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禹曆1322年十月初五


    龍關郡西門緊閉,城牆上徐州大軍嚴陣以待,盡管看出他們臉色還很是疲憊,可還是強打著精神,時時刻刻都盯著城外,不敢有絲毫鬆懈。


    “青陽軍折損31021人,還剩近7萬人。”


    “金甲軍折損52910人,還剩下14萬。”


    “銀甲軍折損14萬,還剩下35萬人。”


    顧天雲看著城外盤踞的大晉軍隊,以及已經整肅好,在往這邊不斷趕來的魔教大軍,臉上的表情本來就陰沉,再聽到旁邊三人匯報的戰場傷亡統計,俊朗的麵容又添上了幾分沉鬱,心情一下子沉到了穀底。


    “銀甲軍那14萬的傷亡,都是攻打龍關時造成的,主要就是青陽軍和金甲軍,拿下龍關時,咱們傷亡還隻有三萬,河道被大晉埋伏這一下,傷亡起碼擴大了一倍,直達八萬!”


    “大晉有備而來,狼屠虎賁兩軍,本就是不弱於我金甲青陽兩軍的精兵強將,再加上以有心算無心,沒辦法。”


    “好在有軍中高手為給大軍斷後,殊死抵抗,要不然我們能否順利撤回城中,都還不一定啊!”


    說話的分別是白鹿書院的劉伯源、荀千絕,還有萬劍聖宗的於龍凱,此次率二十萬金甲軍支援廣陵的就是於龍凱,也是乾陽境修為,早年與顧天雲同在徐都修行,兩人以師兄弟互稱,感情頗為深厚。


    顧天雲本就心情沉鬱,聽到三人的話,神色頓時又添上一抹急躁,臉色青白不定,氣息忽高忽低了一會兒,絲毫沒有察覺到,一絲血跡正從自己的嘴角溢出。


    “師兄!”


    “顧劍首。”


    “無妨,拓跋燾和完顏烈聯手,能保住一條命已是不易了,受點傷也是正常的。”


    顧天雲閉目內視,看到一青一紫二色玄陰之氣正在不斷侵蝕自己的丹田,青陽侯的拓跋燾青色狼毒,他已經不是第一次領教了,這次比較麻煩的,就是紫泉侯完顏烈的紫泉玄陰氣了。


    他的臉色雖然陰沉,可回想兩天前死裏逃生的戰鬥,眼神中還是帶著一抹濃濃的慶幸,正如他所言,一人獨鬥大晉兩大侯爺,能保住這條命已經極為不易,受點傷確實不算什麽。


    “師兄不必太過擔心,兩日修整,城中將士都恢複的差不多了,咱們尚有五十六萬大軍,其中還有二十一萬精銳,經龍關之戰,魔教的梵門淨世軍傷亡了四萬多,府軍二十萬,眼下也隻剩下四十九萬大軍,即便加上大晉那十多萬人,頂多也就六十多萬,精銳也就二十多萬,隻要咱們據守龍關,他們想破城進來也沒那麽簡單!”


    於龍凱統率二十萬金甲軍,此次所有大軍都以他為主,故此對軍中傷亡情況都了熟於心,目前龍關郡內守軍與城外魔教大軍的人數相差不會超過十萬,其中精銳更是隻相差三萬左右,守住魔教大軍,的確問題不大。


    但他也知道,自己這些話起不到什麽作用,語氣難免還是有些低落,顧天雲和劉伯源三人更是神色低沉,沒有一丁點喜色。


    遙想五天前,八十萬大軍破龍關,將魔教大軍殺的丟盔棄甲,那是何等威風,而眼下,他們退守城中,被動等著對方攻城,角色徹底互換,心裏自然又別是一番滋味了。


    縱是不提攻守角色互換,想起顧天雲前兩天退守城中時說的話,眾人心中還是無比沉重。


    眼下他們這波大軍困守龍關,府城雷音寺那十萬地煞僧兵也被張鎮威盯死,這意味著整個廣陵府徐州所有大軍,都動彈不得。


    按顧天雲所說,詹台清不惜用二十萬將士的性命,處心積慮引他們攻打龍關,就是為了形成此刻他們大軍動彈不得的局麵,好讓大晉能心無旁騖的攻打南邊的令淵府。


    “大晉雖強,可三線作戰,也太誇張了吧?”


    “豫梁皇率百萬之眾攻打中州臨滄道,河東這邊主力雖是魔教,可畢竟也有四大聖地參與,大晉肯定不隻派出兩位侯爺,後續還要不斷派人,這就已經占用了大晉很多人力物力。


    南麵的魔衍聖宗,西麵隨時都可能解決聖子之亂的血靈聖宗,這兩家看到大晉與正道雙線開戰一定會有動作,汾靈皇和幽野皇兩人,必然都要親自盯著,這種局麵下,大晉還敢派人進攻令淵府開辟第三線戰場,確實有點匪夷所思!”


    劉伯源和荀千絕一前一後說出自己的顧慮,兩人盡管已經意識到這場龍關之戰有問題,但對顧天雲的猜測,還是有點不敢相信。


    中州一線,直麵天下共主,前身為神朝的大禹聖朝,大晉派出豫梁皇,其實也不算誇張,畢竟變數太大,如果不傾盡全力,很有可能遭反噬;


    而他們河東一線,目前還是大戰初期,即便魔教充當主力,可畢竟麵對的是萬劍聖宗和白鹿書院,再加上雷音寺這家準聖地,三家聯手,大晉即便不派出三皇,但肯定不會隻派兩個侯爺,所以後續,肯定還會派大軍過來。


    光是這兩線戰事,大晉麵對的壓力,就遠超常人想象了,還繼續派人攻打令淵府,即便強如大晉,也不可能如此托大吧?


    顧天雲深呼吸了一口氣,聲音低沉道:“我倒也希望自己猜錯了,可你們看城外的魔道大軍,到現在為止,還隻是圍著城池不動,如果不是我猜的那樣,他們為何不直接攻城,而是圍著寧願不打,也不讓咱們走?”


    其餘人聞聲眉頭頓時一凝,心中微顫。


    雙方兵力都有數十萬,魔軍一旦攻城,就必須要集中一點,這樣一來,他們就可以選擇守,還是不守龍關。


    對他們來說,目前最好的選擇,並不是守龍關郡,龍關郡城經過前麵幾天的大戰,早已是殘破不堪了,他們直接丟掉龍關,回還未經摧殘的嶺東郡駐守,再派出一部分大軍支援府城,與雷音寺那十萬僧兵,前後夾擊張鎮威的十萬梵門淨世軍,才是最佳選擇。


    可眼下魔軍圍而不攻,他們這五十六萬大軍就跟一潭死水一樣,動彈不得,這是最致命的。


    丟掉龍關,向東強行突圍?


    顧天雲轉頭看了一眼城池東邊,大晉的狼屠虎賁兩軍充盈的氣血正在東邊上空浮動,這無疑也更坐實了他的猜測。


    大晉和魔教,就是故意將他關在龍關郡的!


    “我已傳訊徐都,將此間情況說明,陳明眼下大軍被圍,都是我一人之過,廣陵府境內我們的大軍動不了,大晉和魔教的軍隊也動不了,如若真是有大軍攻打令淵府,徐都定會作出應對,咱們隻需守好龍關,靜待局勢變化就行。”


    “顧劍首說的哪裏話,雖說被大晉埋伏,可龍關一戰,我等也絞殺魔教大軍二十餘萬,奪回龍關更是不爭的事實,眼下雖被圍困城中,可大軍尚在,他們也攻不進來,何罪之有?”


    “師兄何來罪過,妖女為了將咱們困在龍關,竟會以二十多萬士卒性命為引,此戰任誰來了也想不到,再說了,大晉攻令淵府還隻是咱們的猜測而已,並未成真,聖宗定然不會怪罪師兄的。”


    聽到師弟於龍凱和書院劉伯源的話,顧天雲神色稍稍定了一些,正如兩人所說,他此刻中計了不假,但也並未兵敗,九十萬大軍尚還有近七十萬,再加上還有奪回龍關,重創魔教大軍這兩個功勞,徐都怪罪的可能性,的確不大。


    即便令淵府真的被攻,他作為統管星原一道的西照劍首,確實要承擔罪責,可即便聖宗真的怪罪來了,他也情有可原。


    此戰到目前為止,魔教出動八十三萬大軍、大晉出動了二十萬,而他手裏,算上徐都派來支援的二十萬金甲軍,再加上雷音寺和白鹿書院的二十萬援軍,總共也隻有九十萬大軍。


    大晉真的要打令淵府,肯定還會派大軍,這樣一來,雙方兵力就已經有巨大懸殊了,他當然也有話可以說。


    這樣一想,顧天雲心裏就穩妥許多了。


    “那接下來,就看魔教和大晉會不會攻城了,若是攻城那就代表他們沒有攻打令淵府的打算,但若是一直這麽圍著不打,那就十有八九了…”


    眾人聽到他的話,都點了點頭,看向城外魔教和大晉烏泱泱的軍隊,心裏竟生出了一絲期盼,期盼他們,能早日攻城!


    第一天,魔軍沒有動靜。


    第二天,還是沒有。


    第三天,照樣沒動。


    第四天,還是一樣。


    第五天、第六天、第七天………一直等了約莫半個月,魔教和大晉的軍隊,一直都沒有任何動靜,這樣一來,據守龍關城內的顧天雲等人,心中就都已經有答桉了。


    ………………


    新禹曆1322年十月二十五


    “稟將軍,這次傷亡198人。”


    廣陵府城外,侯玉霄看著第四次攻城的梵門淨世軍,再一次從城門退回,聽到一個宗師境統兵將領向張鎮威匯報的傷亡數字,神色雖如以往那般平靜,可心底卻不由對張鎮威升起一絲佩服。


    因前麵三次攻城,他都親自參與,無法看到全局的情況,這第四次攻城他在城外看著,這才發現了張鎮威手下這十萬梵門淨世軍的厲害。


    四次攻城都是羊攻,這十萬大軍不但能做到有張有馳,進退有據,執行戰場主將的命令更是不打一絲折扣,讓衝就衝,讓退就退,到底是聖地精銳,不但平均修為高,軍事素養也遠非興南府的普通府軍可比。


    第一次攻城傷亡是1209,後麵的三次則分別為209、217、198,從四次攻城的傷亡數字,就能大致看出來這十萬大軍的素質。


    即便是羊攻,可要知道雙方修為最低都是開身十重,還有不少罡氣境武者,如此大規模的動起手來,能將傷亡控製在兩百左右,仔細想想就知道,這有多困難!


    張鎮威身為這隻大軍的最高統率,大軍的素質自然最是能凸現他的本事了。


    “四次羊攻,雷音寺那幫老禿驢,就算再傻,也能看出咱們是假攻城了,算算日子,今天應該也差不多了!”


    侯玉霄已經跟著張鎮威眾人一起回到營帳,聽到張鎮威端坐首位後這麽說了一句,頓時露出一抹疑惑,不知道他說差不多了,是什麽日子。


    仿佛是為了印證他的話一般,門外一個傳令兵突然急匆匆的走來,拱手拜道:“稟將軍,門外一個自稱大晉狼屠衛副使的年輕人,帶了一小隊人,說是從龍關郡來的,有緊急軍情要報。”


    “請進來吧!”


    張鎮威似是早有預料,點了點頭。


    旁邊眾人,包括侯玉霄在內,全都來了精神,瞪大了眼睛,看著門外十來個人緩緩走來。


    侯玉霄看到領頭那騎著一匹黑色駿馬,手持長戟,頭戴半月冠,身披飛魚服,麵容倨傲的年輕人,臉上頓時露出了一抹笑容。


    居然還是個熟人,雖說心中早有預料,此次河東大戰會看到他,不過沒想到會這麽早。


    那領頭的青年不是別人,正是去年底,昭陽之亂時,給侯玉霄留下深刻印象的大晉從龍衛,拓跋荒。


    再看到拓跋荒身後,居然還有侯非那張熟悉的麵孔,侯玉霄目露喜色,微微往前走了兩步。


    “晚輩拓跋荒,拜見張將軍!”


    “小小年紀便已衝破下腹地闕神穴,登臨大宗師之境,不愧是拓跋氏子弟,青陽侯曾言,此次出征帶了一位族中後進,莫非就是說你?”


    不知是習以為常,還是沒當回事,麵對張鎮威的誇讚,拓跋荒神色依舊,微微拱手道:“張將軍謬讚了,晚輩正是青陽侯之孫!”


    張鎮威適時的露出一絲驚容,道:“這麽說,還得尊稱一聲世子了…”


    “前輩不必客氣,稱晚輩之名即可。”


    侯玉霄壓根就沒去看兩人的客套,剛剛張鎮威說拓跋荒已衝破下腹地闕神穴時,他整個人就已經微微有些失神了。


    去年底見到拓跋荒的時,他與司空月和田法正修為一樣,都是二境宗師,這才過去多久,居然都四境大宗師了………


    侯玉霄想起不久前見到的牡丹,再看著眼前的拓跋荒,不由得想到遠在南疆的司空月,心中頓時生出一種莫名的挫敗感。


    他不但有神蓮吞功、還經曆了這麽多九死一生的局麵,原以為有了眼下三境宗師的修為,不說對比司空月,起碼超過拓跋荒、田法正這些人,應該問題不大。


    現在他才發現,這些人,一個都不比他差。


    他已經能斬殺丁不害了,似乎有天級大宗師戰力了,可拓跋荒、田法正、司空月這些人的真實戰力,會簡單嗎?


    大家都在進步啊!


    一股動力從心中油然而生,侯玉霄微微收起最近剛剛有些膨脹的心,專心聆聽拓跋荒從龍關郡帶來的軍情。


    “十月二十三日,我大晉武威王侯景,親率麾下五十萬天威軍,已經攻破府城,令淵府境內七郡已悉數投降,武威王傳令,廣陵府境內的大晉和魔教大軍,全都繼續保持當前局勢,不準輕舉妄動,違抗軍令者,定斬不饒!”


    營帳內的魔教統兵將領,包括張鎮威在內,聽到這條軍令,臉上都閃過一絲莫名之色。


    而對軍報早有預料的侯玉霄,原本臉上神色如常,可後知後覺的注意到武威王的名諱後,表情微微一愣。


    “候景?”


    “家主,大晉七王中,唯一的異姓王,確實是叫侯景,我剛得知時,也有些吃驚。”


    耳畔響起一道傳音,侯玉霄轉頭才發現,傳音的是已經走到自己身旁的侯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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