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寰看著遒雲山脈,心中一動,她不動聲色地垂下眼瞼,掩去了自己心中的詫異。


    她能感覺到,在前方的山脈中有什麽東西在呼喚著她。


    難道那些金丹,當真是因為昊天訣?


    那周青與遒雲山脈又是什麽關係?


    就在程寰低頭思索的時候,又是兩撥人馬一左一右剛好落在了他們身旁。


    熱熱鬧鬧的喧嘩聲跟墨汁落入清水中,開始在暮色中蔓延開來。


    程寰抬起頭來,不動聲色地打量著新到的人。


    因為星宿的關係,程寰他們旁邊之前一直沒有人敢靠近,故而這兩撥人的身份倒是比較容易猜測了。


    尤其是站在程寰左邊的那幾個人,看向程寰的視線都算不上善意,明顯露出幾分譏諷與狠厲之色,想來應當就是星宿提醒她要小心的白虎麾下。


    程寰視若無睹地掃過那群人,視線落在了右邊。


    青龍還是玄武?


    不等程寰猜出來,一直站在外圍處觀望的眾魔修倒是開始議論紛紛。


    “朱雀青龍白虎的人都到齊了,看來就差玄武!”


    “嘖嘖,玄武那批人真的是一如既往的磨蹭。也不知道今天還能不能等到他們了。”


    “當然能啊,你也不想想,這次本來就是四位魔君大人聯手布了陣法,玄武要是不來,豈不是把這個機會拱手讓給了其他三家?”


    “噓!你們小聲點,萬一被玄武麾下的人聽到了,小心吃不了兜著走。”


    “小子,你這就是白擔心了。你以為玄武麾下的人能有多快?我早上走的時候,看見那些人還在鎮上喝湯呢。”


    “……”


    這些人的竊竊私語盡數落在了程寰耳中。


    她肆無忌憚地打量著那群應當是青龍麾下的人。


    星宿慢吞吞地道:“領頭的那人是尾宿,是個悶葫蘆,你不用理他。”


    “你討打?”尾宿撩起眼皮,冷冷地瞪著他。


    不過星宿似乎與他關係還算不錯,因此沒有理會尾宿,隻對程寰叮囑道:“他帶的五個人裏麵,你要注意站在旁邊那個跟他一樣的悶葫蘆,這小子叫公孫業火,是他徒弟,脾氣也是一樣臭。”


    公孫業火穿著一件墨綠色的長衫,一雙眼睛與常人不同,呈現橙黃的色澤,目光流轉間,似乎是有雷光閃過。


    居然是個單雷靈根的家夥。


    程寰不動聲色地想著,她遠遠地對公孫業火點了點頭。


    看星宿的態度,應當是覺得這人不像會背後下狠手的那種。


    公孫業火注意到程寰,明顯愣了一下。


    尾宿也是發現了不對勁:“老家夥,你朱雀的人呢?”


    星宿嘿嘿一笑:“這不就是嗎?狄從青你也知道,他性子比你徒弟還孤僻,應當是打算自個進去,我也不好勉強他。”


    尾宿仔細打量了程寰他們幾個人,眉頭皺了起來。


    他想要說什麽,卻顧慮到這裏並不是一個很好的說話場所,有些鬱悶地憋回了肚子。


    兩撥人這邊聊得熱火朝天,白虎那波人臉色自然難看起來。


    於是領頭那老頭子不冷不淡地哼了一聲。


    程寰隻覺得自己心神一蕩,喉嚨裏不由湧上一抹甘甜之氣。


    她若無其事地將嘴裏的血吞回肚子,似笑非笑地回過身去。


    星宿頓時拉下臉來:“畢瘸子你幹嘛?”


    畢宿的短袍之下,有一隻褲管明顯空蕩蕩的。


    他身上若有若無地散發出魔氣的波動,顯然是在元嬰期大圓滿壓製太久,魔氣過於龐大,已經有些壓不住了。


    畢宿陰沉沉的目光盯著程寰:“我跟這位小朋友有話要談,你別插嘴。”


    “跟你個瘸子有什麽好談的。”星宿嘲諷道。


    畢宿眼底閃過一抹血腥的殺意,他深吸一口氣,沉聲道:“我聽說就是她殺了謝懷。”


    星宿漫不經心地踏出一步,站在程寰麵前。


    淩霄已經不客氣地高聲罵道:“你是腿瘸了不是眼瞎了,謝懷分明是被楚江開殺的,關程寰什麽事?”


    畢宿看也不看淩霄,他知道淩霄在星宿眼中的地位,自己若是動了他,星宿怕是要跟自己拚命。


    不過程寰嘛……


    畢宿冷冷地道:“我手下的人看見了,楚江開進你的房間找了你,你們即是熟識,便與謝懷之死逃不了關係。所謂的正道第一人,就是躲在魔修背後,敢做不敢當?”


    畢宿的話,讓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程寰看了過來。


    作為帶著陸遙頭顱上道宗的正道第一人,十方境的魔修都死聽過這個名字的。


    隻不過他們一直沒有將程寰對上號。


    程寰頂著那些各懷心思的目光,嗤笑一聲:“若是說兩句話就算熟識的話,我現在與你也算了。那你是不是也與謝懷的死脫不了關係呀?”


    “你——”畢宿怒目圓瞪。


    程寰懶洋洋地摸了摸鼻子,不等畢宿想好罵人的話,一張嘴就把他再次堵了回去:“再說,你能不要臉地用元嬰期大圓滿修為偷襲我一個金丹期的後輩,我也拉不下臉偷襲你一個腿瘸的啊。”


    畢宿氣得怒火攻心,當即一掌就朝程寰劈去。


    星宿慢悠悠地接住了畢宿的攻擊,還不忘在他身上再紮一刀:“畢瘸子,人家年輕人說話是直了些,但是你總不能因為別人說了真話都動怒吧。程寰,來,跟他道個歉,這事就算過去了。”


    道歉這種事,程寰可熟練了。


    她一改先前嘲諷之色,露出一個誠摯無比的笑容,誠懇地道:“抱歉,我不該講實話。”


    畢宿氣得跳腳。


    忽然間,一直看著他們鬧騰的尾宿道:“人來了。”


    話音剛落,又是一撥人落在了場中,想必就是姍姍來遲的白虎麾下了。


    尾宿看著他們,眉頭又擰成了一團麻花:“澤天,畢宿呢?”


    “他在鎮上喝湯,讓我們先來。”澤天一開口,雄渾的聲音震得地麵都顫了兩下。


    他長得虎背熊腰的,倒像是白虎那邊的人。


    尾宿覺得有些不對勁,卻說不出來原因,隻得又自個兒悶在心裏琢磨。


    反倒是星宿摸著下巴打量著澤天,目光微沉,不知道又在打些什麽鬼主意。


    澤天一行人的到來讓畢宿也顧不上去找程寰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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