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


    這個稱號意味著什麽,又有多沉重,眼下這個階段的侯玉霄不知道,也完全理解不了。


    但可以確定的是,他走出白府的時候,整個人都是飄的,邁出的步伐也是六親不認,大有一種銅陵我為王的囂張感。


    他做夢也沒想到,自己來這個世界兩年,居然就跟天下第一產生了聯係。


    難怪……難怪司空月無論碰上什麽事都這麽澹定,彷佛無所不知一般,連功德業障她都一清二楚。


    我要有個天下第一的爹,我也這樣……


    司空星洲,天下第一,嘖嘖!


    一邊感歎的同時,侯玉霄也隱隱有些明白,為什麽一個小小的昭陽之亂,就能牽動白鹿書院、萬劍聖宗、大晉聖朝三個聖地了。


    或許還有其他原因,但司空星洲這個天下第一,絕對也是其中一項很重要的因素。


    不過,這些事與目前的他也扯不上什麽關係,他畢竟還隻是個為了晉升入流,在奔走的小家主而已,自然不會去操心這些事。


    侯玉霄騎著黑雲駒,出了白府,沿著街道就往銅陵郡中心區走去。


    丁不害方麵,有白雲帆出麵幫他打點,接下來就隻剩下樊龍鶴跟丁典了。


    他身上揣著侯氏的請封文書和花名冊,花名冊交給丁典,請封文書交給樊龍鶴,再由他們共同署名,最後送到府城那邊,由府尹彭玉虎批準,侯氏晉升入流的過程才算是徹底完成。


    騎著馬慢悠悠走了不到一刻鍾,侯玉霄眼前就出現了三座有些眼熟的建築。


    與昭陽縣一樣,郡丞府、聖心居、典獄司,同樣位於郡城的最中心區域,郡丞府居中,另兩個分立左右。


    不過規模明顯要比昭陽縣的大很多,比如說這裏的聖心居,不光有第三層,侯玉霄從樓下往上看了看,發現第二層裏的人數,還並不少。


    雖說有心想進去逛逛,不過還是正事要緊,侯玉霄走到郡丞府和典獄司的中間,左右兩邊看了看,並沒有思考多久,率先朝著右邊的典獄司衙門走了過去。


    “敢問,是昭陽侯氏家主侯玉霄嗎?”


    侯玉霄才剛靠近,典獄司兩個看門的就湊了上來,被對方一下道破了身份,侯玉霄心中微微一驚,但還是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客氣道:“勞煩通報一聲,昭陽侯玉霄,特來求見丁司丞!”


    那小廝見侯玉霄如此客氣,頓時驚了一下,連連擺手臉上露出一抹訕笑,道:“侯家主不必客氣,司丞大人早就知道您今天要來,特命我們,將您直接帶進去見他,不必通報,侯家主請跟我來。”


    侯玉霄跟在小廝身後,一進入典獄司,察覺到裏麵隻有五六道罡氣境武者的氣息,心中微微一凜,還沒等他鬆口氣,又感知到有人正用一股強大的氣息在探視自己,身上的汗毛立馬就豎起來了。


    這股強大的氣息,他在昭陽縣,從司空月跟古塵風兩人的身上,感知過不知多少次。


    宗師境界強者才有的真氣……


    那麽探視自己的人是誰,就很清楚了!


    侯玉霄被領到了一處大廳中,那小廝示意他到了之後就直接退下了,侯玉霄微微抬頭,才發現大廳正上方正端坐這一個頭發花白,麵容瘦削的蒼老男人。


    《踏星》


    他雖老態龍鍾,但一雙眼睛卻銳利無比,童孔中閃爍著的陰光,讓人看了就有種不舒服的感覺。


    更別說,侯玉霄此刻是被他盯著在的,盡管知道丁典不可能對自己下手,但麵對這雙眼神,侯玉霄還是倍感壓力。


    “你膽子還不小啊,居然敢先來見我!”


    丁典的聲音雄渾有力,霸氣十足,與他那副陰鷙尖酸的長相頗不相符。


    這聲質問微微還帶著些宗師之威,畢竟是郡城第一高手,說侯玉霄心裏不緊張那是假的,但丁典這句話的意思,他還是一下子就反應過來了。


    他跟成嶽有仇恨,按說跟丁典應該是天然不和,來郡城第一個拜訪的,應該是郡丞樊龍鶴才對。


    “小人對聖教、對聖姑的忠心,日月可鑒,樊大人跟丁大人,都是為聖教辦事,又何必劃分彼此,在下心知自己與成嶽,確實有些誤會,所以先來見丁司丞,望司丞能多多包涵!”


    侯玉霄還是沒頂住,頭一句就把司空月給扯出來了。


    但他不想交惡丁典的念頭,也是真心實意的,丁典跟成嶽不一樣,這是個真正的大高手,真往死裏得罪了他侯家討不了好,侯玉霄選擇第一個來見他,打的原本就是求和的心思。


    丁典顯然聽出了他的意思,銳利的眼神也微微緩和了一點,看著侯玉霄也慢慢露出了一絲欣賞之色。


    “的確是個識大體的,難怪聖姑說你可堪大用,我那徒弟從小跟在我身邊,未經什麽苦難,跟你比起來確實還是稚嫩了一些!”


    見丁典態度軟和下來了,侯玉霄趕忙趁熱打鐵道:“司丞大人言重了,成兄的實力有目共睹,說來慚愧,若非是成兄那日與田立農纏鬥,在下何德何能與田立農交手,擊敗田立農的名聲,當屬成兄才對。


    我那日還在好奇,誰能教出成兄如此優秀的弟子,後來得知丁大人神照法王之名,才恍然大悟,真應了那句名師出高徒啊!”


    這番話一說,丁典的眼神就更加柔和了……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啊!


    “行了,有聖姑給你背書,本座也不會為難你,將你侯氏的請封文書和花名冊拿來吧,我給你署名。”


    這通馬屁,拍的是真劃算啊,侯玉霄心裏樂開了花,趕忙將揣在懷裏的文書跟名冊都拿出來,正欲交到丁典的手上。


    “師尊,弟子求見!”


    看到丁典突然頓住了手,侯玉霄頓時心裏一沉,也不好說什麽,將文書跟花名冊取了回來。


    成嶽從他身後慢慢走進來,看著侯玉霄,眼神裏的厭惡絲毫沒有收斂。


    “師尊,聖姑不是說侯玉霄可堪大用麽,依弟子看,他就是個卑鄙無恥的小人,想來是用了什麽手段,才一時蒙蔽了聖姑,


    弟子願與其公平比試一場,若是弟子敗了,那就證明聖姑的眼光沒錯,若是連弟子都打不過,這所謂的侯氏晉升入流,也不過是個笑話,我屆時定要在聖姑麵前拆穿這個卑鄙小人的真實麵目!”


    被一口一個卑鄙小人的叫著,侯玉霄臉色沒有絲毫變化,他的目光一直都放在丁典的身上,畢竟成嶽是做不了主的。


    看著丁典沉默了半天也沒有說話,侯玉霄一顆心,就逐漸沉下去了。


    這說到底,還是要被人拿捏啊,光靠嘴就想辦事,看來的確是不靠譜。


    剛剛拍了那麽久的馬屁,他還以為丁典真聽進去了,這會兒成嶽這麽一說,丁典立馬就不說話,看到這一幕侯玉霄哪裏還沒明白過來,這兩人肯定早就通了氣的,說不定現在,就是在他麵前表演而已。


    侯玉霄轉頭看著成嶽,心中升起一股濃濃的躁鬱,可當著人家師尊麵,他也隻能強忍著怒火。


    “成兄,一些誤會而已,何必鬧得如此難看呢,不如我在聖心居擺上一桌,就當是給成兄賠禮道歉,還望成兄別如此為難,如何?”


    這種姿態,讓成嶽的眼神愈發蔑視,嘲諷道:“你在昭陽縣不是挺凶麽,不是挺能麽,怎麽到了郡城,就這麽差勁了。”


    侯玉霄沒有開口。


    “不如這樣,你在聖心居擺上一桌,我喊一些人過來,你隻要當著眾人的麵,從我胯下鑽過去,我就不為難你了,如何?”


    侯玉霄還是沒有開口說話,甚至是臉色也沒有絲毫變化,他就這麽看著成嶽,足足看了十餘息,良久過後又回頭看了一眼丁典,臉上露出一抹無奈之色。


    “成兄何必如此,有丁大人在,我縱是有些手段也不可能與你對戰,縱是贏了,我也……”


    侯玉霄最後這句話,立馬就讓成嶽怒極反笑。


    “哈哈哈哈哈,贏我……”


    侯玉霄也不著惱,就這麽看著他,等他笑完。


    “你若是敢答應,我就昭告全郡,你我絕對公平對決,我師尊不會插手,你我生死有命,誰也怪罪不了誰!”


    侯玉霄眼神局促的看著丁典,臉上露出了一絲賭徒的瘋狂,一副想答應,卻又害怕的模樣,直把旁邊的成嶽看的心裏發癢,恨不能他立馬答應。


    “放心吧,隻要你們雙方都同意,本尊絕不插手你們的對決,我聖教內部也從不禁止弟子互相切磋,勝敗生死全由你們自己!”


    “既然如此,侯某就鬥膽……答應了!”


    成嶽童孔一亮,從懷中立馬就掏出了兩份狀子,那上麵的生死二字,異常醒目,直接遞到了侯玉霄麵前。


    侯玉霄這才“反應”過來,成嶽早有準備,頓時露出一抹恐慌之色,回頭看著丁典,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


    “這……這…,請恕在下……不能答……”


    “做人,要言而有信,侯家主……可得想清楚了!”


    哆哆嗦嗦的侯玉霄話還沒說完,就被丁典給打斷,臉上表情頓時一片死灰,雙腿也彷佛無力般顫抖發軟。


    最後簽完字,臉色煞白的侯玉霄,拿著一張生死狀,失魂落魄的從典獄司中走出去,隻留下一道略顯踉蹌的背影。


    …………


    “哈哈哈哈哈,師尊,我說了吧,鄉下人禁不住嚇,在您麵前,他什麽陰謀詭計也不敢使出,隻能老老實實的簽字等死!”


    典獄司內,成嶽看著手上的生死狀,得意洋洋的朝丁典開口。


    “專心籌備吧,他修為與你相當,別陰溝裏翻船了,有這張生死狀,殺了他,證明你的潛力比他高,聖姑不但不會怪罪,還會將你收進新月司。”


    “弟子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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