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光之中包裹著一個白色玉盒,其上貼有符紙封印。


    這符紙極為特殊,一看便不是凡品。其內所蘊含的那股法術波動,完全封印住了玉盒,使得自己這禁術之修,都為之一驚。


    收回心神,壴雨看著那白色玉盒就晃晃悠悠的飄浮在麵前,伸手將它拿住後,壓製著內心興奮的同時,也微看了一眼那魯高建。


    見魯高建含笑對自己點了下頭,壴雨便手夾修為之力,小心翼翼的將其上符紙揭開。


    隨著符紙被揭開,玉盒自動打了開來。


    一瞬間,壴雨隻覺得神魂一顫,似自己與其內之物在這一刻建立起了某種特殊的聯係。


    幽藍之靈光從玉盒內柔美散發出來,一對泛著藍芒的八角流星鏢飄浮而出時,用來承載它的玉盒和珍貴符紙,也回到了魯高建的儲物袋內。


    八角流星鏢一如當年,其表烏黑亮麗,靈光璀璨卻也柔和。


    壴雨望之,有一種牽動心神的莫名感覺。而無需自己任何的動作,這對流星鏢便一左一右的飛道了壴雨的兩側,緩緩漂浮之間,更是不斷的想要貼在壴雨的靈體之上。


    見此,她的玉手伸出,兩隻流星鏢靈光一現,似瞬移般的落在了其手掌心。


    手掌一握,壴雨的麵容一動,眼眸緩緩的閉上。


    沒有用任何的法術神通,自己在握緊此寶後就與此寶建立起了精密的聯係。這種感覺無法言表,就好似自己身體的一部分,似血肉,似手足,似心髒。


    流星鏢的靈體也似有生命一般,感受著壴雨的同時,一個藍色的光點也漸漸的浮現在了壴雨的腦海內。


    那個藍色的光點很小,很微弱。似藏在這對流星鏢內,與之一同緩動之間似一團生命。


    壴雨之前見過這種東西,丁蓉的玉簪內就有!那是‘器靈’!


    “道友,此器靈之魂誕生不久,還需要精血嬰火淬煉為養分,歲月相伴為成長……”


    耳畔響起魯高建的聲音,壴雨的心神震動之下,似什麽東西被撼動了一下。


    “魯大師,此恩不言謝,若有需要時,壴雨願意為您粉身碎骨一次!”衣衫一擺,壴雨站起身來,拱手彎腰對著魯高建施了一禮,眼中有淚落下。


    此生,壴雨也曾相信人性之善良。但經曆了修仙界之沉浮後,再也不願輕易的相信他人。即便是一人善對自己,她也知曉這需要回報,因為這世間沒有無緣無故的好,也沒有不求回報的人!


    修士本是人,卻在漫漫仙途中沒了心!


    壴雨知道這是為何,是那仙途太凶險,也是那修仙之人太過貪婪!


    自己的心,也在仙途中慢慢的消失了。雖然有時還曾暖起,但卻不願意相信他人之心如同自己。


    善良,感情,都與修士無關。他們的善良,他們的感情,都藏在了過去。藏在了還未走上仙途之時。


    他們隻會對曾經的人,露出善良,表達情感。自己也同他們一樣,隻會對故人牽腸掛肚!而今碰見之人,早已沒了結交之心,雖算不上處處提防,卻也不會選擇相信!


    自己當年將‘塵星鏢’交給魯高建,不僅收了其本命精血還在其身上留下了禁術烙印。壴雨不相信魯高建,卻依舊選擇賭上一次!賭這魯高建不會騙自己!


    現如今真的看見結果,她卻有些接受不了。


    若角色對換,自己是魯高建,還會將這件法寶還給自己嗎?一件誕生了器靈的偽靈寶,價值多少,恐怕已經不是靈石可以衡量的了。


    這份感動,讓壴雨流淚了。這份來之不易的感動,也讓壴雨悲憤著每一個踏上仙途的修士……


    “道友言重了,我魯大師的名號在“勻塵星”如此響亮絕不是沒有原因的。‘勻塵’能成為道友之法寶,也算是不負道友當年之信任了……”


    雙手伸出,將壴雨扶起,魯高建看著壴雨臉頰未幹的淚痕,也是頗為的感觸。


    同為漫漫仙途中的孤獨人,魯高建雖然言語灑脫,與整個時代的修士們顯得格格不入,但卻也知曉修士與修士間所存在的,隻有利益與逐殺!


    他煉製法寶,有很多時候是看眼緣的。待人之道也是他的煉製法寶之道。遇見什麽樣的修士,為其煉製什麽樣的法寶!一名女修士能邁入化神期,不簡單。但以禁幻身,卻依舊難蓋一身孤傲。麵對未知敢涉險,遇見灑脫之人有真情,願以人為博弈!這樣的女修,他魯高建尊敬!


    島嶼上,今日擺上了一壇酒,兩名心意相投之修對麵而坐,說著各自的過往,灑脫的喝著酒。


    壴雨說起了青木宗,說起了家鄉,更是說起了‘望夫山’中的感觸。她一邊訴苦,一邊也說著自己還能走在仙途上的原因。雖然為了自己,更多的則是當年許下的承諾。自己要回家,自己的親人還需要自己。


    魯高建與壴雨喝著酒,聊起了自己的過往,聊起了自己的一生。他沒有壴雨如此複雜的經曆,沒有壴雨對強,對家的渴望。


    他隻想安安靜靜的活著,煉製法寶,炫耀著自身的煉器之道。但同時,他提起自己曾經的家族,曾經的血脈親人,卻也露出了悲傷。


    他懂的壴雨,他明白壴雨為何惦記青木宗的弟子。因為他知道這是壴雨邁上仙途前遇見的人,彼此沒有猜忌,彼此沒有禍心。隻希望彼此好,隻希望彼此在身邊……


    尤其是在這孤獨的界麵,這寒冷的仙途上,這些故人才會這般的讓人珍惜,讓人懷念!


    往事說完,二人聊著對修仙的理解,說著對未來的憧憬。酒水喝盡,話語卻還有萬千。


    這一日,壴雨醉了,魯高建亦是如此。他二人都留下了淚,上百年未得好友的孤寂,讓二人聊到情濃時,抱在了一起。


    這是他們身為修士的悲哀,這也是每一個踏上仙途之修的悲哀。


    遇得一修,可放下戒備。遇得一友,可敘說心事。這是凡人稱為的知己,這也是修士所期盼的仙友!


    日落,日升。


    壴雨在魯高建不舍的相送下,踏上了古傳送陣。


    她望著魯高建,這位同自己一樣踏在仙途之上的孤獨修士,重重的拱手施了一禮。


    魯高建見此,抿嘴不語見,也重重的拱手回了一禮。


    二人無言,卻也無需再言。


    魯高建希望壴雨可以留在此地,是避世也好,是閉關修煉也好,二人之間可以互相照應。壴雨婉拒了,她告訴魯高建自己在這個界麵雖然沒有屬於自己的家,但卻已經有了家人,她叫丁蓉!


    魯高建知道,自己留不住壴雨,卻也真心希望壴雨可以邁入嬰變期,回到她日想夜想的家。


    而壴雨也知道,自己與魯高建這一別也不知是否再有見麵時,卻終究不得不離開。


    魯高建是友,是好友!但丁蓉與自己,是師,是親人!


    隨著古傳送陣上傳來刺目的傳送之光,壴雨的身影也最終消失。


    島嶼上,恢複了往日的寧靜。


    魯高建慢步而動時,坐在了青石上,望著那座古傳送陣法,悲傷的低下了頭。


    他是修士,珍惜感情,卻也最害怕失去感情。


    他與壴雨,本隻應該是淡淡之交。壴雨付錢,他煉器,生意結束,各自散去。二人本不該有過多的交集,卻在彼此順眼,彼此都有顆需要溫暖之心時,相遇。


    此時,他那顆已經被漫漫仙途變冷的心,有了溫暖。但,這溫暖隨著壴雨的離開慢慢冷卻,使他悲傷落寞際,無處安放。


    ‘煉器山’外,壴雨又戴上了白色的麵具。


    自己的容顏被遮擋住了,自己的情感也被‘太上忘道’冰凍住了。


    她知道,自己是修士,是一個隻有化神期境界的修士。自己沒有能力掌控一切,甚至沒有能力保護在意之人。


    ‘望夫山’下時,自己體會到了身為凡人的無能為力。現在麵對真心之友,卻本能的感到害怕。


    她怕,自己會有所牽絆。她怕,這會成為自己仙途上的障礙和負擔。


    這一刻,師伯桃須子當年的話回蕩在了耳邊。


    “想想你現在身邊之人,想想你的師尊與同門,修煉這‘太上忘道’,終有一日你會忘記他們。你所有的牽絆,你所有的夢想,都會煙消雲散……


    隻要你繼續修煉‘太上忘道’這一法訣,這種事情你無法阻擋!當修煉這‘太上忘道’時,會慢慢改變你的心性與思想,也許有一日你將會徹底忘記這一切,甚至會忘記去修仙……


    小輩,你仔細想想,這是何等的可怕之事……”


    當年的話語,如今回蕩在腦海,壴雨低頭看著腳下。


    那繁榮與奔走的修士依在,他們可曾停下來,想過這些?


    “師伯,當年您勸壴雨勿要修煉‘太上忘道’。但現在,壴雨明白了,隻要是踏在仙途中,這些情感都要放棄。壴雨現在碰見一真心之友,竟害怕成為自己仙途上的牽絆。這真的是‘太上忘道’引起的嗎?


    不!這是這寒冷的修仙界引起的。這是壴雨這些年的經曆引起的。身為修士,早也好,晚也罷,終會無情。


    漫漫仙途,修士本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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