,對著東宮優開口道“姐姐,小妹有一事相求!”


    東宮優轉過身來,與壴雨對視一眼,卻是眯著眼睛回應道“能幫的,姐姐自然會幫……”


    看著東宮優一副小心翼翼的神態,壴雨算是明白了。自己若想不去親自管理這“白鯨坊”,算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歎氣一聲,壴雨悠悠的開口道“姐姐放心,小妹不會讓姐姐為難的。”


    說完此言,壴雨見東宮優神色依舊沒有緩和,隻好無奈一笑的繼續開口道“姐姐,小妹有一徒兒,先前與之分散。不知我們“煙雨樓”可有辦法,幫小妹尋找一二……”


    暗自點頭,東宮優麵上出現了笑容,隻見她輕輕的拍了拍壴雨的肩膀,笑著回答道“這個好說,“煙雨樓”的勢力龐大,找尋一人還不簡單。隻要小妹你這徒兒沒有刻意躲藏起來,想必很快就會有眉目的……”


    略微點頭,壴雨便向東宮優詳細說起了吳靜兒,並告知她,離別的地點,和其中的一些原因。


    這東宮優也是精明之人,見壴雨有些話隻是點到為止,沒有詳說,她也沒有深問。最後問壴雨要了吳靜兒的畫像後,就將此事答應了下來。


    隨後,二女看似親密的閑聊了一番,東宮優也就離開了壴雨的房內。


    臨走時,東宮優則是留下一枚白色玉簡,更是不忘提醒壴雨,要盡快前去“白鯨坊”。因為自十年前算起,這“白鯨坊”就已經歸壴雨管理了……


    尷尬一笑,壴雨送走了東宮優。自顧自的坐在房內,沉默著。


    “白鯨坊”雖在“天玄城”中。卻距離中心地帶頗為遙遠。按照那移之術飛遁,恐怕也需要三四年的光景,才能到達。這“煙雨樓”雖然勢力龐大,可在這“天玄城”中並無大型傳送陣。


    所有想使用大型傳送陣的修士,都需要有一定的身份,和大量的靈石,才能夠使用。


    按照壴雨打聽得來,這“煙雨樓”中,恐怕也隻有樓主柳雨天,可以借用這種大型傳送陣了。


    不過若是利用“天玄城”中設置的普通傳送陣法,傳送而去。雖然會節省很多的時間,卻要花費不少的靈石。自己如今也算是散盡了家財,囊中羞澀了,斷不會選擇去用什麽傳送陣。


    並且自己前來這“天玄海域”,一是,為了療傷。二是,為了等待吳靜兒。三是,為了修煉。萬是沒有什麽閑情雅致去經營什麽市景上的店鋪……


    思來想去,壴雨依舊覺得如今修煉一事為主。這什麽“白鯨坊”,怎麽想都是一個累贅……


    可看現在的情況,擔任這“煙雨樓”副樓主一職,自己是無法獨善其身了……


    第二日清晨,壴雨從三樓的房內走了出來。


    休息了一夜,自己的心情也算不得好或壞。當自己用神識覆蓋在“煙雨樓”中後,卻是沒有發現東宮優的氣息。疑惑了一陣後,便自語道“東宮優主管“煙雨樓”,按理來說是寸步不離才是呀……”


    搖了搖頭,壴雨不再多想,直接下樓,來到了大廳之中。


    幾名“煙雨樓”的宮裝女修,朝著壴雨行了一禮後,便在壴雨的示意下,各自忙碌著。這些弟子,都是機敏之人,一見壴雨腰間別戴著的圓形玉佩,都已經明白了壴雨的身份。


    大廳中有不多的客人,觀他們的境界也不過隻是些金丹期的境界,壴雨自是沒有多看,而這些修士,也自然是不敢對視壴雨這位元嬰期境界的修士。


    邁步而走,壴雨蹣跚的來到木櫃台前,對著裏麵的一名女修開口道“本尊前來領取,十年供奉。”


    這名女修相貌清秀,隻有金丹後期的境界。見壴雨如此開口,竟遮唇一笑,半身一禮的傳音回答道“樓主,您的供奉是從您掌管的商會勢力中自行扣除的。主樓這裏,不負責發放……”


    聞音,壴雨麵色不改,心中卻是大罵自己失了顏麵。初來乍到,竟讓一個金丹期的小修,笑話了自己。


    故作鎮定的“嗯”了一聲,壴雨長裙一擺,向著“煙雨樓”外而去。


    門童一拜,恭送自己。壴雨卻是看都未看,直接騰空而起,向著遠處飛遁。所去的方向,並非“天玄城”以北的“白鯨坊”,而是南街“鬼魅堂”。


    當年自己將丹方賣給丹癡子,他曾承諾半年內給自己弄來“仙牌”。


    而如今已經過去十年光陰,自己也該去取此物。畢竟現在自己舊傷已愈,一身修為也可以盡數施展。又擔任著“煙雨樓”副樓主一職,這性命之憂的事情,恐怕在這“天玄城”中,不會再出現了。


    曾幾何時,壴雨將丹方交給丹癡子時,也懼怕他會貪圖自己身上的東西,來個殺人越貨的勾當。可情急之下,還是將丹方賣給了他。如今修為恢複,自己有了自保的能力。這種心境,也算是減少了很多。


    修士就是這樣,一旦無法施展修為,就會惶惶不可終日。雖然壴雨心境一直穩定,卻也是逃不開這種心結。


    這一次,壴雨飛遁的速度少見的緩慢。她慢慢的在半空中飛遁著,望著“天玄城”中的世間百態。


    看著這些各色衣裝的修士,在各自忙碌著,奔波著。那個一直圍繞在心中的疑問再次響起,“為何修仙?”


    當年“望夫山”下小村莊中,壴雨明白了修仙的意義,也找到了自己修仙的目的。為了活下去,為了邁上仙途,有一日可以回到天玄大陸。也為了當年自己許下的承諾,帶著同門弟子,回到家鄉。


    身為凡人一世,讓她看見了凡人的苦楚。明白了,凡人麵對生死離別的恐懼和無能為力。


    可自問一聲,若是自己牽掛的人,牽掛的物,都最終消散,那修仙還有什麽意義。


    臨終之時,夢回天玄,再見三青,讓自己想起故人,思起往事。在那一刻,壴雨找回了生的希望,和修仙的意義。


    若無這些牽絆,那一夜,床榻之上,壴雨就已經魂歸故裏,無言而終了。那一刻,壴雨明白了自己要活下去的意義,不為長生,隻為那些無法忘記的人,和他們等待著自己的身影。


    可當自己獨自在這陌生的星辰中,生活了如此多年後。壴雨心中開始害怕起來,並非孤獨,而是恐懼。


    “若是有一天,我真的發現,再也回不到天玄,我該何去何從?”喃喃著,壴雨眼神惆悵的看著前方,心中莫名的酸楚。


    站在半空之中良久,壴雨收起憂愁的心,笑罵著自嘲了一句“仿佛每一次閉關之後,我的心境就會如此。還真是沒用啊……”


    飛身落下,元嬰期的境界修為忽然收入體內,她的單薄身影,融入了人群之中。


    當壴雨的身影再次出現時,已經是三個月後的清晨時分了。


    孤身站在繁華的南街上,十年未見的“鬼魅堂”依舊沒有半點的變化。


    店外的門守依舊挺直著身子,麵帶笑容,卻眼神冰凍的看著來往行人。


    壴雨望了望“鬼魅堂”店內,裏麵有很多修士,仿佛今日,“鬼魅堂”的生意,無比興旺一般。


    搖了搖頭,壴雨身影一斂,街道上忽然消失一人,倒也不會讓任何一人感到意外。畢竟大家都是修士,早已習以為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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