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跛道人”怒火中燒,大喝一聲:“孽畜,爾敢!”


    言罷,劍訣一揮,那紅色寶葫拖曳著長長的火蛇,像一條長鞭一樣急速甩向白首金雕。


    火蛇長鞭劃破長空,就連天幕都仿佛被斬成兩截,讓人望而生畏。


    一擊之威,竟至於斯!


    在這樣暗含天威的斬擊下,任那白首金雕速度再快,依舊沒能幸免,尾部被那太陽真火掃到,連皮帶肉被狠狠“刮”了下來一大塊,帶起一片腥熱的血雨。


    白首金雕驟然吃痛,淒厲的慘叫響徹山嶺上空。


    不過,終究是一隻形變期的化妖大獸,竟能硬生生忍著劇痛,兩爪緊緊抓住遊離和四臂猿,拍打著翅膀遠遁而去。


    至於司火神將這邊,在發出剛剛的淩厲一擊之後,被跛道人用請神術召請降臨的這具分身的神力,也已經消耗殆盡,隨即化作星星點點的金光,脫離跛道人的肉身而出,消散在天際。


    經過一番鏖戰,跛道人已是精疲力竭,攤倒在地。


    請神術對於修士的神魂和肉身的消耗,都十分巨大,尤其是肉身,需要承受洶湧的神力在經脈之內的運轉,負擔極大,需要好好調理一番。


    翟弼清三步並作兩步,飛奔上前,喂服了一粒氣血丹,施法替跛道人煉化了藥力,然後與趕來的冰紋蟒一起為其護法。


    冰紋蟒急道:“雜毛猴跟你朋友被抓走了,接下來該怎麽辦?”


    翟弼清雖然心裏著急,表麵卻很鎮定道:“等跛前輩恢複以後,再從長計議吧。這一戰動靜太大,方圓三四公裏內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波及。霧魔嶺內的妖獸,怕是都有所警覺了。”


    說完,翟弼清覺得有必要跟另外兩隊再聯絡一下,便接連發出兩道傳音符。


    良久,跛道人終於睜開眼。眼見其精神不錯,翟弼清終於放下心來。


    跛道人站起身,望著白首金雕遠遁而去的方向,緊皺著眉頭,心思急轉,飛快地思考著接下來的行動策略。


    片刻後,跛他便打定主意道:“聯係其他兩隊,速速來此地集合,直奔霧魔嶺主峰!”


    話說那白首金雕遭遇割菊之痛後,一路拚了老命撲騰翅膀,終於跌跌撞撞地逃遁回自己的老巢之中。


    趁著那大妖忙著療傷、無暇他顧之際,遊離環顧巢穴四周,隻見一片四周白茫茫一片,視野極差。


    於是,他便暗暗運轉傳心術,一點一點將神識釋放出去。驀然發現,他們身處其中的這個木屋,居然建在了一棵巨大無比的鬆樹上。


    更要命的是,這棵鬆樹還是一個樹齡長達千年且已成精的樹妖!


    再看看不遠處的四臂猿,哪裏還有先前懟天懟地的氣勢?此刻正老老實實地縮在牆角,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遊離暗歎一聲,知道這廝十有八九是被那白首金雕留下過心理陰影,暫時是指望不上了,當下也顧不得自怨自艾,繼續將神識擴散出去,盡可能多地摸清楚這裏的情況。


    然而,神識在擴散到十丈時,遇到的阻力就越來越大了。而阻力的來源不識別的,似乎正是這濃厚到可見度隻有四五丈遠的瘴氣。


    不過,奇怪的是,這裏霧瘴雖濃,也有阻隔神識的作用,卻並不如何使人感覺不適,反而靈氣充沛,各類植物生長得極其旺盛。


    見那白首金雕正趺坐在一片蓮葉上,菊部還不時有血漬溢出,正全心全意地運功療傷,似乎並不如何擔心自己這邊的動靜。


    遊離當然不會傻到沒頭沒腦地去偷襲,於是幹脆嚐試著站起身來,見那金雕沒反應,便大著膽子來回走了兩步。


    果然還是沒反應。


    遊離心裏覺得好笑,那白首金雕中的可是太陽真火,哪那麽容易消除?


    他在修煉之餘,最喜歡跑到師父璿玉子的煉丹房那邊,隨意翻閱過一些閑書雜記,尤其對《妖獸圖鑒》研究頗多——“妖”指普通妖獸,“獸”指的則是異獸。


    《妖獸圖鑒》上記載,太陽真火出自上古神獸三足金烏,位列神火榜前三甲,號稱能焚盡一切可焚之物,有“物不消,火不滅”之說。


    雖然那司火神將隻是分身降臨,所攜紅色寶葫內的太陽真火,也隻有本體威力的十分之二三,但也十分驚人了。


    所以表麵看起來,那白首金雕菊部的火焰好像熄滅了,其實仍有少量肉眼難以察覺的火星一直在灼燒著傷口,傷口一愈合,不久又會被灼燒得裂開來。


    一念及此,遊離便繼續在作死的邊緣來回試探,見那白首金雕定力異常,於是便放心地往木屋外走去。


    剛跨出一步,屋外濃鬱的天地靈氣便裹挾著大量的瘴氣,迎麵擠壓過來。


    遊離毫無防備,被這突如其來的壓迫感“擠”回了屋內,跌了個狗吃屎。


    又頭鐵地試了幾次,終於勉強適應了外界的壓力,但僅僅過了一盞茶的工夫,就又氣喘籲籲了。


    “看來猴子和蚯蚓說得不錯,這裏果然對修為低弱的人不夠友好啊。難怪那白首金雕一點不擔心我們跑了。”


    遊離暗歎一聲,站在原地休息了一會兒,繼續放出神識去,驚喜地發現能擴散到二十丈開外了。


    “果然這木屋內設了某種禁製,能削弱神識的作用。”


    隨後,遊離緩緩地沿著屋外的圍欄,繞行一圈,將屋內外的情況看得分明後,才回到木屋內。


    不久,那白首金雕療傷結束,一瘸一拐地站起來,示意遊離和四臂猿過來。


    兩人警惕地在三丈外站定,再不肯靠前了。


    白首金雕也不在意,麵無表情地看著四臂猿,鄙夷道:


    “敢與人類為伍,殘殺同族,本來以本座的脾氣,早將要你生吞活剝了。算你小子運氣好,上麵有人點了你的名,指定要你,且饒你一命。退下!”


    四臂猿垂著四條手臂,恭恭敬敬道:“多謝白首大人饒命!”說完後,戰戰兢兢地退到了原先的角落。


    白首金雕瞪著那對炯炯有神的鷹眼,看向遊離,接著說道:


    “你可知道,我為何要將你抓來?”


    遊離眨了眨眼,裝死道:“不是隨便抓的嗎?”


    “笑話,本座出手,從來都是有的放矢。就像你們明明三隊人進山,本座為何會選擇你們這一隊呢?”


    遊離心中震駭,原來己方的動向早就被掌握了?


    白首金雕看破了他的心思,嗤笑道:“這二三十年來,人類多次進犯我霧魔嶺,哪次不是铩羽而歸?這一次就算有那瘸子道人領隊,一樣叫你們討不了好!”


    遊離不想在這一問題上作無謂之爭,轉而問道:


    “那麽,為什麽要抓我呢?”


    白首金雕說道:“本座記得你,去年在踇隅山一帶遊獵時,曾搶了你一隻灰岩蟒,可惜肉質太差,一點都不好吃。若不是當時有一股深不可測的殺意出現,本座當場就要將你吞進肚子裏了。


    “本座看你這人類小孩,自始至終一點都不害怕的樣子,莫不是你們這次進山的後手,就是當時替你護道之人?”


    遊離笑道:“斬妖除魔,需要的是硬實力和一往無前的勇氣,用得著那麽多陰謀算計嗎?”


    白首金雕不屑道:“大言不慚。”


    隨後,它終於將話頭帶回正題,問道:


    “不與你賣關子了,就跟你實說了吧——本座從你身上嗅到了一絲若有若無的鸞鳳氣息,你身上一定藏有與之相關的天材地寶,是也不是?”


    遊離矢口否認:“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


    白首金雕見狀,不耐煩道:“否認也沒用。本座乃是飛禽類妖獸,對號稱‘百禽之長’的鸞鳳之屬的氣息,是絕不會認錯的。快說,你身上究竟藏著什麽寶貝?不管是什麽,都能給本座的修行帶來極大的裨益,你隻要乖乖交出來,本座保證饒你不死,並親自將你送出霧魔嶺。”


    遊離問道:“這就是你不惜舍棄菊花,硬扛司火神將一招,也要掉頭抓我的原因?”


    “菊花?我哪來的菊花?”


    遊離嘴角上揚,強忍著笑意,大叫一聲:“不陪你玩了。猴子,回頭再想辦法救你出去,我先去也!”


    話未落音,人已突然從原地消失了。下一刻,他便出現在木屋後麵的樹幹之上。僅僅半息後,又從樹幹上消失了。


    白首金雕反應並不慢,然而它剛一邁步,就又不得不退了回去,同時脫口而出道:


    “糟糕,我又裂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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