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江近月瞅一眼他那黑沉沉的眸子,打趣,“是因為我搶了公子的風頭麽?”


    因為我想把你藏起來一人看啊。


    這個念頭未及落地,君霖突然癔症似的搖了搖頭,想把近幾日鑽進腦子裏的奇怪東西給甩掉。


    可晃來晃去,腦海裏的江近月反而多了好幾個。


    呆傻的,嬌憨的,果決的,真誠的。怎麽也揮之不去,君霖不勝其煩,嗔怪道:“少自以為是,吃你的飯吧。”


    “這麽凶。”江近月接過食盒打開,聞到骨頭湯的香氣,又笑,“好香啊。”


    她一笑,君霖就跟著晃神兒,他好不容易才克製住不去想她那個笑。登時沒好氣的說道:“這是骨頭湯又不是含笑半步癲,你作甚一直笑?”


    江近月笑容一下子僵在臉上,有些委屈,不喝湯也不笑了:“那公子作甚一直罵我?”


    “我——”


    罵人的委屈,被罵的也委屈。


    君霖翕動著唇,半晌擠出一句“我發癔症了你別理我”,然後鑽進了內室。


    江近月怔怔望了一會兒,正欲合上食盒蓋子,就聽君霖說:“這些食物沒問題,你吃你的不必等我,我睡會兒就好。”


    “哦。”江近月應了一聲,乖乖地坐下喝湯吃飯,吃飽喝足,就守著君霖。


    直到暮色四合,華燈初上,鶯歌院裏嗓音軟糯的姑娘唱過幾支曲子後,江近月聽見身後響起似有若無的腳步聲。


    不知是怕驚著江近月聽曲,還是因為修為高深的人走路一向如此,落地時幾乎無聲。


    江近月側耳凝聽,須臾辨出那是君霖的腳步聲,又心無旁騖的繼續聽曲子。


    君霖是有心試探,經過融魂後的江近月看似厲害不少,可他斷不清那是她超常發揮還是實力本不止如此。


    方才見她明顯的頓了一下,說明從他斂了氣息出來時,她已知身後有人。


    之所以不動,是她辨別出那是他的腳步聲?


    想到這個可能,君霖心中一動,一個此前得不到的答案突然間浮出水麵。


    覺魂——江近月缺失的是喜怒哀思恐怖驚、主記憶的覺魂。


    難怪從融魂後,病中江近月的性格會時時出現,之後跳躍式的實力暴漲,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君霖為自己的發現而感到高興,他快步走到江近月身邊坐下,問她:“卿卿想不想知道你丟了什麽?”


    “丟了我自己。”江近月側頭看著君霖,“鶯歌院的女子每到華燈初上,樂聲起時便會展喉高歌,因她知那是她自己,知曉自己該做什麽。”


    君霖皺眉:“你怎能拿自己和她們比?”


    “這個比喻或許不恰當。我想說的是,除卻契約的原因跟著公子外。我就像隨波逐流的魚兒,從不知盡頭在哪。可我不想這麽漫無目的的活著。”


    君霖眯著眼看了她好一會兒,才輕聲道:“那從今日起,你再也不是漫無目的的活著了。我方才想告訴你的事,就是你心之所願。”


    “真的嗎?是什麽?”


    “你沒有記憶的原因,是因為丟失了三魂之一的覺魂,隻要找齊它,你就會想起所有的一切。”


    “覺魂?”江近月喃喃著,看君霖的眼神帶著不可思議和不確定。


    君霖嗯了一聲,抬手揉著江近月的黑發,直到把她的頭揉靠到自己的肩上,才說:“你不相信我?”


    “不,我隻是覺得不可思議。”


    “沒什麽不可思議的,也不要胡思亂想,有我在呢,怕了就告訴我。”


    江近月搖搖頭,語氣堅定:“不怕。我會盡快找齊覺魂,記起自己是誰要做什麽。還有我說會竭盡所能護住公子,不是說笑。”


    “好,那本公子就給你這個表現的機會,卿卿可要好好把握。”君霖依舊如前一次一樣,給予她完全的信任和信心。


    “我會的。”


    兩人相視一笑,轉頭看向夜空。


    繁星點綴在池麵上,不時有魚追逐著星光來回嬉戲,忽而有尾銀色的魚自水中躍起,魚尾在虛空連甩數下後,竟借力跳上了對麵的岸。


    江近月:“……”


    我天,這魚竟然上岸了?!


    她驚詫的大張著嘴,眼睛瞪得溜圓,看了須臾,突然激動的一手抓住君霖的胳膊,一手指著支棱著尾鰭噠噠噠的往花叢跳的銀魚。


    “快看那,那……”


    君霖早看見了,不忍打破江近月想分享的心情,忙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嗯?魚?”


    “對!魚,上岸的魚。”江近月驚奇的兩眼發光,“它是不是妖?”


    那根本算不得是妖,不過是沾染了一些東西被控製被吸引的異類而已。


    君霖本欲說不是,話到嘴邊又改說:“要不過去看看?”


    “可以嗎?”江近月嘴上問著可以嗎,人已經站了起來,“公子不是說今晚有正事兒嗎?會不會耽誤?”


    “不打緊。跟著它去看看,說不定有新發現呢。”君霖說著,攬緊江近月的腰帶著她橫跨水麵,二人落地無聲,很快跟上了無知無覺的銀魚。


    銀魚有目不能識,五感閉塞。


    江近月跟在銀魚後麵走,除卻聞到魚腥味,還探到一絲並不濃烈的妖息。


    她當即皺起了眉。


    君霖並不怎麽關心異化的銀魚,心思反而都放在江近月的身上。見她皺眉便問:“是發現了什麽嗎?”


    “魚腥味,妖息,妖息裏好像又裹了別的東西,氣息太弱了,辨別不出是什麽。”


    “想必這樣的東西還不少。”


    經君霖提醒,江近月思及那晚被拘妖陣絞殺的那些東西,想來都和眼前這銀魚一樣是受了那妖息的影響。


    “公子的意思是說,這樣的東西有很多?”


    君霖點點頭,說:“萬物皆有靈,若是在合適的時間尋得契機和機緣,便可修煉,成靈成妖成仙。”


    “那它也算是得了機緣?這樣子未免也太……不倫不類了。”


    “嫌它醜就別看了。”君霖道,“正經修煉的妖精哪有這麽醜的?真正的銀魚精可漂亮了,哪像它這麽磕磣。”


    “哦?”江近月歪著頭看君霖,“公子見過銀魚精?真的很漂亮嗎?那兔子精裏有沒有比公子更好看的啊?”


    有也不告訴你。


    君霖伸指抵著她的腦門轉向前麵,嗔怪道:“有本公子還不夠,花心的姑娘嗬,罰你看著這個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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