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水淼淼沒有,她隻是提著衣裙一步一個腳印的慢慢走來,身影從淡逐漸轉濃,在聞人仙心裏畫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水淼淼揚起淡淡的笑容,“看,師父,我完好無損的回來了。”


    這是聞人仙的要求但不是聞人仙此刻想聽到的看到的,上前一步又停住,聞人仙輕點著頭,“沒事就好。”


    剛才有那麽一瞬他想上前將人摟到懷中,可,水淼淼是不是長高了許多似乎突然就不適合在如以前那般摟到懷裏了。


    不,是又瘦了,纖瘦纖瘦的,來一陣微風就能吹倒。


    該多穿點的,可水淼淼身上已經披有千羽鶴氅,聞人仙無法在上前增加些什麽了。


    聞人仙想去抓水淼淼的手怕人摔著,而水淼淼卻總無意識的少走一步,保持著一前一後的距離。


    二人步伐緩緩向竹籬齋走去,聞人仙詢問起外麵發生的事,一問一答很是默契。


    他不問她的一身傷,她自也就挑些有趣的回,師徒情誼十分的和諧,等回了竹籬齋,二人也就基本無話可說了。


    “師父的傷勢如何了”左等不到穆蒼右等不到穆蒼,水淼淼有些急了。


    聞人仙看出了水淼淼的焦慮,便喚來了滿虧,“去跟賢彥仙尊說我暈了。”


    水淼淼看了眼領命而去的滿虧,望向好好的聞人仙,“謝謝師父。”


    “不用,淼淼請來的人我自信的過,賢彥仙尊他有時候就是太小心了點”


    “去吧去吧。”賢彥仙尊無奈的道,他也沒想對穆蒼做些什麽,不就是讓四孠問了點基本的情況而已。


    水淼淼不在宗門,聞人仙生龍活虎一口咬定自己沒事,他們純屬大驚小怪,水淼淼一回來就傷的不能自理疼到暈厥。


    本尊是不是該想個辦法把水淼淼發配出去啊。


    四孠與一乂攜著穆蒼帶著一堆東西終於出現在了竹籬齋,起了一陣忙碌,穆蒼說不明白他治療的方式,那自然就要做好充足的準備,以防萬一。


    水淼淼的視線落在穆蒼身上後就沒有在移開過,生怕他被怎麽了,四孠路過水淼淼身邊沒忍住出聲說道,“奴不吃人的。”


    水淼淼愣了一下,隨即笑出了聲,收回了鎖定在穆蒼身上的視線,“知道了,我不盯了。”


    “淼淼可要去休息,奴可以守在這的。”


    水淼淼搖頭拒絕著,“都跟賢彥仙尊說好了的。”


    “是。”四孠也是因看水淼淼疲倦才提的一嘴,回頭與一乂相視一眼,“都準備好了,奴就先退下了。”


    “等一下。”穆蒼看了看這簡約質樸的房間,“她留在這的話,不應該架屏障的嗎”


    以前沒有計較這麽多,因為水淼淼太小了,但穆蒼一提,好像又是這麽個理了。


    看著架起的山水屏風,水淼淼揚了揚眉,她為什麽守在這,是怕出意外,好安賢彥仙尊那顆多疑的心,這擋住了她能看見什麽看山水嗎


    偏偏還沒有一個人覺得怪,水淼淼也不好意思自己說,不然就弄的感覺跟自己是來占聞人仙便宜似的。


    端坐在榻上,聞人仙默默的看著屏風擋住水淼淼,神色深邃不知在想什麽。


    反正應該隻有穆蒼心裏的想法最是簡單了,運轉引魔裁他身上會爆出黑色的筋,很扭曲,很難看,他怕嚇到水淼淼而已。


    雖有屏風做擋,還是能隱隱約約看見裏麵人影的動作,看到大約是解衣的動作,水淼淼移開了目光,望向窗外。


    時間似乎停止了流逝,房間裏寂然無聲,水淼淼托著腮百無聊賴的默數起數字,來證明時間還是在流逝的。


    聞人仙肩上的傷與穆蒼曾在水淼淼身上看見的是差不離的,隻不過那次還有庹炎君相助。


    穆蒼緊咬牙關做好準備,運轉起引魔裁,卻驚覺沒了往常的阻攔,是因為古仙宗靈氣特別充足的原因嗎


    雖然全身經脈照樣鼓起染黑,醜陋無比,還有些漲意的疼,但比起以前的抽筋拔骨之痛這已經是恩賜了。


    聞人仙不發一語,探看著一切,真是個怪異的功法,


    穆蒼的手落到聞人仙傷口之上,劇烈疼痛瞬間導致半邊身子麻痹,但聞人仙神色未變分毫,傷痛對他來說也是家常便飯了。


    甚至在了解到靈氣的走向後,開始幫助穆蒼,將那團黑霧往外驅趕著,刮骨的疼,在聞人仙身上未體現出分毫。


    當第一縷黑氣被吸出,失控出現了。


    有第一縷就又第二縷,但這些黑氣該如何處理


    穆蒼選擇了壓製。


    他察覺到自己體內某一處對黑氣的蠢蠢欲動,似張嘴等食而不願煉化。


    可第二縷半的黑氣以是極限,壓製不住的黑氣,脫離了穆蒼的掌控,穆蒼哼了一聲,氣血翻湧。


    聞人仙抓上穆蒼的手腕掰開來,緊緊挾製住反輸起了靈力,引導著,“莫要急切,調息。”


    穆蒼必須煉化黑氣,但有聞人仙相助,加上引魔裁的壓製,黑氣三分之二被穆蒼自身煉化,三分之一被其它掠去。


    看來不可能一次清理幹淨。


    穆蒼加速運轉起引魔裁煉化黑氣。


    水淼淼聽到聲音朝屏風望去,輕蹙起了眉,想問一聲怎麽了,可又很快就恢複了寂靜。


    怕自己冒昧驚擾。


    水淼淼換了隻手重新托上腮,已經過很久了嗎為什麽右臂出現了麻麻的感覺,像是有一股氣在被迫往外拔。


    輕甩著右臂,酥麻的感覺卻越發明顯,自己剛才是不小心壓到麻筋了嗎


    水淼淼疑惑不解的準備用靈力梳理經脈,靈力順上肩頭。


    “嘶”倒吸一口氣。


    水淼淼額頭瞬間沁滿了汗,緊咬著唇不願發出聲。


    是皮肉被活生生撕咬下來的痛,水淼淼眼前冒出大火,耳邊是庹炎君死前未說出口的話,‘我不是好人,世人都知道,是你先招惹的我,所以別想忘了我。’


    水淼淼掀翻桌子,跌跪在地,抱著右肩疼的瑟瑟顫抖。


    “瘋子!有病!”


    是自己招惹的庹炎君嗎真是慣會倒打一耙胡說八道。


    水淼淼與庹炎君之間不存在誰招惹誰,是一種必然的相見,相望,但永不相知。


    庹炎君生於幽暗,他清楚這一點並不覺得有什麽,暗不一定是壞,光也不一定是好。


    但光暗不相溶。


    光棄暗。


    暗厭光。


    互相吞噬的邊界,另一抹色彩就出現了,因為從異界而來,水淼淼不知道自己的歸屬,也害怕擁有一個歸屬。


    是被流放的色彩,隻能仿徨的徘徊,遇到一個又一個人,又與他們擦肩。


    若要獨占,就要吞噬一方,一方沒了,色彩也就沒了。


    她是否依舊還是你第一眼看到的


    或許庹炎君一開始就知道,他留不住色彩,但他就是要去撩撥,留下痕跡,哪怕是折磨也不錯。


    別忘了,他隻是人做久了不想當魔而已,但他骨子裏仍是個瘋子,偏執且癲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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