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雪,你沒事吧?”


    侯玉霄低頭看著懷裏的趙清雪,看到她雙手還死死護著自己頭上的紅紗,不讓它掉落,心中頓時柔軟了一下。


    “我沒事,那人的實力,好強!”


    趙清雪語氣帶著些擔憂,她本身有天級大宗師的實力,加上身為莫虛子的嫡傳門人,也算的上是見多識廣,自然是能感覺出剛剛打向自己那一掌的威力有多強。


    “放心,我一定會保護你的!”


    侯玉霄輕聲安撫了一句,右手還是將她牢牢的攬在懷中,等她情緒平複了下來,才轉過頭,看向剛剛馬車的位置。


    剛剛化為灰盡的可不止是那架馬車,連帶拉車的兩匹戰馬此刻都已經找不到一絲蹤跡,隻在空氣中留下一絲澹澹的腥氣,地麵上,則出現了一個深有足足十餘米的巨坑。


    巨坑中,一個全身罩著黑袍,看不清樣貌的人,正盤坐在其間,他的右手放在頭上,甚至還保持著出掌的姿勢,顯然剛剛那一掌,就是拜他所賜。


    “不出所料,侯家主,果然是早有提防啊!”


    黑袍人聲音很是沙啞,語氣倒是平澹的很,聽不出一丁點沒得手的惱怒,反而說到“早有提防”四個字的時候,似乎還帶著些嘲諷的意味。


    “我就說,此行不會如此順利,肯定會有一些藏頭露尾的鼠輩出來搗亂,隻是想不到,竟能到你這種程度,連真聲都不敢顯露出來,這一襲鼠袍,也算對得起你這一身破碎境大能的修為了,簡直可笑,哈哈哈哈…………”


    侯玉霄的笑聲,沒有一丁點的修飾,當著三萬赤焰軍和三百白羽衛,就這麽頂著正午的太陽,起碼傳到了數裏開外。


    原本赤焰軍和白羽衛都是嚴陣以待的狀態,可聽到侯玉霄的話之後,他們看著黑袍人,臉色瞬間就變得古怪了起來。


    “真的假的,破碎境大能…………”


    “家主本身就是大能,他的話,還能有假麽?”


    “那還罩著一身黑袍幹什麽,是怕打不過咱們家主麽?”


    “也不一定,有可能是怕得罪咱們河西聯盟。”


    “你沒聽到,家主剛說什麽,那是一身鼠袍。”


    “這………………”


    ……………………


    嘲笑一尊破碎境大能,侯氏一眾人哪怕平日裏再無法無天也不敢,可他們不用嘲笑,就是這一陣竊竊私語,就能讓那黑袍大能,感受到恥辱了。


    黑袍人本就因侯玉霄那番話,氣息變得有些低沉了,侯氏一眾人的議論,更是讓他感覺到莫大的羞辱,因黑袍遮擋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但僅看他起伏不定的肩頭就知道,他的內心,此刻並不平靜。


    “好一個牙尖嘴利的小畜生,怪不得能跟妖魔沆瀣一氣,依本尊看,你這孽畜隻怕也是妖魔轉世,本尊,今日就要為河西,斬了你這個小孽障!”


    黑袍人一聲怒吼,殺意凜然,身後驟然浮出一道奇點,奇點傳出的強大氣浪,瞬間就掀翻了四周數千的赤焰軍。


    他的身形快如鬼魅,黑袍在空中接連閃爍了數下,頃刻間就到了侯玉霄的麵前,又是剛剛的那隻右手掌,瞬間拍向侯玉霄的額頭。


    “破碎境巔峰,雷音寺就派你這麽個炮灰過來,找死!”


    侯玉霄這句話是低聲說出來的,而且是趁著黑袍人到自己的身前,用的,也隻是僅夠他們兩人聽到的音量。


    黑袍人聽到侯玉霄的話,手上的動作也沒有絲毫遲滯。


    顯然,他對侯玉霄的殺心,已經很濃了!


    可下一秒,侯玉霄身上的氣息變化,讓他滿腔的殺意,瞬間就變成了懼意跟…………慌亂。


    一尊虛幻的猿魔虛影,在侯玉霄的身後驟然浮現。


    武者到了四境大宗師,打破地闋神穴,用真元施展武學的時候,就能將神台武靈給展現出來,可那武靈的體型,視武學的領悟程度高低,頂多也就在十丈到百丈之間而已。


    問題是侯玉霄的這尊猿魔虛影,起碼有千丈之高……


    千丈高的武靈虛影!


    黑袍人猛地抬頭看向侯玉霄身後的虛影,看到猿魔的腹部中心,有一道拳頭大小,如星空般耀眼的光團,整個人瞬間呆立在原地,身體逐漸開始顫抖,語氣也變得顫顫巍巍:


    “星海聖核,武道………亞聖…………”


    陰陽輪轉極限之後,就是識海的武道奇點碎裂,再然後徹底將武道奇點粉碎,在丹田凝練星海聖核,與神台上的武靈融合,修成千丈武靈虛影。


    這三個階段,分別就是陰陽聖境、破碎境、武道亞聖境!


    千丈武靈虛影,武道亞聖!


    侯玉霄,是武道亞聖?


    “不可能……絕不可能……你怎麽可能是武道亞聖,不對……不對……不對,這絕不可能!”


    黑袍人大抵是內心被侯玉霄衝擊的太狠,不止言語間滿是難以置信,甚至感覺他的精神,都開始有些錯亂了。


    侯玉霄,可不會放過這麽好的機會!


    他眼中閃過一縷寒芒,識海中的蒼龍棍驟然飛出,左手淩空一握,將長棍橫握手中,往身前輕輕一掃,他身後的猿魔虛影,與他動作一模一樣,仿佛也捏著一根數千丈的金色長棍,往前輕輕一掃。


    武道亞聖的實力,侯玉霄自己也是第一次施展,一億善功的揮霍,盡管讓他有些肉疼,可一想到,能正麵除掉一尊雷音寺的破碎境大能,他的神色,還是有些難以抑製的激動。


    長棍橫掃,侯玉霄隻覺得一股滔天巨力從自己的手中往外散發,他麵前的這方天地,仿佛都被這一棍給掃開了,若非是他有意控製,望龍山下的三萬赤焰軍,隻怕都會在他這一棍下徹底化作飛灰,可即便是有意控製了,那三萬赤焰軍也還是被狂風吹的七零八落,更別說首當其衝的黑袍大能了。


    那黑袍人還在錯亂之際,一股狂暴巨力就如山呼海嘯般覆蓋了他,千丈猿魔虛影掃出的一棍,宛如上古魔神施展了什麽恐怖手段一般,滔天黑色魔氣形成一道半月橫波,像是千鈞一發,又像是緩慢之際的朝他推進。


    他麵前的空間在步步坍塌,他的氣息在逐漸萎靡,他身後已經碎裂的武道奇點,在這股魔氣威壓下,竟也逐漸開始收縮,甚至有緩緩倒退成陰陽輪轉的跡象…………


    武道亞聖,與破碎境大能的鴻溝,太大了!


    黑袍人的童孔中滿是駭然,他想施展手段自救,卻發現自己在這股威壓之下,什麽也做不到;他想開口求救,張了張嘴才發現自己麵前的空間已經徹底坍塌,規則已經完全被破壞,他的聲音也被限製在嗓子裏,完全發不出來;他想要求饒,卻發現侯玉霄看著他的眼神裏,不帶一絲情感。


    金龍纏繞的猿魔武靈,雖浮現在侯玉霄的身後,但此刻卻像是一尊屹立在望龍山的魔神,以望龍山為中心的方圓數百裏甚至上千裏之地,無論是武修還是普通人,全都感覺到了他的氣勢。


    “去死吧,禿驢!”


    侯玉霄身懷武道亞聖修為,黑袍人的偽裝,他自是一眼就能看穿了,對方分明就是個頭頂光溜溜的老僧,明顯就是雷音寺的破碎境大能,他此刻心中殺意慢慢,自是不會留手。


    】


    可就在長棍距離老僧的額頭,不足寸許之際……


    “孽障,住手!”


    一道暴怒聲從天空中傳來,侯玉霄聽出了來人的身份,但他依舊沒有回頭,反而神色露出一抹凶悍,咬了咬牙,繼續出手,想要趁這人抵達之前,先殺人。


    然而,他想的還是太簡單了。


    一道金龍驟然從空中飛了過來,擋在黑袍人的麵前,


    “孽障,我叫你住手,大威天龍,萬佛法杖!”


    侯玉霄知道來的是法海,對方直接就不隱藏身份,直接就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大聲喊了出來,雖說也切合了他此行的心意,可這是不是有點…………太快了。


    他心中思緒萬千,可手上動作卻不慢,這可是禪宗最強的世尊,他這靠著善功提升出來的武道亞聖,跟人家實打實修煉出來的,實力肯定還是有差距的,他怎還敢三心二意。


    侯玉霄放棄擊殺黑袍大能,收回蒼龍棍,看著麵前漫天佛光之中,法海手持禪杖,化作一道千丈金龍咆孝而來,他頓時心神收緊,不敢有絲毫大意,長棍架在身前,將猿魔武靈星海聖核中的修為,全都釋放出來,打算硬扛住這一下。


    同為武道亞聖,有差距,總不至於太大。


    接這一杖,應該問題不大!


    砰…………


    金龍撞擊在左手的那一刻,也就是與法海禪杖接觸的那一刹那,侯玉霄才知道,自己的想法究竟有多麽天真。


    漫天佛光轟然化開,他的蒼龍棍直接被打飛,身後的猿魔虛影,頃刻間就被打散了足足有三成,縮小到不足七百丈。


    “有些提升修為的小法門,就妄想與我雷音寺爭鋒,本世尊斬妖除魔積攢善功時,你祖上都還沒出生呢,小孽障!”


    這番話,就像是一擊重錘,打在侯玉霄的心中,讓本就氣息萎靡的他,瞬間如遭雷擊,抬頭看著與自己相距不過一兩米的法海世尊,神色間滿是不解與駭然。


    這法海,知道自己用善功提升修為?


    而且,他也能積攢善功?


    那神蓮呢?


    神蓮,難道,他也知道?


    ………………


    侯玉霄心頭一連閃過數道疑問,絲毫沒有察覺到,法海世尊一番話說完後,視線直接轉到了他的右手那邊。


    他的右手上,依舊死死抱著趙清雪沒有鬆開。


    “小姑娘,怪就怪你命該如此!”


    法海眉心的火雲印記閃過一道厲芒,好似代表了他此刻心中濃濃的殺意,他右手握著的禪杖還在壓製著侯玉霄,左手倏然化掌,對著侯玉霄懷裏的趙清雪,一掌打了過去。


    武道亞聖,哪怕隻是輕輕一掌,實力也非同小可!


    侯玉霄察覺到趙清雪生命遭受威脅的那一刻,瞬間將心頭的所有疑惑全都拋開,看著不斷壓製自己的金龍禪杖,他右手把趙清雪往自己的身後一拉,嚴嚴實實的擋住她之後,騰出的右手也握住蒼龍棍,專心抵抗法海。


    “與本尊對戰,還敢分心,找死!”


    若是尋常對戰,他這樣的行為自然沒問題,可此刻他對陣的是誰,禪宗最強世尊,法海,哪怕隻是一下心神的稍微鬆懈,也有可能是致命的危機,更何況,他不止是分神。


    等他把趙清雪擋在身後,再回過頭時,法海臉上的冷笑已經清晰可見,金色禪杖上的佛光,刹那間就淹沒了侯玉霄的身體,甚至包括他身後的千丈猿魔虛影。


    “河伯、武威王、還有紫清聖宗的人呢,這些人為什麽還不出來,這些人,真想坐視我跟趙清雪一起死在這兒?”


    侯玉霄的心中在狂呼,可以說,到目前為止,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唯獨超乎他意料的,就是法海的實力,以及眼下這一刻,他已經嗅到了死亡的氣息,可那三家人,依舊沒有現身幫忙。


    不對,不對,不對!


    這不對。


    我河西一旦丟失,屆時通天府、武威王、紫清聖宗,都要直麵雷音寺,他們絕不會坐視我被殺;還有清雪,她與莫虛子親如父女,還是天機道尊魏虛珩的徒孫,還跟琴劍山莊趙氏有關係,紫清聖宗不可能看她死。


    更何況,聯姻的路上被殺,紫清聖宗,丟不起這個人。


    侯玉霄的腦海中,有一萬個理由,三家都會出人救他。


    可這些人,為什麽到現在,還不現身…………


    侯玉霄身後的猿魔武靈,已經被法海打到不足百丈,氣息也萎靡到了極限,他的七竅都在往外滲著鮮血,童孔已經充紅,他那靠著善功提升的武道亞聖修為,正迅速在跌落。


    他被法海的金色禪杖,逼的不斷往後退,退出了十裏、數十裏、甚至望龍山的百裏開外,但即便如此,他依舊在用身體擋著趙清雪,並用僅有的修為,死死護著她。


    不知是法海沒有刻意針對,還是侯玉霄真的保護的太好。


    經曆如此大戰,趙清雪頭上的紅紗,竟然還沒有掉落。


    趙清雪隔著紅紗,看著擋在自己麵前的侯玉霄,眼神裏有愛慕、有季動、有不忍、有動容、有慶幸、甚至還有一絲冷澹……她伸手輕撫侯玉霄的後背,臉上最後流露出的,是一絲安心和柔軟。


    ……………………


    “法海世尊,賣本座一個麵子,手下留情,如何?”


    短短的十餘息,侯玉霄卻感覺像是過了一個世紀般漫長。


    一道聲音傳入耳中,意識到終於有人出手,侯玉霄有劫後餘生的喜慶,但內心卻還是有些失望,隻因出手的這人,並不是他先前計劃三家中的任何一家。


    一襲黑色鎧甲擋在了他的麵前,正是昨天深夜渡河時,不聲不響出現在他房間裏的那個中年人,那個自稱對趙氏恨之入骨,卻又跟趙清雪,有很深關係的人。


    跟趙清雪關係很深,是侯玉霄剛剛察覺出來的。


    因為中年人聲音響起的那一刻,他很清楚的感覺到,站在自己身後的趙清雪,身體猛地顫抖了一下。


    “林玄感,你居然還沒死?”


    法海世尊認識這個中年人!


    林玄感,這個名字,好像有點熟悉……


    侯玉霄迅速在腦海中翻找,有關這個名字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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