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苗苗”


    一位溫柔的妻子正逗弄著繈褓中不足月餘的嬰孩,她那丈夫氣喘籲籲的跑來笑容滿麵的邀著功說道女兒的戶口已經上好了。


    妻子掃了眼丈夫遞來的戶口,美目圓睜,“李苗苗,這就是你給女兒取的名字她可是你親女兒你能在敷衍一點嗎”


    “不好聽嗎”丈夫憨笑著,迎上前,將妻子攬入懷中,要去逗繈褓中的女嬰。


    妻子打開丈夫的手,嗔羞的道,“一邊去,我可剛哄睡,你在給我吵醒了,李苗苗就李苗苗吧總比你爸起的那些好聽,女娃娃怎麽了。”


    “別生氣了。”丈夫輕柔的哄著妻子,“那些名字我從未想過會答應,這不他們剛商量著,我就去把戶口給上了。”


    就是因為上的急,名字有些許潦草了,但包含著他此生所有的祝福,“李苗苗,李家的苗苗,唯一的苗苗。”


    丈夫眼中盡是慈愛盯著繈褓中的女嬰,“爸爸此生別無他求,隻願你能茁壯成長平安一生,喜樂無憂。”


    臥在妻子懷中的女嬰真的太過乖巧可愛了,他還是沒忍住上了手,揉著她嬌嫩的臉頰。


    “哇啊啊!”不出所料的女嬰放聲大哭中氣十足。


    妻子瞪了眼丈夫,輕聲哄了起來,丈夫卻不住的哈哈大笑,“好啊,哭的好啊,看著那麽小一個,我還怕護不住一輩子,這一看就是個好苗苗哭的有力氣有精神……”


    破碎的是什麽


    是李苗苗藏與心中最深刻的記憶,或許你以為已經早早忘記了它們或從來就沒有留意過它們,但它們就在那,在那心中,是她所有行動的支柱,存在的說法,生存的意義。


    “不,不要!”水淼淼無聲的奮力嘶吼著,可在這水中,她不能動不能說,隻能看隻能聽,比嬰兒還更要無助。


    眼睜睜看著一個個泡泡破碎開來,便是一段段記憶被強行抽離。


    “苗苗來喊,媽媽,媽媽。”


    “喊爸爸。”


    “先喊媽媽。”


    “先喊爸爸。”兩個大人為女兒先喊誰鬧成一團比孩子還要幼稚。


    而嬰兒床內的女嬰,懵懂無知天真無邪,嘴裏一直努力在喊著的是她最常聽到的話,“艾,愛,愛苗苗。”


    “苗苗在說什麽”母親將女兒從嬰兒床內抱起來,親昵的蹭著她的小臉,“媽媽也愛苗苗。”


    “還有爸爸,爸爸也愛苗苗跟媽媽。”一家三口相擁在一起,一派其樂融融的畫麵,卻如泡影般破碎消散不見。


    “快來看,苗苗長牙了…”


    “…苗苗會走路了,真棒。”


    “給苗苗買的花裙子,穿上我們苗苗就是小公主了…”


    “…畫的真好,苗將來會是大設計師。”


    “我的,生日快樂…”


    已經聽不清他們在喊誰了,人影也都越發模糊,這都是誰又是在為誰過生日


    她想不出記不起,隻覺心如刀絞,痛不欲生。


    撕心裂肺的嘶喊著掙紮著,卻連漣漪都泛不起絲毫,寂若死灰。


    越是不甘,越是不順從,越是反抗不允許自己遺忘,就越發痛苦的宛若在被摧心剖肝,她其實可以不去看那些泡泡的,隻要放棄掙紮,她就會被困意吞噬。


    睡一覺吧,別在固執了,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這水難道還不夠溫暖溫柔嗎,這池水在剝奪那些無用記憶的同時也在治愈水淼淼一身的傷,她被緊緊包裹住,她做不出任何傷害自己的事也做不了任何反抗,就像回到了胎中。


    如羲婆所說的,這會是一場新生。


    為什麽!為什麽!


    淚滑落下來,滾燙無比,水淼淼神色堅定,哪怕心千瘡百孔痛不欲生,也不會屈服。


    她千百次申明過,要麽你就拿走她的這條命,但你不能無情的剝奪她的記憶,她本擁有的,還在那自以為仁慈。


    羲婆的一個致命錯誤,她沒有將水淼淼打暈,沒有廢了她反抗的心,大概是水淼淼的言語激怒讓羲婆慌亂忘記了。


    要知道,水淼淼可是一身的反骨。


    賢彥仙尊曾說過,其實水淼淼很適合修仙的,畢竟是逆天而行的事,而水淼淼她看起來平易近人沒心沒肺,可在這神魔界,真有她在乎的人嗎


    她可是連自己都不在乎的主兒。


    軀體動彈不得,甚至連咬舌都做不到,這一池水保護的她保護的很好,水淼淼扯開的嘴角被瘋狂淹沒,她屏住了呼吸。


    ‘啪!’


    ‘啪!’


    ‘啪!’一個個泡泡還在不停的炸裂破碎消散。


    醫院裏,被醫護團團圍住的孩子哭到沙啞的聲音聽的讓人心碎。


    “怎麽回事她怎麽樣”


    “沸水,就那麽跌進去了。”看到急匆匆跑來的丈夫,妻子像是看到了主心骨,失聲痛哭起來,“他們還瞞著我,是我沒有用沒有用,等發現時已經過了好久,醫生說在來晚一點……”


    妻子一想到醫生說的話恨不得掌摑自己,被丈夫一把抱住,“是我的錯,是我不對,我不應該讓你一個人帶孩子回家,不對!那根本就不是家!”


    “……”


    “到底是個丫頭,毛手毛腳的,開水就放在地上,她偏要撞上去,一頓好好的飯誰也沒吃上。”


    “你們夠了!這是醫院,你們還想怎樣,我敬你們是長輩沒有將你們趕出去已經是仁至義盡了,醫生都說了可是會終身留疤的!”


    “你這孩子怎麽跟你奶奶說話的!在說不過一個丫頭片子,遲早也是要嫁出去的。”


    “夠了,請你們離開,什麽嫁不嫁的,我養她一輩子。”


    “……”


    “哎你這個人怎麽動手呢!我說的那句話錯了,你家女兒三十好幾了,一個男人都沒有,身上還那麽大一塊疤,我看就是不檢點,掙那麽多錢有什麽用,我介紹的這人不過才四十出頭五十臨近的,雖然離過婚,但孩子也有了,也不用你女兒生了……”


    “放你的狗屁!”


    “啊,罵人了,打人了,我要死了,好心當成驢肝肺了。”


    “你,你,你。”


    一向文質憨厚的父親就算罵了髒口,又怎說的過那群胡攪蠻纏自以為是的親戚,父親倒下了,盡管如此抓著女兒的手最後說的也不過是,‘我的好過好自己生活就好,不要聽那些人的胡說八道。’


    場景又回到了醫院,吵吵鬧鬧的醫院,你的哭聲不足為道在也沒有人會上來安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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