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國”之境,白雪漫千裏。


    生活在此地的凡人,永遠不會知道近些年來“勻塵星”的“魔海地域”發生了什麽。甚至他們中大多數的凡人,隻知道“孟國”與附近的幾個國度,無人能明白何為“魔海地域”,何為“勻塵星”!


    不知仙,隻在凡塵,是一種安逸,也是一種令修士向往的幸福。


    “勻塵星”,萬萬年的曆史變遷中,無論是修士或者妖獸,都不會輕易去打擾凡人國度。並非是他們仁慈,而是這些凡人國度大多都位於靈氣淡薄之地,他們不會前往,也就自然不會去打擾。


    畢竟,人不會去盯著螻蟻。那修仙者,也自然不會盯著凡塵。


    白雪悠閑的飄蕩在“孟國”之境,不會去考慮為過冬發愁的凡人。


    那一襲紅衣的壴雨,也在尋找了半年光陰後,最終來到了此地。


    紅衣不染白雪,浮空不動間,壴雨將神識完全釋放了出來。


    自己那可以覆蓋九千餘裏的神識,輕鬆的看清了“孟國”十之有一的國度麵積。


    這裏有貧苦,有繁榮,有著凡塵中應該有著的世間百態。


    當這凡塵在腦海浮現時,雖然也有嘈雜,也有爭鬥。但那些笑容和平靜,那些哭泣與愁苦,那千萬張麵容匯聚出來的世界,卻是那般的真實。


    這一刻,壴雨的心,自‘常塘關’一戰後,第一次得到了平靜。


    伸出手來,她看著白雪留在自己的手掌間,微笑著。


    很多年前,自己也生於這吵鬧的人間。體會著饑寒交迫,更是被一個小胖子騎在身上叫囂。但現在,再看到這凡塵,自己心中的向往,還是出現了!


    “多好呀,難受了就發泄,痛了便哭泣。喜悅開心了就笑出來,心中有怨了便找人去訴說…看著你們,真不知我如此多年的修煉,是為了什麽……”腦海中看著凡塵中的世間百態,壴雨將白雪握住,自愛自憐的訴說著……


    白雪依舊在下,壴雨在天空中邁開了步伐,默默的尋找著能成為自己歸宿的地方。


    “孟國”,‘正德三年’,太平鎮內來了一名紅衣女子。


    天空微亮時,白雪作衣的小鎮上,玉簪盤發的她漫步其中。


    麵上帶著一抹感歎之意,女子沿著長長的石板路,用手指劃過那一座座白牆黑瓦的屋院,最終停留在了一座戲台前。


    下著雪的寒冷清晨,這四方高台無人觀,女子卻是獨自欣賞了好一會兒。


    許久後,女子收回了目光,看向身側的石橋與散著熱氣的小河。


    嘴角翹起,邁著輕快的步伐,女子踏過了石橋,望著那麵前的巷子口,用力的嗅著鼻。


    幽幽傳來的酒香味,使女子麵上出現陶醉之容,加快步伐的她,也尋著那酒香而去。


    不寬不長的巷子內,卻也算得上是太平鎮較為繁華的地段了。


    那沿街而開的店鋪雖然隻有幾家開了門,卻讓白雪而伴的寒冷清晨,有了一絲人氣。


    一根竹竿向外而伸的藍布麵上,‘百年老酒’訴說著店名。


    一名穿著粗布衣的好漢用手中的葫蘆瓢搖著酒缸內的佳釀,自欣自賞的點著腦袋。


    那幽幽酒香能夠穿透這條巷子,正是對他多年的糧酒工藝的最佳認可。


    腳步聲越來越近,那尋著酒香而來的紅衣女子,卻並未走到那‘百年老酒’店鋪前,而是聽著隔壁店家的叫賣聲,轉頭就紮入了包子鋪內。


    “店家,這肉包怎麽賣?”女子看著籠屜上冒著熱氣的包子,嗦了嗦嘴的問道。


    “呦,姑娘麵生呀…咱們家的肉包子三文錢,白包子一文錢,您要是買兩張燒餅的話,白送您一個白包子……”店家帶著笑容,對這位素未謀麵卻生的俏容的紅衣女子,開口言語著。


    “好,肉包子、白包子、燒餅都來,我先嚐嚐鮮。還有,你那一屜蒸籠裏麵的是什麽?怎麽那麽香呀。嗯嗯,等那些蒸好了你也給我每樣來一個……”女子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連連眨動著,已然走到了店內,霸占了那唯一一張木桌,搓著手坐了下來。


    這店家未曾想到這瘦弱的女子能吃這多東西,側目間開口道:“呀…姑娘生的俊俏,身子也是纖瘦的樣子,能吃下那麽多食嗎?”


    “能,你放心就是,餓著呢……”拍了拍木桌,紅衣女子一副盡管招呼的模樣。


    見此,這店家暗自笑了笑,便拿起了茶壺,給這女子沏了一碗後,開始忙活了起來。


    不一會兒,一碟碟包子加上各種早食,擺放在了紅衣女子的桌子上。


    她也沒有拘謹,甚至有點迫切。無視了筷桶裏的木筷,直接用手抓了起來,一口一個,小嘴嘟囔間,用力的咀嚼著,那臉上享受的表情和頻頻點著的頭,看的賣包子的店家連咽口水,心中暗語著:“白瞎了這俏模樣……”


    “店家,別閑著,去給本尊到隔壁買一壺酒,記住要烈酒呦。”將桌上的早食一掃大半後,女子嫌棄了瞥了一眼那碗苦茶,便知會著店家給她買酒去。


    “姑娘,你說啥?”吃驚的轉過了身,那店家隻覺得是自己耳朵出了問題。


    眉宇一皺,女子不喜間將手中剛剛抓起來的燒餅放下,油漬漬從袖子裏麵掏出了三兩碎銀子。


    這碎銀子往桌子上一拍,女子眼睛瞥了瞥隔壁,示意這店家趕緊去。


    見狀,店家也是無語,隻得抓起碎銀子,小聲的回道:“行,你等著吧……”


    說實話,這店家在此地開店多年,還真未曾見過如此粗糙沒禮數的女子。心中不免大罵世道變了,這女人咋變的這般野了……


    歎息間,店家將碎銀子揣進了衣兜內,邁著小碎步來到了隔壁酒鋪。


    那賣酒的老漢見店家過來,一麵笑著打招呼,一麵開口道:“蔣老板,今天這早就來買酒啦?”


    “不是,我又不是酒膩子。這不,店裏來了女人,大清早居然要酒喝!我本來還以為是哪家不出閣的小姐呢,現在看來就是個村婦……”連連搖頭間,店家小聲的嘟囔著,訴說著對那紅衣女子的嫌棄。


    可是,此時在這酒鋪的隔壁,屬於他的包子鋪裏,卻傳來了用力拍桌子的聲音!


    “喂,讓你買酒你就買酒,那裏來的碎言碎語啊?”


    那紅衣女子的聲音著實不小,震得那店家和賣酒老漢耳朵生疼……


    “趕緊打酒,趕緊打酒,那婆娘耳朵尖著……”用手掏著被震得生疼的耳朵,那店家催促著小聲的說道。


    “喂!說什麽呢,剛剛還叫我姑娘,現在就婆娘了?大清早的,就惹我生氣!”


    很顯然,那紅衣女子又聽見了,並且很生氣……


    雪慢慢的停了下來,路人行走間,有要進包子鋪買早食的,卻都被那坐在店內的女子趕走。


    拎著酒壺回來,見到自己的客人被趕走,那剛想要發作的店家,卻是身子一顫後,隻得賠笑著撓了撓頭。因為,在他看見那紅衣女子瞪著大眼似要吃人的模樣後,也著實是不敢招惹……


    避開著女子的凶惡目光,店家小心翼翼的將酒壺放在了紅衣女子的桌上後,趕緊轉身站在蒸包子的籠屜前,再也不敢發出半點的聲響。


    撇了撇嘴,紅衣女子生氣的將酒壺拿起,仰頭灌了一口後,便直接噴了出來!


    “我呸…呸呸…這買的什麽酒呀?”不停的吐著嘴,紅衣女子站起身來,又用力的拍著桌子,發泄著自己的不滿。


    聽著身後拍桌子和叫囂的聲音,那店家根本不敢回頭。


    隔壁酒鋪好漢,顯然也聽見了女子的叫囂聲,疑惑間搖起一瓢酒,暗自聞了聞發誓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但令他沒有想到的是,一名看似年輕的紅衣女子氣呼呼的衝到了自己酒鋪門口,指著自己鼻子就罵了起來。


    “老頭,就你這還‘百年老酒’?你騙鬼的吧?馬尿都比這好下口!”


    “啊呀!你這小丫頭,年紀不大,嘴還挺下作呀!”生氣的將葫蘆瓢扔在了地上,賣酒的老漢也麵紅耳赤了起來。


    清晨的小巷子內,女子的叫囂聲和那買酒老漢的叫罵聲越來越大,引得四周鄰裏和路人過來瞧熱鬧時,那包子鋪的店家卻也是生意大好了起來。


    喧鬧的巷子內,那賣包子的店家一邊樂嗬嗬把包子遞給看熱鬧的人群,一邊收著銅錢。當他耳朵中灌滿了那越來越激烈的對罵聲時,心中則是大喊著:“這婆娘簡直就是潑婦呀,幸虧剛才我沒惹她……”


    圍攏的人群中,有看不過去的長者,實在見不得如此粗言碎語的女子。便開始對其勸說,要注意自己是個女兒身,要知懂禮教!並且開始對這紅衣女子說教起何為女誡……


    仗著年長之歲,那長者本以為這年輕的女子會知錯就改,殊不知換來的卻是那紅衣女子卷起衣袖罵出口的老不羞……


    對罵的巷子裏,紅衣女子一舌戰二老,絲毫未見下風時甚至開始砸起那酒鋪內的酒壇子,大罵著全是馬尿!驚的一群看熱鬧的人都嗤之以鼻,卻心底中喜聞樂見……


    太平鎮,不那麽太平的巷子中,隨著巡街捕快的介入,最終畫上了不怎麽完美的句號。


    很明顯,那幾個捕快話裏話外都向著那生的俊俏的紅衣女子,氣的那長者險些氣暈了過去,而那賣酒好漢也發誓不再賣酒給那幾個捕快後,拿了那女子賠的砸店錢,直接關了酒鋪,今日不再營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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