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程寰有些意外的是,江月白並沒有離開。


    程寰他們出了靈泉往別院走的途中便碰上了他。


    看樣子他似乎是專程在這裏等程寰他們。


    見程寰和魏知出來,江月白的目光一一掃過他們,察覺到他們魂魄皆已修複,隻需要後續調理後,他難得眼底有了幾分笑意。


    “師父不是要去閉關了嗎?”程寰一步一跳地晃到了江月白麵前。


    江月白看她沒個正型的樣子,出奇地沒有出聲糾正她,反而是緩聲道:“我放心不下。”


    程寰一愣。


    在她印象中,江月白並不是說這種話的性子。


    好在程寰天生能折騰,自個兒待在滄溟山也能搞得雞飛狗跳,倒也沒有太無聊。


    江月白說完也有些沉默。


    顯然光是這一句話已經比讓他與敵人抖上七天七夜還難了。


    程寰看他的神情,了然一笑。


    當年程寰與魏知相繼出事,江月白十分愧疚,總覺得是自己平日裏與這兩人缺了溝通,才養成了他們什麽事都悶不吭聲往自己身上抗的性子。


    “師父……”


    “我閉關後,道宗就交到你手中。”說著,江月白把掌門印放在了程寰手裏。


    魏知猛地一抬頭。


    程寰也是驚住了:“方漸青和季風灰尚在……”


    “真當為師瞎了眼?”江月白眼皮一掀,如月光般清冷的目光便落在了程寰身上。


    程寰仿佛被他從頭到腳看了個徹底,露出了些許尷尬的笑意。


    江月白遲疑一下,開口說道:“你們幾人之事,我並非一無所知。實際上,陸遙被方漸青扔到通神院的時候,我便有偷偷潛入進去,想將他救出來。”


    程寰十分訝異。


    她從未聽江月白或者陸遙談及此事。


    隻當方漸青和季風灰做得神不知鬼不覺,以至於把江月白也蒙在了鼓裏。


    江月白說:“你年紀尚小,未曾經曆過人妖魔三族混戰,那一戰後看似平靜,然而魔族從未停下卷土重來之心。因此我此前閉關的時候,始終留了一絲靈識在外,以備不時之需。”


    “方漸青和季風灰兩人行事隱蔽,我察覺到的時候陸遙已在通神院中,我當時連夜前往通神院想救人卻失敗了。”


    “可師父當時已經是元嬰期大圓滿的修為了。”程寰不解。


    提到這裏,江月白竟然反手設了個結界,將三人籠罩其中,才繼續開口道:“我在通神院中,碰見了一股極為可怕和邪惡的力量,為了不暴露,我隻得退了出來。原本我想再做打算,可祭天台上陸遙被人動了手腳,入魔殺了無數弟子……”


    江月白眼底閃過幾分森冷的殺意:“這群人在各門派中都有諸多內應,來勢洶洶,是我疏忽大意了。”


    “這群人?師父知道他們?”程寰問。


    江月白收斂了情緒,看了程寰一眼:“你如今尚未進入元嬰期,若知道太多反而惹來殺生之禍。等你修至元嬰期時,若還想追查這件事,我必然把所有事情都告知於你。”


    程寰明白江月白的意思,她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弟子知道。”


    “我之所以跟你透露一二,是知道你一心想為陸遙複仇,我怕此次閉關之後你一時衝動,殺上通神院。”江月白沉聲道:“這個門派藏著的東西,恐怕連道宗都難以抗衡,你萬事需更加謹慎,尤其是帶著魏知。”


    魏知沒想到江月白會忽然提自己,困惑地抬頭。


    江月白走到他麵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師祖……”


    “我知你同陸遙一樣,身具魔影,且有龍的血脈。”江月白說著,橫了程寰一眼。


    程寰識趣地抬頭看天。


    她還以為自己那些小把戲能瞞過江月白。


    魏知沒有否認。


    江月白說:“你不必為此困擾,我道宗不問來曆,不問出生,但求問心無愧。你心中對天道並無尊崇之意,性子又與程寰相似,極為偏執,劍走偏鋒難免對心性有所影響。日後且需更加寬心,勿要走錯了路,讓身邊的人憂心。”


    魏知深吸一口氣,緩緩鞠了一躬:“謝師祖教誨。”


    程寰見他同魏知說了這麽多,不由小聲嘀咕道:“師父教我的時候也沒有這麽用心。”


    江月白失笑:“我信你。”


    程寰握著掌門印,覺得咯得慌:“師父不怕我沒把道宗發揚光大,反而惹出大事?”


    江月白扶著腰際的長劍,良久出聲道:“未嚐不可。”


    程寰兩眼一瞪,幾乎要懷疑江月白被什麽奇怪的東西附體了。


    “不破不立。”江月白一笑:“我有種預感,修真界恐怕很快會變天……我將掌門印交托與你,是希望你可以放手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你且記住今日的話,我要走了。”


    程寰摩挲著掌門印,忽然蹦出來一句:“師父,有這掌門印在手,我可否每個月多領些例錢啊?出來這麽久,我怕自己沒錢用了。”


    “……”


    江月白無奈地看了一眼程寰,隨後掐了一道傳送符,持劍走進陣中。


    光影消散後,一條儲物腰帶飛到了程寰麵前。


    程寰的靈識往其中一掃,頓時笑得眯起了眼。


    魏知:“……”


    程寰收回靈識,將腰帶扔給了魏知:“給。”


    “這是師祖給師父的。”魏知沒有收。


    “嘖。”程寰嘴角一咧:“這腰帶是男用的,他給你的。”


    魏知一愣,那條腰帶像是有靈性般從他的手上滑過,軟軟的,跟江月白那種冷冰冰的臉截然不同。


    程寰笑眯眯地給魏知係上:“他修的無情道,性子難免冷清了些,不過他應當是蠻喜歡你的。”


    魏知下意識地摸著腰帶,心裏閃過一絲奇妙的暖意。


    好像自從程寰將他從十方境帶出來後,他便不再是孤零零的一個人。


    程寰收回手,習慣性地把滄溟劍放在指間轉了個圈:“走吧,鳳明他們應當等急了。我們再不回去,都趕不上他飛升了。”


    魏知望著程寰的滄溟劍,忍不住問道:“道宗與劍宗可有淵源?”


    “嗯?”程寰不知道魏知怎麽突然有此一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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