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果見著公子真的要拿出十萬上品仙靈石,正要說話,便被楚凡一個眼神止住,隨後粉唇微噘,重新咽下肚裏,讓少女一張俏臉憋得通紅。


    枯瘦青年哈哈大笑,點頭讚歎:“這位大哥好眼光,你盡管放心,十萬上品仙靈石,買下這‘碧水玲瓏環’,保管穩賺不賠。”


    楚凡嗬嗬笑著,跟皮包骨頭的青年拱手道謝,隨手丟出一個儲物袋,然後將那‘碧水玲瓏環’拿在手裏,這才帶著櫻果向外麵走去。


    走出百寶樓,櫻果憤憤不平道:“公子,這麽一個破爛東西,還是一次性的贗品,哪裏值十萬上品仙靈石?我看一萬都不值嘛。”


    楚凡嗬嗬一笑,隨手將手環丟進納戒,反正是花了代價買的,總歸不能隨手扔了不是,搖頭道:“你沒聽那家夥說,咱們十萬仙靈石買下這個,那可是穩賺不賠。不然人家可不是坐地起價,可就是仙人跳了。”


    櫻果微微蹙眉,“咱們不買,他們總不能強買強賣吧。”


    楚凡笑道,“這我不清楚,但我敢保證咱們不好這樣順利的走出來……”


    楚凡話音未落,櫻果便被一道喧鬧叱喝聲吸引,轉頭望去,便看見一名身材還算結實的漢子給人一腳從百寶閣踹了出來,當即一個趔居,直接摔了個狗吃屎。


    讓櫻果更為驚疑的是,那漢子明顯已達到了兩儀幻劫境修為,被一腳踹出來後,非但沒有說話,竟跟草包一樣,隻是站起身,拍拍屁股衣衫塵土,便好似無事人一般大搖大擺重新走入人群。


    櫻果看的目瞪口呆,旋即手指了指那結實漢子消失方向,張了張嘴,終究愕然無語。


    楚凡攤手,輕聲道:“所以,咱們還是低調點的好,隻要不違背了道念,大不了就吃點癟罷了,整天的玉盤珍饈,偶爾來點米糠鹹菜也不錯的,不然在天神門眼皮底下,還學著那麽精打細算,劃不來。”


    因果愣了愣,轉過身,雙手攬過楚凡臂膀,也好似什麽事沒有一樣,嫣然一笑,緩緩前行。


    ……


    ……


    月神宮,位於冥元界中州月華山脈。


    相比其他宗門,月神宮的確不像是曾經能占據冥元界前三甲的四品仙宗。


    月華山脈方圓不過百裏,在中州靠西方向,遠遠看去,就像是一彎橫亙在大地上的一輪明月,月神宮這個名字也正因此而得名。


    一夜光景很快過去,楚凡心裏沒由來的一陣忐忑,眼下看著橫亙在眼前的巨大山門,隻覺得天地間都升起一股強烈的壓迫感,就像是麵對一位九宮幻劫境強者,有種喘不過氣的味道。


    櫻果站在楚凡身側,看到公子吃癟,出奇的第一次沒有心生憤然,反而瞪著一雙秋水眼眸,帶著一股好奇四處張望,哪怕是看見楚凡向自己投來的無奈目光,少女也是眼觀鼻鼻觀心,一副山無棱,天地合,都與我無關模樣。


    當初自己拍拍屁股便將沈清姐姐丟下了,現如今紮耳眼上吊,早幹什麽去了?就該讓公子好好張長記性才對嘛,公子不是常說,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不是?本仙子畢竟是講道理的人,不講道理的事兒能幫,這事可就無能為力了。


    腳步踟躇半晌,楚凡終於一咬牙,向月神宮山門慢慢走去。


    未到山門口,早有一名青衫青年自門內迎了上來。


    楚凡取出一枚玉牌交到青衫修士手裏,畢恭畢敬行了一禮,看的櫻果忍不住捧腹大笑。


    隻見楚凡先是眼神餘光向櫻果瞥去,隨後抬手揉了揉鼻子,這才躬身抱拳,一臉忐忑之色,說道,“此地可是月神宮,煩勞道友進去通稟一聲,說有一位叫楚凡的修士,前來拜見月神宮主!”


    青衫修士瞥了眼自家山門外道韻流轉的巨石牌匾,‘月神宮’三個明晃晃的鎏金大字,可不正道韻流轉彌漫?這小子眼神不好使還是咋地,開口便來了句‘此地可是月神宮’?


    嘿,若不是天神門那群惡狗擋道,宮主發下話來要他們低調行事,非得將這鄉野出來的漢子趕走了,我們月神宮主大人,也是你一個黝黑的粗獷漢子說見就見的?


    隻是宮主訓誡在前,青衫修士養氣功夫在後,淡聲道:“你等著,我這便幫你跟裏麵傳個音信。”


    不等青衫修士傳信手訣打出,一名容顏俏麗的雍容女子,已從山門內緩步走出,女子身後,還有兩名清麗少女,各自穿著鵝黃色輕紗裙衫,雙臂環有五彩玲瓏帶,恭謹跟在婦人身後,小步頷首跨過山門石刻。


    容顏俏麗的雍容女子走出山門,先是看了眼站在楚凡身後,神色收斂的櫻果,隨後目光直直落在楚凡身上,眉宇微蹙。


    依照沈清那丫頭的話來,那叫楚凡的小負心漢不應該是個俊朗儒雅的白臉小子?怎麽竟是這黝黑粗鄙的莽撞漢子了?


    楚凡見到俏麗女子,趕忙上前兩步,容貌頃刻恢複以往神色,恭謹行禮道:“楚凡見過前輩。”


    雍容女子見楚凡恢複易容,神色微不可查的出現一抹驚異,冷笑道:“原來這位便是鼎鼎大名的楚公子,果真不愧是仙道閣出來的年輕俊才,能來我這月神宮,那可是讓我這小小宗門蓬蓽生輝,前輩兩字,可不敢當,怕是折煞我這一介女子了。”


    楚凡聽到雍容女子言語之間冷漠刻薄,餘光更是看見婦人身後兩名黃裙少女眸中的不屑怒意,暗自咽了口唾沫,心裏卻不敢有絲毫不滿,臉上依舊笑意不減,恭謹道:“前輩說笑了,楚凡有何得罪之處,還望前輩指明,但有責罰,絕不多言。”


    雍容女子冷笑:“有何得罪?楚公子身負天機氣運,肩挑冥元興盛,手掌億萬生死,倒是我們得罪了你才是,你哪有得罪之處。”


    楚凡愕然,心底有苦難言,原本想著自己如何去見那一襲紅裙女子,卻萬萬沒想到竟是連進個大門都這般艱難。


    見楚凡臉色難看無言,雍容女子到底不愧一宗之主,終究是識大體知進退,隻是聲音依然有些冷淡道:“我們女人本就命薄,想要在這人心鬼蜮的仙界生存更是千難萬阻,好不容易能找到心底依靠的人,結果一個個都是負心漢,可憐忍住哀怨不說,麵臨潑天大禍,寧願自斷根基大道,也要為那負心之人孤獨白首,可憐可恨……”


    楚凡神色心底陳雜,望向雍容女子,長揖到地,恭謹道:“楚凡多謝前輩這些年對清兒照顧之恩,擔有差遣,必定萬死不辭。”


    原本隻是眼觀鼻鼻觀心的櫻果,見自家公子這般落寞下氣,麵容蕭瑟,也終是不忍,低聲向眼前氣勢淩人的雍容女子恭謹道:“前輩其實誤會我家公子了,當初公子在冥元丹盟大比後,本該跟丹盟一位前輩前來中州的,隻是在黎光海遭遇妖獸圍攻,這才陰陽巧合下流落到了半仙角,前不久剛剛自半仙角回來,聽聞沈清姐姐的事情,便第一時間趕來了。”


    見雍容女子點頭,櫻果更是趕忙小聲說道:“並且公子聽說沈清姐姐的事情後,之前路過秀林山脈,一怒之下便滅了天神門占據玲瓏門的數十名弟子,這才易容一路來此。”


    雍容女子微微蹙眉,語氣依然冰冷,“這麽說,還是我錯怪你了?”


    楚凡搖頭自嘲一笑,“晚輩心底本就有愧,何來錯怪一說,隻是不知沈清師妹現如今如何了?”


    雍容女子冷哼一聲,轉身向宗門走去,“你來的及時,還死不了。”


    話音落下,便看見那中年女子身影已消失不見。


    身為月神宮宮主,為門下弟子親自出麵責問一個後輩,本就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可楚凡卻不知道,月溪隻是想看一看同是仙道閣出來的天才弟子,這叫楚凡的青年,和數萬年前的他有何不同。


    楚凡更不知道,月溪對他的責難並非完全為了沈清,至少沈清等待二十年,終究是等來了,可那個他呢?數萬年了,等來的卻隻是門下弟子的一句話。


    楚凡怔怔看著中年女子已消失的背影,終於揉了揉太陽穴,嘴角露出一抹苦澀笑容。


    不管那中年女子是什麽身份,可終究是沈清的長輩,說句實在的,當初沈家橫遭慘變,楚凡實在難以想象,沈清那一個含著金湯勺出身的少女,如何一步步走到了今日,何況月神宮不過一個小小四品仙宗,即便是沈清自斷根基,如何頂得住天神門詰難?


    這份恩情,比天大。


    一名黃裙少女自宗門內走出,氣鼓鼓的盯著楚凡看了半晌,這才‘喂’了一聲,領著楚凡兩人向宗門內走去。


    ……


    月峰靜心亭,沈清神色恍惚,看著突然好似重新升起一抹生機的靈園,原本幹涸的月神泉,不知何時重新湧出了一絲瓊漿水霧,蕭瑟枯敗的花草漸漸抽出了新絲,一隻仙蝶蹁躚而來,撲閃著翅膀落在女子指尖,溫麻舒癢。


    相較半月前,女子更顯清瘦了許多,目光悠然看向遠方,不知還能這樣靜靜的看多久,或許一年,或許隻還有半月。


    背後一陣輕快腳步聲傳來,隱約能聽見細微的喘息聲。


    紅裙女子並未轉身,隻是輕聲笑道:“翠娥,什麽事你這般慌張,慢慢上來就是。”


    被稱作翠娥的黃裙少女難得一口氣從山門口疾馳跑到月神宮後山月峰,數十裏路程,饒是一個星海境修士,也不由氣喘籲籲,不等最後一步踏上涼亭,便扯著清脆笑聲道:“清兒師姐,來了…來了……”


    紅裙女子這才轉身,柔聲道:“你不是每日都過來麽。”


    黃裙少女終於最後一步落在了涼亭中,說不出的雀躍激動,不顧氣喘道:“不,不是,不是我來了…是公子,你說的那個楚公子來了……”


    雀躍歡聲如驚雷在女子耳畔炸響,卻見紅裙女子神色茫然,紅著眼睛,半晌才看著眼前雀躍的黃裙少女,纖白近乎已無血色的雙手顫抖扶住少女雙肩,淚眼朦朧,好似數十年委屈終於宣泄,抬頭向亭外月峰下看去。


    一道青灰身影正慢慢走來。


    那青年抬頭望去,四目相對。


    千言萬語,話到嘴中,竟無語凝噎。


    ………………


    ps:三更!今天到這了,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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