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離想要阻止,卻已經來不及了,隻得當場愣住。


    不過,他旋即就反應過來,玉筆可不是心字印,做事從來都是有的放矢,靠譜得很。它這麽做,肯定是有什麽原因。


    要知道,玉筆本身還是一個儲物法器。方才應該不是“吞噬”了蛟尾和土龍珠,而是將其“吸收”到儲物空間中去了。


    隻是,它這麽做是為了什麽呢?遊離一時想不明白。


    玉筆就這麽懸停在半空,一動也不動,過了許久,它終於顫動了一下。


    遊離眼睛一亮,對接下來要發生的事充滿期待。


    少頃,隻見玉筆再次一晃,“吐”出三樣物事:小了一圈的土龍珠、顏色淡了一成的黃蛟尾,以及那卷獸皮文書。


    遊離輕咦一聲,也顧不上理會前兩者,順勢接過徑自飛來的獸皮文書,迫不及待地展開。


    隨著卷軸的漸次鋪開,他臉上的驚喜之色愈加的濃厚——在《木行符遁術》後麵的空白處,居然又多出一大段文字。


    迅速瀏覽了一番,他發現,除了隱約猜到可能會出現的《土行符遁術》外,竟然還將山嵬刻錄在土龍珠內的搬山一族的諸多土行秘術,一並複製了下來。其中,就包括搬山一族最為有名的芥土術和傀石術。


    “原來這塊殘缺的獸皮文書上所記載的五行符遁術,需要通過相應屬性的寶物來揭開啊。可惜《五極真境圖》並沒有多出新的內容,而且火行符遁術依舊是殘缺不全,暫時無法修煉。”遊離暗歎一聲,旋即好奇地問道,“不過,小玉你是怎麽知道的?”


    玉筆釋放出一段意念:“主人,我其實也不知道。隻是當我看到土龍珠被蛟尾纏住時,就自然而然地產生了這個念頭,就像是憑空冒出來的一樣。”


    “看來你的記憶還被什麽東西壓製著,要想完全恢複,就需要像剛才那樣,有個‘觸景生情’的場景才行。可惜這塊獸皮文書已經寫滿了,要想觸發你的記憶,補全五行符遁術剩下的三種遁法,也不知道是猴年馬月的事了。”遊離歎道。


    玉筆笑道:“隨遇而安吧,我現在跟著主人,感覺挺滿意的。”


    遊離也跟著笑了起來,“總之,辛苦你了。有你的陪伴,我也還能保留一絲對親生父母的念想。”


    嗣後,他開始沉心於土行符遁術和芥土術的研習中去。


    土行符遁術的思路,與木行符遁術大致相同,也是通過一道母符,控製多道子符,從而達成隱遁的目的。


    隻不過,文書中所錄具體的修煉術法,或許是受了土龍珠中山氏秘法的影響,已經與木行符遁術稍有不同,起手符不再是類似於移花接木符這樣的九品木行符籙,而顯然是融合了芥土術的“土芥符”,同樣為九品級。


    再往上的八品符籙,同樣是剪紙成兵符,不過是土屬性版的。繪製原理和用法都與木屬性版的大同小異。


    至於七品符籙,則與木行符遁術的草木皆兵符有了區別,名為“石傀符”,明顯是演化自山氏的傀石術。


    “這獸皮文書這麽智能的嗎?知道我不是土靈根,所以就將隻有身具土靈根才能修煉的芥土術和傀石術,自動‘翻譯’成了土芥符和石傀符嗎?”


    遊離不由得笑了起來。


    人作為萬靈之長,雖然身體能力在大自然諸多生物中是最為羸弱的那一類,但卻天生五行齊備,中正平和,是最適宜於修道的胚器。不過,也正因為如此,人族中反而很難出現五行靈根中某一靈根特別突出之輩,於是絕大多數人在修道一途上就顯得大為平庸了。


    就拿土芥符來說,遊離目前還不具備土靈根,也就沒有辦法直接修煉芥土術,但卻能通過導引出體內為數不多的一縷縷土行氣息,繪製出土芥符,並憑借此符隱遁在土石之中。


    不過,由於需要通過符籙這一介質,導致土芥符的隱遁效果要比芥土術差一截。盡管如此,遊離仍然覺得很逆天了,若有了此符,像他先前在佟家堡被那桓獏拖入地下時,便不至於那麽凶險,完全可以在地底行動自如。


    值得一提的是,土芥符並不像移花接木符那樣,分成子母二符,這就意味著它並不具備挪移的功效,隻是能幫助使用者在地底藏身而已。就這點而言,則又顯得有些雞肋了。


    好在,到了八品級的剪紙成兵符,遊離便能通過注入了少量土行氣息在符兵之中,瞬間挪移至符兵所在的位置。


    至於石傀符,則是剪紙成兵符的進階版。隻不過,到了七品的石傀符這一階段,符兵不再隻是提供挪移錨點,還能聚土成石,形成石像傀儡,用以混淆敵人的視聽,同時還可以操控來攻擊敵人。由此可見,此符比相對應的草木皆兵符更加高端,畢竟在逃遁之餘,還多了一個攻擊手段。


    就這樣,遊離的心神不知不覺就沉浸在其中。由於他已經有了學習木行符遁術的經驗,這時再來研習土行符遁術,上手自然極快。


    所不同者,他天生五行親木,身具木靈根,體內木行氣息極為濃鬱,繪製木行符籙自然比較容易。但土行遁符的繪製就沒那麽得心應手了,畢竟他身上的土行氣息太少,甚至比火行氣息還少。


    這其中的原因不難理解,因為五行之間本就有生克,木能生火,卻又偏偏克土,這更加劇了身具木靈根的他調用體內土行氣息的難度。


    遊離據此推知,這塊獸皮文書中,在《木行符遁術》一文的後麵,緊跟著的就是殘缺的《火行符遁術》,或許就是充分考慮到了五行生克的問題。可見創製這門遁術之人,是真正的高人。


    隻是由於因緣際會,他率先補齊不是《火行符遁術》,反而是應該排在後麵的《土行符遁術》,而且這還是收了土龍珠影響的改良版,無形中增加了他修煉的難度。


    隻能說,世間事不可能事事盡如人意,得失當從緣,知足乃常樂。


    盡管如此,遊離依舊甘之如飴,如饑似渴,達到了忘我的程度。


    特娘的,老是被一幫臭不要臉的高階修士欺負,他已經得了高修恐懼症,不知不覺間對一切能夠保命的手段,產生了強烈的求知欲。


    就在遊離潛心畫符的同時,安西城外人跡罕至的踇隅河口東岸,在高升的旭日的照耀下,彌漫著淡淡的霧靄。


    鳥兒早起捉蟲吃,蟲兒早起被鳥吃。眠熊出洞,麂鹿飲水。鷹翔長空,魚戲淺底。一切的一切,都顯得那麽靜謐安詳。


    然而,就在這寧靜祥和的山林之中,卻發生著外界難以察覺的凶險。就連那些對危險最為敏感的動物們,都無知無覺。


    前一晚,陽玄道人和南木道人會見過武家的三人,不歡而散。


    “南木老匹夫,我千叮嚀萬囑咐,咱們事沒辦好,武家的人責怪兩句有什麽呢?你非要跟那錢老二吵什麽?你反正單槍匹馬,大不了拍拍屁股走人,我崳山派該怎麽辦?”返城的路上,陽玄一通報怨。


    南木原本一言不發,實在聽得不勝其煩了,才嗆道:“我什麽時候說了要拍屁股走人了?老子要殺那真玄派小崽子的心,比你們隻強不弱!他武家不過是偏居一隅的小小世家,有什麽好囂張的?”


    “人家好歹是安西城的地頭蛇,經營日深,你上清宗就算是那過江龍,也斷無上來就得罪人的道理。”陽玄勸道,“反正那小子還在城內,隻要他不出城,咱們就有的是辦法拿捏他。”


    “還想拿捏他?”南木嗤笑道,“且不說那個轉運使,就是他那師兄,也不可能任由咱們肆意行事。你以為那周功成隻是因為咱們在城內鬥法才現身的嗎?指不定就是那劉在攛掇的。”


    話音未落,二人相視一眼,幾乎同時出手。


    一個召出本命桃木劍,一個則召出了一柄鋥亮的圓環大刀,各自朝兩邊斬了出去。


    然而卻為時已晚,隻半息工夫,二人頭頂原本還霞光萬丈的天空,頓時漆黑如夜。


    “這是……天罡地煞陣!”


    陽玄話音未落,驀然發現身旁的南木突然憑空消失了。這更坐實了他的判斷。


    “居然是能夠圍殺金丹中期修士的天罡地煞陣,失誤了,隻顧著跟南木老匹夫扯皮,竟然沒能預先察覺到!”


    終究是一位成就金丹“人仙”大道的高修,陽玄心中的懊悔剛一冒頭,便轉瞬即逝,旋即全神貫注於眼前的大陣。


    戒備了片刻,隻覺得自己所處的這片黑漆漆的小天地中,氣機流轉不定,毫無規律可言,雖然壓迫感越來越沉重,不久便有鬼哭狼嚎之聲漸次傳來。


    想到這裏,陽玄悚然一驚,瞬間意識到一個問題,“天罡地煞陣是連環陣,困住我的這個是陰墟地煞陣,這是專為我這個捉鬼道士安排的啊。難道對方的目標不是,而是那南木老匹夫?”


    另一邊,南木同樣被單獨困守在一處水火交侵的大陣中。


    他一晃手中的圓環大刀,發出一陣清脆的聲響,那原本不斷侵向他的水火之氣頓時被彈出十餘丈之遠。


    南木是一名體修。體修雖然主要專注於肉身的修煉,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們就隻練肉身,往往還會修煉相應的刀柄之術。


    南木的這柄圓環大刀,名為“劈山”,低階法寶,是除了紫嵐盾以外,他的另一把本命法兵。


    劈山刀上的圓環由秘法煉製,其聲清越如鈴,具有破幻清心的功效。


    “天罡水火陣?當真好算計。”


    南木瞬間認出此陣,冷笑一聲,雙手持刀,法力瘋狂湧入其中,奮力砍向陣中水火未濟之處。


    不過,那氣勢驚人的刀光斬入水霧火焰之中,卻如泥牛入海,很快就沒了聲息。


    與此同時,陣中響起一個低沉的男音:“南木道友好眼力,這麽快就識破此陣的陣眼。”


    南木沉聲道:“魑魅魍魎,鬼鬼祟祟,想要殺我,就看你們有沒有這個能耐了!”


    然而,對方再未給出任何回應。


    聽著自己的話音徘徊在大陣之內,久久不散,南木心裏的不安感直線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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